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扮演备胎人设(95)
沈玉书指骨敲了一竹简, 动作浑然散漫:“那在下便失礼了, 玉书第一个要求便是, 希望谢小侯爷无事莫要时常寻来丞相府, 当真有事可告知管家与寺人。另, 小侯爷若想邀请玉书参与什么宴会, 玉书便会抽一本时下君子之道询问小侯爷,小侯爷若能答上来,玉书方才同意赴宴。”
背书这确实有些为难谢小侯爷了,皇城中谁人不知这谢小侯爷一本君子德行背了十余年还不曾记住一词半句?
沈玉书只说抽一本君子之道来抽背询问, 问题是君子之道可不止一册,堆起来能有半个房梁高, 这难度简直堪称是地狱级别。
其实若是个只想玩玩感情或是一时兴起的纨绔, 这会儿估计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但谢慈却没有丝毫被为难的模样,小侯爷黑白分明的眼中装着几分亮晶晶的光彩, 他想,沈玉书不愧是博学多才的皇城第一公子, 他喜欢的人连为别人都这样有涵养。
不对, 这哪里算为难, 这是心上人给他的考验!
谢慈脸上泛起些薄红:“好!”
他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玉书答应了同他在一起了,乖顺的不得了。
谢慈现在当真是看沈玉书无一处不好,只要一想到对方是小时候对他伸手、为他处理伤口、将他搂在怀里不断安慰的小仙童,他一颗心就软的不像话。
小仙童长大了,变成了真正的仙人了,他也要努力一些才能配得上对方啊。
谢慈抿抿唇,又犹豫着,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沈郎君,我保证不时常来丞相府,一月就来三次,不对两次,那能不转话给管家吗?”
他那双眼睛仿佛在告诉对方,我保证什么都不做的,只是看看。
其实谢慈的身份从正统角度上来说是比沈玉书高上许多的,他若是真摆架子来丞相府,沈玉书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没法拒绝的。
但他这样可怜巴巴的说出来,反而叫旁人不好意思了。
沈玉书最后只是沉默几分道:“随小侯爷心意。”
谢慈高兴的简直找不到北了。
沈玉书看着谢慈离开的背影,离得远的时候仿佛与外面的天光混然一体,只有那纤细的、紧束的腰带还能留出一抹窄然的弧度。
沈玉书手指微动,垂眼将杯中的茶水尽数饮尽。
寺人站在他身侧,只等着他吩咐。
好一会儿,这玉人似的沈郎君才淡淡道:“除了那盆君子兰留下,其他被触碰过的东西如往常一般,净水后毁去。”
白衣寺人的表情不变,似是早已习惯了主子的怪癖了一般,恭敬的合掌鞠躬,随后将谢慈先前坐过的椅子,喝过的茶水杯全部用白布蒙住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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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注1】
读书声从西苑传了出来,不少侍卫抬头往屋内看了两眼,神情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们这谢小侯爷开始成天的捧着书念起来了,自觉的不行,比沈先生时常盯着的时候还要管用的紧。
旁的纨绔喊谢小侯爷去参加什么红楼宴会,也一并都推了。
这副努力的样子叫人怀疑这谢小侯爷皮囊下是不是换了个人了,还是说这纨绔是真的从良了,打算去考个科举状元?
简直不可思议。
谢池的脚步停在西苑外,他的手背绷紧,推开了西苑书房的门。
他那兄长此时正没骨头似的趴在檀木的桌案上,长发水似的蜿蜒流淌及地,谢慈的脸上有些恍惚,显然是背书背的整个人都对外界反应不过来了。
谢池冷沉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几分,从前他倒是时常催促兄长背书识理,还赞成父亲聘请沈棠之来家里盯着兄长读书。
现在谢慈确实是在发奋读书了,可谢池见他这副神思不属、痛苦恍惚的模样,又开始心疼了。
他走近谢慈身边,手上小心翼翼的帮他将一旁杂乱的书页整理好,今天他与谢慈的衣着色彩十分相像,只不过谢慈是浅蓝的宽袖长袍,而他是深蓝的长衫,衣摆触碰在一起,倒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谢池低声道:“兄长若是累了不若歇息一会儿,池命人送来些果盘。”
谢慈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用,这还有好多本没背完········”
蓝衣青年自言自语嘟囔了几句,连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我今天背了快半本了吧········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谢池将他手中的书本抽掉,眉目沉沉:“兄长,读书不可急于一时。”
谢慈急了,猛地站起来要去勾那本被谢池拿走的书,但他许久不曾起来活动,这会儿猛地起身,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栽进了谢池的怀里。
就是这样,谢慈依旧眼不离谢池手中的书本,他的漂亮的眼下有几分黯淡的阴影,面色显出几分急躁:“谢池,你烦不烦,还我!”
谢池拢了拢宽大的袖口,猛的揽住谢慈的消瘦的腰身,把这比他稍矮几分的兄长推按在桌案旁,迫使对方站直。
“兄长疯魔了,又是为了沈玉书?”
谢池眉如墨画,一举一动皆有一种时下沉稳君子的仪态,但细细看来,那深黑的眼中似乎隐着厚重的阴霾,似是嫉妒,又恍然藏着某种无力与悲哀。
谢慈烦死他了,手上不住的将谢池推远,薄厚适宜的唇不悦的抿出一道弧度:“小爷就是为了他又怎样?与你何干?”
谢池看他:“兄长代表的是侯府,怎么与池无关?”
谢慈竟沉默了一会儿:“谢池,我知道我从前荒唐,但是这次我是真心的,还记得我小时候曾走丢过一段时间吗?”
青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中仿佛陡然能迸发出某种怀念与珍惜,他说:“池弟,是他救了我,我打小就下定了决心,我想娶他,或者嫁给他都行。我只要他。”
“我只要他,你明白吗?”
谢池眼睑处似乎渗出几分红意,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兄长只是为了报恩不必·········”
谢慈摇头:“你不懂。”
谢池手上慢慢松开,他似乎忍耐的很辛苦,手背的青筋难以克制的迸出几分鼓裂的弧度,看着有些骇人。
谢池抬眼看谢慈,眼中有几分隐隐绰绰的红血丝:“可是兄长,他不喜欢你,他是沈家唯一的继承者,下一任丞相的候选人。而兄长你是侯府的小侯爷,注定要娶妻生子,兄长,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谢慈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我知道········可他愿意给我机会。”
谢慈忽的眼前微亮,他一把握住谢池的手腕,面上带着希冀:“池弟,你对我最好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当这小侯爷了,只要我不是侯府的小侯爷,爹也管不着我。”
谢池手指握的很紧,他木然的看着兄长那双修长漂亮的手腕,忽的记起小时候的事来。
小时候谢慈对他其实很好的,谢池小时候不爱说话,像个木头愣子,他打出生就没见过娘亲,后院阴私的事多,一直都是兄长拉扯着他、带着他玩。
好几次他要被那些姨娘害,都是兄长及时赶来把那些毒药打翻或是清理掉,甚至谢慈还为他中过一次毒。
那是大约是谢池第一次说话,由于常年不说话,嗓子喑哑难听极了,他说:“兄长,你别不要我。”
从那时候开始,谢池就成了谢慈彻彻底底的跟屁虫了。
谢池后来了有了自己的势力手段,很快就将那些姨娘一个个撵出府,他发誓要将兄长牢牢保护起来,像对方小时候那般保护他一般。
但谢慈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越来越厌恶他。
对方厌烦他时常管着自己,厌烦他去红楼搅乱自己的好事,厌烦他的说教,厌烦他让他与那些纨绔断绝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