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人人趋之如鹜的宝物(98)
贵族们心有戚戚,一个个更加缩头缩脑,低调做人。
安娜在帝国边陲小镇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她婚礼前夕。从帝都来的宾客闲言碎语间谈及到陨落的光明神,安娜坐在巨大的化妆镜前,长长的头发被镇上德高望重的夫人梳成辫子,点缀亮晶晶的碎钻,衬托她十分的美貌,与当年在艾尔文身边时已经完全不同,虽再没有华服珠宝,佳肴美酒,可眼底从未有过的平和幸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地眨了眨眼睛,羽睫翘起时卷起一层水珠,四周景物模糊闪烁。
她穿着雪白的婚纱,一步步走出去,走向遥远的未来。
直到史书合上那一刻。
在光明神之后的那位神袛在史书上没有留下什么记载,许多人将其称为新纪元开始时唯一的神袛。和旧日的神明们不同,这位神明不需要神殿、不需要信徒、不需要叩拜。
“祂”行走于人世间,将人间的苦难纳入眼底,与当时的人类君主一同开启了新纪元。没有人知晓那位黑发黑眼神明的名字,但祂的名号在北陆上耳口相传。吟游诗人为祂写下无数赞颂的诗歌,歌颂祂的仁慈、善良、宽容与大度。
人们将当时君主的名字和神明放在一起,用文字记录下他们的深厚友谊——或是超越友谊的感情。英明的君主与仁慈的神明满足了人们的一切设想,从此后千年,直至王权轰然崩塌、民主进程推进,再没有一对与他们相似的知己。
……
这还是程榭之第一次看到世界后续对他的评价。他讶然地眨了眨眼睛,看不出对这个评价满意还是不满意。
在他记忆最后的画面里,他和兰德尔死后长眠于盛放的玫瑰之下,磅礴大雨中枝叶生长,玫瑰在墓碑上怒放。一切终止于斯。
其实没有什么遗憾的。
尽管后来他活的不怎么像一个该被受尊敬的神明——越到后期兰德尔的疑心猜忌与偏执就越严重,如果他超过某一段时间无法掌握程榭之的行踪,兰德尔就会产生不可遏制的焦虑,阴暗念头蠢蠢欲动。为了不伤害到程榭之,兰德尔还要拼命克制自己的某些想法。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情,程榭之在这时候选择了几乎无底线的纵容。
他自己倒尚在接受范围内,但吓得系统时间一到就带着他忙不迭跑了,生怕晚一步就再也摆脱不了兰德尔这个疯子。
系统:“这一次和前几个世界都不一样!在进入世界之前我做了足够充分的调查,并且选取了一个可以和我们做交易的对象,在进入世界之后我们可以使用他的身份。只要完成他的内心最迫切的愿望,就能够得到气运的反馈。”
“只要再经过这一个世界,能量条进度拉满,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系统信誓旦旦地说。
程榭之轻“嗯”了声,长而密的浓黑眼睫轻阖,遮住眼睛中晦暗不明的奇异神采,继而一笑:“所以我这回终于能有个人的身份了?”
