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人人趋之如鹜的宝物(13)
程榭之自然也要跟着姬琅去赴宴,顺便让系统留意了一下凤清寒的动静。
作为丞相嫡女的凤清寒,自然也要出席这样的宫中宴席,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过……
“古代推崇穿得和出丧一样去参加寿宴吗?”
程榭之听着系统的报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系统:“……这个……大概齐王有不同于常人的审美观?”
系统犹犹豫豫地编造着理由,显然它和程榭之一样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服饰潮流”。
齐王的审美观倒也没有与众不同到喜欢让人穿一身丧服参加他寿宴的地步,他更喜欢浓墨重彩的奢华,火树银花,觥筹交错,热闹地让人忘记这是一个荒芜的乱世。
程榭之和姬琅并排走着,余光划过奢靡的宫宴摆设,宾客已经三三两两落座,有臻首娥眉的宫女提着灯引着姬琅一行人到前方落座。
从这个座位安排看,姬琅在一群诸侯里绝对算得上地位高的那个。早早就有一堆人把自认隐晦的目光落在了程榭之和姬琅身上,饱含探究。
——先帝荒唐,和姬琅母亲那一出随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是活跃在权力中心的人对内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晓姬琅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从不近女色,这些年对其他诸侯送上的美人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了。没想到还能有朝一日还能看见清心寡欲的卫侯身边出现此等美人!
不少人的心思浮动起来,更复杂同时掺杂着不怀好意算计的目光落在程榭之身上。程榭之把玩着琉璃酒杯,笑吟吟地将这些打量照单收下。
说起来程榭之“男宠”这一身份坐实,还要多感谢齐王二公子的大力宣扬,让姬琅和程榭之的艳闻轶事一夜间传遍各路诸侯别馆。
姬琅的属下俯身向两位当事人告知谣言来源。程榭之将酒杯重新放在桌案上,笑眯眯地回道:“那可真得好好感谢二公子。”
……
凤清寒坐在她父亲身后,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心里满是惊讶。
她没有料到程榭之居然是这个身份!她见程榭之衣着谈吐皆是不凡,便猜测他必定也是哪一方的王子皇孙,没想到居然是……
她捏了捏帕子,默默地想着:她并不是看不起出卖自己身体,换取荣华富贵的人,她只是……只是……有点担心那程榭之这样的身份,真的有办法帮她回去吗?
或者程榭之还有其他隐藏的高贵身份,在姬琅身边做男宠是别有图谋,就和那些做间谍的人一样……
她呼了口气,暗自劝慰着自己,一抬眼就看到对面席上姬琅慢条斯理地给程榭之剥葡萄,那眉目昳丽到连绝世丹青手都无法仔细描摹的青年心安理得享受着姬琅的投喂。姿态亲昵。
凤清寒又捏了捏帕子。
不行,她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
说不定……说不定这人就只是个以色事人的男宠,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
她很快做出了决定,不再关注程榭之,别过头和自己的婢女说话,生怕再看到什么东西脏了她的眼睛一样。
程榭之不知道他的交易对象已经彻底从心底否定了他,他盯着姬琅指尖的葡萄,一边等待着齐王本人到来开始宴会。
“少吃一点儿。等会还有正餐。”姬琅无奈地叮嘱他,说着一边又给程榭之剥了颗葡萄,递到他唇边。
他的指尖难免触到程榭之的唇瓣,温热又柔软。姬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不动声色收回,长袖下指尖轻轻摩挲着。
程榭之听到姬琅的话,颇为可惜地应道:“好吧。”
系统不能理解他这种娇里娇气的做派:“明明东西就在你眼前,你还想要吃的话自己剥不就好了?”
程榭之:“我不想弄脏手。”
系统:“……”
等系统从一阵无语中回过神,齐王终于携着两位年轻漂亮的妃子坐上了主位。
程榭之侧脸看姬琅,语气调侃:“我就说你该娶两个小老婆,不然以后设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上面多可怜。”
“不用了。”姬琅慢慢擦拭着沾着汁水的帕子,口吻平静,“我不是有你吗?”
