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反派仙尊当成拯救对象(173)
大家都关切地望着他,芝儿眼睛里包满了泪水,林思韵努力装作平静,眼神却出卖了他,连冷冷淡淡的陆子霖都似乎松了口气。
顾雪城则坐在床边,雪白俊美的脸庞憔悴到了极点,漂亮的眼睛里面布满血丝,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悦,紧紧握着周悦的手。
周悦慢慢把手抽了出来,顾雪城微微一愣,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林思韵叹道:“周悦,你胆子真不小,竟然直接走进封印……当时那种情况,倘若帝君自碎金丹封印魔界,你也会死在封印里面。还好,帝君支撑了三天三夜,慢慢用灵气修复了封印,然后抱着你走了出来,还守了你四天四夜。”
周悦闭了闭眼睛,大致能想到当时的情形。
碧云寺掌门苦灯合掌道:“阿弥陀佛,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罗峰主竟然一直在暗中筹划,想要颠覆修真界……”
其他修士纷纷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太可怕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还好自作孽不可活,最后死在了自己亲手打造的木偶剑阵之下。”
周悦一开始有些迷糊,后来渐渐听明白了,原来这问剑谷频繁地动,最后唤醒了魔皇,竟然和那位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千机峰主,炼器大师罗仙有关。
罗仙一直痴迷炼器,这些年渐渐走了邪道,甚至想用童男童女炼制剑阵,但修真界规矩森严,不能用活人炼器,否则会被视为魔修。
一开始,他偷偷抓了几十名童男童女,炼制了两个剑阵,效果果然极好,渐渐地,他的胃口越来越大,甚至想要炼制所谓的“金童玉女阵”。
但是炼制“金童玉女阵”,需要八百名童男童女,数量实在太大,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事情一旦暴露,顾雪城定然会杀了他。
罗仙心有不甘,于是查阅了无数古籍,知道经过了九千年,魔界封印渐渐失效,魔皇随时可能复苏,于是他便打起了歪主意。
他多次使用法宝制造地动,试图唤醒魔皇,又多次利用周悦,试图干扰顾雪城心境,就是想要颠覆修真界,拥戴魔皇上位,从而肆意使用活人炼器。
事情败露之后,他匆匆逃回千机峰,本想启动剑阵保护自己,结果剑阵失控,这位炼器大师,最终死在了自己用童男童女炼制的剑阵之下,也算是自作自受。
听完这些之后,周悦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想起了罗仙说起剑阵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想起了罗仙后来的隐隐不对劲儿,忍不住暗暗摇头,此人一生痴迷炼器,最后入了魔障,所谓贪生嗔,痴生障,也是可悲可叹。
众修士纷纷叹道:“罗仙死了,封印也彻底修复了,但还是有十几位修士受了重伤,损了修为。”
“是啊,太可惜了。”
碧云寺住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万幸的是,此事无人陨落,也未曾叨扰百姓,多亏了帝君。”
“是啊是啊,若不是帝君修复了封印,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顾雪城抿了抿唇,悄悄抬眸望向周悦,眼睛微微发亮,似乎在乞求表扬,周悦点了点头,淡淡道:“帝君辛苦了。”
顾雪城的眼睛渐渐暗淡下来,似乎也明白了,封印里的亲密信赖,只是事急从权而已。
眼见气氛有些僵硬,林思韵轻咳一声道:“咳,周峰主,《嬛嬛传》的下部呢?”
周悦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有些想笑,而后认真道:“放心,过阵子我就给林峰主您送去。”
林思韵冷哼一声:“如此便好。”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会儿,顾雪城唤来一名医修,仔仔细细地给周悦把了脉,确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当时受了魔气冲击,有些体弱,需要调理一段日子。
而后,顾雪城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林思韵立刻明白了什么,拱手道:“属下告辞。”
众人也识相地纷纷告辞退下。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退下了,只有白晨雨站在床边,仿佛脚下生根,丝毫没有挪步的意思。
周悦淡淡道:“小雨,你也下去吧。”
白晨雨瘪了瘪嘴,狠狠瞪了顾雪城一眼,才不情不愿道:“嗯,哥哥有什么事就叫我。”
偌大的寝殿里面,只剩下周悦和顾雪城两个人。
顾雪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周悦的手,哑声道:“哥哥,以前那些事情,还有我在墓室里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根本没有什么道侣,更没有什么……客人,只是我的灵体而已,我胡说八道,我该死。”
“在墓室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周悦强忍着隐隐的不适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淡淡苦笑道,“你其实不擅长撒谎,我也是傻,居然就那么信了。”
顾雪城看着那张秀雅苍白的脸庞,忍不住轻轻低下头,想安慰般吻一吻那淡色的嘴唇,就像过去那样。
周悦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那张漂亮的嘴唇还没有贴上来,他就下意识地狠狠一推,猛地把顾雪城推开了。
而后,他忍不住揪住胸口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哑声道:“别碰我……”
顾雪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哥哥?你不舒服?”
周悦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低声道:“我……我有些害怕。”
顾雪城微微一愣,而后渐渐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小心翼翼道:“哥哥,你先休养一段日子,等你身子大好了,我们就……就举行结契大典,昭告天下,好不好?”
周悦垂下眸子,轻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顾雪城立刻道:“哥哥想去哪里?如今还没开春,御剑太冷了……对了,前些日子有宗门进献了一艘黄金楼船,日行三千里,我马上让弟子们收拾出来。”
周悦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个人出去走走罢了。”
“你……你一个人去?不让我陪?”顾雪城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周悦斟酌着语言,缓缓道:“姬清和景容,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时候,如果没有尊重、信任和理解,只有盲目的爱,反而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你明白吗?”
顾雪城似乎明白了什么,哑声道:“哥哥,你就这么怕我?不愿让我吻你,也不愿让我陪着你?”
周悦沉默了许久,终于放下了一直苦苦支撑的尊严,说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话:“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
他顿了顿,低声道:“自从……那次之后,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你狠狠按着我,用十全金丹压制着我,我一直哭着求你,近乎下作地拼命讨好你,你还是让我……待了客。”
顾雪城怔然望着周悦,他回想起了那个漆黑的晚上,回想起了自己如何享受着周悦的哀求哭泣、拼命讨好,回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脸色渐渐一片惨白。
“我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和你那样……已经很勉强,你却……”周悦说不下去了,他闭了闭眼睛,哑声道,“我狠狠伤害过你,你也把我践踏成了一滩烂泥。”
顾雪城嘴唇轻轻颤抖着,极其艰难道:“哥哥,都是我的错,根本没有什么道侣,更没有什么客人,我只是嫉妒得几乎要疯了,才做出那种事情……你打我骂我也好,或者给我一剑也好,可是……别害怕我,求你了。”
周悦没有说话,他做不到。
顾雪城眼神渐渐暗淡下来,片刻之后,又有些希冀地讨好道:“哥哥,虽然我只是个……赝品,但你也有些喜欢我的,不是吗?不然也不会走进封印,用自己的性命,逼我活下去。”
周悦垂下眸子,艰难地承认道:“我承认,我确实放不下你,但我没法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待你,让你种种任性,让你肆无忌惮,甚至用兄长的身份,做你所谓的妻子……我知道,你觉得以前那一切理所当然,但是对我而言,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