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养小皇子(68)
“我们不是有小七吗?”三皇子侧头问郁宁,“对不对小七?你可是我们太学院的顶梁柱。”
郁北征:“……”
输了。
郁宁摇摇头,“是……”
见三人又盯住自己,郁宁即将破口而出的“大皇兄”三个字被咽下去,话拐了个弯儿,“是……我?”
“唔!”
“小宁弟弟超棒!”
郁宁挠挠脸。
总觉得几个皇兄越来越天书化了。
心满意足地看完烟花,郁宁开开心心回到白夏苑,在门口听到林嬷嬷的咳嗽声,心瞬间紧了起来。
嬷嬷最近夜里常常咳嗽,也不太想下床,有时郁宁一天都见不到她一面。
太医来看过也不见效,告诉他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些毛病。
郁宁走到她房间外,“嬷嬷,你还好吗?”
“七皇子,快去睡吧,我没事。”
郁宁站了一会儿,去晚翠园问许如和许意。
许如和许意是之前连顺总管给他的宫女中的两个,郁宁特意让她们照顾嬷嬷。
“殿下,今日奴婢又去请过太医了,太医说是上了年纪,老年症,恢复得慢些。”许如话说得温柔,怕刺激到他。
即便如此,郁宁也是忧心忡忡。
他又路过嬷嬷的屋外站了一会儿,说:“嬷嬷,你要好好的。”
嬷嬷应了一声,郁宁才回房。
席廷问他怎么了时,他垂下睫毛说:“嬷嬷很老了。”
【多大?】
郁宁:“今年五十了。”
席廷顺手把这段截了发给席海,然后思考怎么安慰小孩。
思考不出来。
他说:“我可以活到200岁。”
机器人听了都想打人。
小孩听了看着却轻松了不少。
他其实知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能通透地看这个问题,但依然怕,怕嬷嬷离开,怕和母妃这一脉再也没有联系。
郁宁没问过天书上的人多大,但在他心里,他应该很大了,因为他什么都懂,这是需要时间和阅历的。
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也有可能,虽然莫名感觉不太像。
听他说他可以活到200岁,郁宁心里忽然安稳。
他算了一下,他活到六十岁的话,还剩下五十三年。
就算这个人现在真的五十岁,再过五十七年也才一百零三岁。
覆盖了他的一辈子。
一辈子。
郁宁终于笑了一下。
他犹豫了下,问:“士农工商,你是?”
【我是军人。】
郁宁:“……”
刚松的气又急速冲上来。
“你要经常去战场吗?”
【基本有战事,我就要去。】
小孩蔫头蔫脑地睡觉了。
席廷:“他怎么了?”
机器人:“他讨厌军人。”
席廷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暗藏小心思的机器人,“他几个哥哥中,他最喜欢的不是那个将来要做军人的?”
机器人:“不是,是残疾的书生。”
机器人说完看了一眼他过于修长有力的双腿。
接着,它电源就被断了。
第二天,学堂开始讨论昨晚郁北征说的事。
因为有带着宫外消息的人加入,讨论得更加热烈。
“你们不知道国子监那几个人得意成什么样。”
“还说到时候会手下留情,只当陪太子读书。”
“呵呵。”
“他娘的我只说了几句,李林翰就骂我这辈子别想一甲,三甲都不可能。”
“太过分了!你怎么说?”
“本少爷需要走科举吗,一甲又怎么样,爷不考科举做的官也比他们大。”
郁宁:“……”
连先生都听不下去了,“请黎世子以后不要说是老夫的学生。”
黎世子:“……”
不过,先生带来一个令他们惊讶的消息。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和国子监交流学习了。”
“怎么,他们怕了?”
先生:“……是什么给你的底气让你说出这句话?”
他无奈地摇摇头,刚要开口,就听三皇子说:“因为最近要忙着接待南蜀来使。”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南蜀?!”
“南蜀竟要来访我大晟?”
“不会没安好心吧?”
“难道是来示弱?”
小少年们叽叽渣渣地讨论起来,先生摇摇头,这堂课可能又要废了。
消息今早刚出来,不管他们怎么讨论,也讨论不出南蜀来访的目的。
只能说,看着并不像来挑衅的样子,因为目前南蜀不适合开战,而且听说队伍里还有几个皇子,谁会带皇子们来挑衅。
但是对他们来说,又像是来挑事的,为什么要带皇子来?
郁宁又想起之前先生说的,南蜀太学院每日比他们多上五个小时的学,眨了下眼。
其他人也想到了。
汰!
还不如跟国子监交流,不说他们没觉得比不过国子监,就算真比不过,还能动手打。
这南蜀就……
小少年们有点丧气,但对于新鲜事又有点期待。
和南蜀的战争已经是上上辈的事了,他们还没接触过南蜀人。
消息确定后十日,南蜀来使进晟都。
郁宁这几天在学堂一直听他们讲,就算他不怎么关注,也了解了许多。
南蜀来访的一队人中,有三个皇子,两个世子,以及一个摄政王。
南蜀皇上得了重病,常年卧床,这个摄政王是南蜀真正的掌权者。
他只说带皇子们来大晟学习开眼界,目的是否如此真的简单,谁也不敢确定,但南蜀当下和未来的掌权者都在他们大晟,他们都不怕,大晟自然是不怕的。
何况大晟隐隐已是天下第一大国,自然要有大国胸襟和气度,重名重誉的皇上当然不会拒绝,不仅不拒绝,还给了最高级的待遇。
南蜀一队人即将到达晟都时,皇上派太子携众皇子去迎接。
他不可能亲自来迎,太子和皇子来迎摄政王和皇子,互相体面。
不能等许久也不能晚,他们算好时间出城门。
除了大皇子,几个皇子都来了。
郁宁和小六站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晟都城外。
城内城外像是两个世界。
上次他们出宫看到的是一片繁华热闹,晟都城门外,却是大片大片的农田,以随时供给晟都所需。
不知道是否清理过,人也不多,只有寥寥几个。
那顶黑轿就显得格外突出。
天阴,早上还有一层薄雾。
那黑轿像是从雾气中忽然出现。
轿子并不多奢华,通体纯黑不见任何其他色彩,连轿梁上的纹路和字迹都是黑色,几乎难以看见。
抬轿的人也并不多,只有八个。
他们身穿玄衣,静默的跪地撑轿,脖颈垂成一致的弧度,没有任何生息,恍若死人。
太子皱了下眉,正要问那是什么人,前面南蜀的队伍已到眼前。
一个看起来和太子差不多大的少年翻身下马,“太子殿下,各位皇子。”
太子回礼,“二皇子。”
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问:“摄政王呢?”
二皇子看向那顶黑轿。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直极白的手掀开墨色轿帘,里面的人低头从轿中踏出。
他穿着一身和轿子颜色一致的黑衣,墨发从肩后滑落,黑靴落地时,一张惨白极盛的脸露出了出来,嘴角平直,眼眸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