系统没有察觉到他刹那间的异样,非常欢快地应声肯定,开启新一轮的时空跳跃。相关资料随即迅速传输到程榭之的神经意识中。
“……”
程榭之消化完文字图像信息,极为嫌弃地往下压了下嘴角。
他即将得到的身份说来一言难尽。
这一个世界有两层,表世界和主世界。表世界一个叫纪舒寒年轻人读了一本书,书中的主角闻霄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因为白月光太过高不可攀,闻霄退而求其次养了个和他三四分相似的人在身边做替身,以解相思之苦。
后来白月光回国,替身三番两次使坏,让白月光和主角误会重重,虐心虐身爱了一整本书最后才识破替身的诡计,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这个书中替身和纪舒寒同名同姓,还没等纪舒寒吐槽,他就穿越到了书中,也就是程榭之即将去往的【主世界】,成为了同名替身。纪舒寒战战兢兢地应付主角,意图逃跑,但是他被一个系统绑定只能留在主角身边做任务,没想到在相处中意外获得了主角的真心,将和白月光虐恋情深的剧情扭转成了甜宠文。
后来白月光归国,暗中针对小替身,结果被主角一眼看穿。一手遮天的主角毁掉白月光的容貌、将白月光溺死在深海中。
程榭之接下来的身份就是这个倒霉悲惨的白月光。
程榭之:“……”
他揉着额心查探了一遍白月光的记忆,发现有些东西无论是表世界还是主世界都没有言明。比如说主角少年时对白月光求而不得,崩坏之下绑架囚禁了白月光。白月光费劲心机才逃跑出国,直到恩师病重才回来。又比如说,实际上是白月光是跳海自尽的——因为主角如少年时一般,想第二次囚禁他。白月光无法战胜权势滔天的主角,只能以死抗衡。
“病娇啊。”程榭之笑意微深,看得一旁的系统毛骨悚然。
虽然主角神经病,可它家宿主又哪里是个正常人?何况还有个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疯批。
三个神经病一台大戏,干脆让世界毁灭吧。
系统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想。
它平复了下心情,“——时空跳跃坐标固定中,请做好准备……”
三分钟之后。
系统磕磕绊绊的声音响起:“抱歉宿主,你想在这个世界做一回人的愿望只能……实现一半了。”
“可能是bug还没有完全修正好,除了原定的身份外,您还得暂时兼任一下纪舒寒的系统。因为那个系统自动融合了您的身份……”
程榭之表情一顿,缓慢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极尽嘲讽的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昨天也早一点点。】
第86章 086
业城徐家以纺织起家,数代悉心经营,扎根于这座经济繁荣的沿海城市,底蕴深厚,乃百年名门。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不务正业、挥金如土的不成器纨绔,每天只会和狐朋狗友游戏人间。
这大少爷生父生母皆早亡,家中长辈因此格外怜惜他,溺爱非常,以致几乎没人管的了这位大少爷。只好任由他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反正徐家供得起。
久而久之,徐小少爷就成了这群纨绔子弟的领头羊,每天寻欢作乐,派对宴会从不间断。
但今日有些不同。
本该热闹喧嚣的宴会现场鸦雀无声。五层香槟塔酒液在水晶灯下闪烁,一掷千金请来的男伴女伴们被面目严肃、冷若冰霜的黑衣人们客客气气请离现场,一群衣着光鲜亮丽、打扮张扬的年轻男女一个个乖巧地低头坐在大厅沙发上,整齐得和一排小学生一样,只等家长把他们一个一个领回家。
这个比喻倒也是事实。
不少父母陆陆续续将自己的孩子领走,小心翼翼避过保镖,逃离气氛极度压抑的宴会现场。最后剩下的就是几个家长有事暂时还没有赶过来的少年男女,和中间一个被隐隐簇拥着的绿色头发少年。
“徐少,怎么办啊?”一个画着浓妆的女孩子扯了扯绿头发少年的衣袖,压着嗓子小声询问。
绿头发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抬眼往对面看一眼,年轻冷峻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几个身高体壮的保镖簇拥他,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模样。一群少年男女偷偷摸摸觎他一眼,没等发生什么就如惊弓之鸟缩回脖子。
他等了一会,那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绿头发的少年更烦躁了,不耐地回答身侧女孩:“我怎么知道!”
女孩委屈地撇撇嘴:“可那是你舅舅啊……”
徐小少爷磨了磨牙:“难道是我舅舅我就不怕他了。”
这倒是。
徐家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不受管束,却偏偏极畏惧他这个没有年长他几岁的小舅舅司琅。
别说徐小少爷,整个业城就没有不怕司琅其人的,他们这些人的父母长辈见了司琅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司琅指使助理一个电话,他们父母立刻就得赶过来把自家倒霉孩子带回去,还得及时赔罪。
女孩深切地觉得自己来参加这场宴会真是倒霉极了。她和几个小姐妹逛街买买买不好吗?非得赶上来触霉头。她不靠谱的便宜爹妈都在国外,司琅又指名道姓非得家长才可以把人领走,那她现在不得在这儿待上七八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