错把反派仙尊当成拯救对象(88)
正在此时,廊下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少年快步走进厨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哥哥,你给我做糯米饼了?”
顾雪城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周悦惊讶地回过头:“小雨?你不是去演武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名唤小雨的少年凑了过去,从身后把下巴搭在周悦肩膀上,撒娇一般抱怨道:“哥哥,我都练了三个时辰了,人家真的好累啊。”
周悦不以为意道:“这就叫苦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听过吗?”
少年瘪了瘪嘴,乌溜溜的眼珠骨碌一转,转移了话题:“唔,好香啊,刚出锅的糯米饼最好吃了。”
“瞧你那副馋样,手也不洗。”周悦一边宠溺地轻斥,一边用筷子打了他的手背一下,“这只手没了,今天你又输了一招,明天多练半个时辰。”
“哥哥好狡猾,竟然偷袭!不行,重新来过!”少年哀怨道。
顾雪城怔怔看着两人说笑打闹的样子,一时间几乎反应不过来,方才轻盈得仿佛要飞起来的一颗心,从高高的九霄云层之上,直直坠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少年是谁?他为什么会叫周悦……“哥哥”?那明明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称呼,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胆敢僭越!
顾雪城死死盯着那漂亮少年,看着他趴在周悦肩膀上肆意撒娇的模样,一时之间,他几乎想狠狠掐住那纤细的脖子,徒手把它拧断!
顾雪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捏紧颤抖的拳头,勉强压下胸口沸腾一般的滚烫杀意,冷静,冷静,再仔细看看。
他按捺住汹涌的妒意,轻轻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了那个漂亮少年,少年肤色白皙,头发乌黑,模样清秀漂亮,眼尾微微翘起,嘴唇十分娇嫩……总之不是正经模样。
顾雪城看着看着,忍不住拧起了眉头,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片刻之后,他脑海里猛地一亮,终于想了起来,这是……金蕊楼那个名唤雨儿的小倌!没错,就是他!
当初哥哥对他很好,让自己很不舒服,没想到一别多年,自己竟然又在哥哥身边,看到了这个矫揉作态的小倌!
认出少年的身份之后,顾雪城更加疑惑了,雨儿怎么会在哥哥这里?还和哥哥如此熟稔亲密?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哥哥不愿和自己相认,还费尽心思地乔装打扮,躲着自己?
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难道,哥哥变心了?喜欢上别人了?
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顾雪城胸口陡然一沉,一颗心仿佛堕入了无边无际的冰水里,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
冷静,不可能的,不要自己乱了阵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浑身力气,终于勉强保持住了冷静,继续仔细观察二人。
渐渐地,顾雪城看出了一些端倪,雨儿一直没脸没皮地纠缠哥哥,一会儿偷吃花生碎,一会儿偷拿糯米饼,一会儿玩弄哥哥的头发,哥哥有些无奈,也有些宠溺,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逾越的亲密举动,就像稳重温柔的兄长,对待倍受宠爱的幼弟。
发现这个结果之后,顾雪城暗暗松了口气,仿佛从冰冷刺骨的水里浮了上来,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是了,自己是哥哥的前世恩人,哥哥深爱着自己,甚至忍着羞耻,愿意以男儿之身,兄长之尊,委身做自己的妻子,最后还舍命救了自己……这样的哥哥,怎会轻易变心?
顾雪城心里稍稍安稳了些,但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于是他隐匿身形,一路跟着跟着二人,从厨房到了卧房。
一进卧房,顾雪城就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头,哥哥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低矮的屋檐,破旧的桌椅,缺口的碗盏,硬板床上竟然铺着一层简陋的稻草,被褥更是浆洗得发白发硬……而且,竟然只有一张床!