他的语气太平静,以至于一瞬间程榭之觉得这不太像个应和的玩笑。
他撑着额头,凝视着姬琅的侧脸思索了一会,刚要理清楚思绪的时候被主位上齐王一声哈哈大笑打断。
他意味深长的视线在程榭之侧脸上逡巡过一圈,举杯遥遥敬姬琅:“卫侯好福气!”
“本王平生也自认见过不少美人,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卫侯身边这位公子的绝色!真叫我觉得一辈子都白活了!”
姬琅听着神情一冷,程榭之唇边的笑容微微扩大,将手上的坚果剥开,神情不变地听齐王继续说。
“若是卫侯同意的话,不若就将你身边这位绝色美人送给本王做生辰贺礼,咱们也算结个秦晋之好!当然,本王是怜香惜玉的人,也绝不会委屈了美人,愿以千金聘之,不知卫侯意下如何啊?”
第12章 012
齐王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场上寂静地和灵堂出殡一样。众人屏气凝神,知道这是齐王有意要借着那漂亮不似真人的小公子给姬琅一个下马威——就要看姬琅肯不肯接了。
“咔嚓——”
清脆的坚果壳被剥开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一圈。
气氛从极致的凝固变得诡异起来,程榭之对殿内一众宾客意味各异的视线全然无察觉般,专心又剥了个坚果。
凤清寒皱起眉,盯着他看,再一次怀疑这么个只有脸可以看的废物真值得自己相信吗?
系统:“……别吃了。他们在商量把你打包卖给糟老头子!”
系统:“我就说你顶着这张脸太低调了不行,之前在帝国的时候哪里有人敢想娶你做小老婆。”
系统碎碎念着。
程榭之事不关己地看了看主位上的齐王,目光重新转回姬琅身上。
姬琅的表情冷得仿佛结冰,没有往日对着程榭之的笑意,阴沉得可怕。他背脊绷得笔直,眼睑下浮着淡淡的肃杀之气,搭在桌案上的半只手青筋毕露。
今天这事恐怕不好收场了。在场人默默想着,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还在剥坚果的程榭之。
众人:“……”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
还是没有一点自觉的蓝颜祸水!
姬琅声音淬着寒冰:“本侯与齐王也不是秦与晋,不必结什么秦晋之好!”
齐王眯起眼,“卫侯也不必说得这样绝对!本王与卫侯都是怜香惜玉的人,不如还是问一问小公子的意见。”
程榭之又剥了个坚果,在一干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抬起眼睛,对上齐王,像是遇上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其实比起卫侯来,我或许更知晓齐王怜香惜玉的心情。”
齐王正要大笑,程榭之话锋一转:“不过我对色欲熏心的糟老头子,一向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他说着,弯了弯漂亮的眼睛。没等众人从这昙花一现的美貌风情中回神,程榭之已经踩着桌案一跃而起直上台阶,没有人看清楚他的身影动作,视野里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天青色残影,然后便见那漂亮到妖异的青年提起齐王的领子,随手往外一丢,半个肥胖身躯重重砸在青铜桌案上,果盘酒杯随着震动洒落一地,一半砸在齐王头上,稀里哗啦一阵声响,砸的他头晕眼花。
程榭之弯着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笑容中冷漠与轻蔑都毫不掩饰,甚至从齐王自下而上的角度望去,还有些森冷。
他被美色和酒液冲击的头脑终于清醒,哆哆嗦嗦伸出肥胖手指指着程榭之:“来人,护驾!护驾!”
殿内因为今晚设宴并未留人守卫在齐王左右,他这一喊,殿外的士兵急急忙忙冲进来,宫女太监惊得四处逃散,各国诸侯身边的人也亮出兵刃,提防万一。
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程榭之却懒得管这些嘈杂的声势,他从袖里取出一方叠好的帕子,覆盖在手心,蹲下身与跌坐在地两股战战的齐王视线持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