顾雪城瞪着那张唯一的破床,心里简直又酸又苦,又妒又恨,仿佛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几乎立刻又开始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沉着一张雪白的脸,无声无息地站在桌旁,看着周悦和那名为白晨雨的少年一起用晚膳,白晨雨时不时地给周悦夹红烧肉,周悦也催促了白晨雨几次,让他趁热喝了那盅排骨药膳汤,除此之外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举止。
顾雪城心中稍稍安稳,终于从那种又酸又苦的妒意中清醒过来,是了,外门弟子和洒扫仆役居住条件非常简陋,两人睡一张床,也是常有的事。
用完晚膳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悦站起身子,从架子上取了块旧毛巾,又提起一个木桶,似乎想要出门。
白晨雨一边铺床,一边扭头问道:“哥哥,你要去洗澡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雪城狠狠拧起了眉毛。
周悦断然拒绝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再看会儿剑谱吧,今天那招’飞燕入云’,你使得有点僵硬。”
白晨雨不情不愿道:“哦。”
顾雪城缓缓放松下来,心底忽然冒出一股隐秘的小小得意,果然,哥哥漂亮的身子,只愿意给自己一个人看。
他抿了抿唇,跟着周悦走出大院后门,来到小树林深处的一口古井旁边。
此时天色已晚,墨蓝色的夜空挂着一弯金黄的下弦月,清冷柔和的月光洒落一地,古井旁边静悄悄的,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一个人都没有。
周悦打起一桶井水,而后四下看了看,这才窸窸窣窣地开始宽衣。
顾雪城隐隐觉得这样偷窥哥哥,似乎有些不太好,或许,自己应该背过身去……他只犹豫了一下,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自己和哥哥早就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如果哥哥知道自己在这里,就算会有些害羞,也一定愿意让自己看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顾雪城的眼光还是有些闪躲,却又总是忍不住往那边瞟。
不一会儿,周悦便脱完了衣裳,又弯腰拿起一个葫芦瓢,从水桶里舀起一瓢凉水,从肩膀上浇了下去,他一边冲凉,一边拨开长发,露出了脖子上的一道红绳。
顾雪城愣住了,那道红绳下面,挂着一枚……鸾凤玉佩。
五年之前,哥哥在自己怀里停止呼吸的时候,那枚鸾凤玉佩也化为光点,渐渐飘散。他一直以为玉佩已经消失了,原来哥哥离开的时候,把它也带走了。
原来,哥哥竟然如此舍不得这段情缘,舍不得这枚前世信物,不仅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它,甚至重新化为人身之后,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连洗澡都舍不得摘下来。
顾雪城怔然望着那枚玉佩,心中又是阵阵酸楚,又是万分心疼,而此时此刻,他也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哥哥待自己痴心一片,自己竟然还怀疑哥哥,简直太不应该了。
他回想着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哥哥从自己曾经的化名“周清城”里面,取了一个“清”字,改名“周清岳”,又忍受百般委屈,拜入凌霄城,做一个低贱的洒扫仆役,多半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可是自己深居简出,哥哥一直见不到自己,只好偷偷潜入云雪楼,或许因为好奇,摸了摸过去的躯体,而自己竟然勃然大怒,不但用灵气攻击了哥哥,甚至还召出赤霄,想要伤害哥哥。
想到这里,顾雪城简直悔恨不已,万幸的是,赤霄认过哥哥为主,又颇具灵性,没有真正地伤害哥哥,还帮哥哥引开了自己。
后来,在凌霄殿的白玉广场上,自己怀疑哥哥是潜入云雪楼的贼人,那样轻贱地对待哥哥,可是哥哥丝毫没有责怪自己,一边努力掩饰身份,一边还趁机吐露了那些身为兄长,羞于吐露的真心……
顾雪城回想着白玉广场上,周悦紧紧抓着自己衣角,亲口说出的那些炙热情话,雪白俊美的脸庞忍不住阵阵发烫,哥哥说,他爱慕自己,愿意服侍自己,承自己的雨露……
想着那些近乎赤裸的大胆情话,顾雪城喉头难以忍耐地动了动,忍不住回头看了周悦一眼,周悦正往身上浇水,一股股清澈的井水,沿着洁白单薄的肩头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