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贵族废物改造(69)
以上是谢崇风对顾小侯爷的评价,只是或许从今往后还要再加上一个几个词:譬如天真烂漫,譬如感情用事。
要是当真贪生怕死,就不要感情用事。
如果是他谢崇风捡到个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人,扔掉,或者当作看不见,这才是人之常情。
也不知道驸马爷顾劲臣是怎么教养孩子的,自个儿机关算尽从长安全身而退,却有这样一个心软心疼他娘亲的小孩,既能当机立断改变将军府的立场,又左右为难还惦记着缓合父母之间的关系,甚至相信皇家也是有真心的。
顾劲臣教小孩教得不好,日后定会有人让这小东西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
顾劲臣自出生到如今十八年的光阴里,所见是没有好人这个东西的,哪怕是稚童,也是‘人之初、性本恶’。
按理说,长公主那样心思深沉的女人,同深藏不露的顾劲臣的后代,应当是集两人之所长,然而事实却如此叫人大跌眼镜。
叫人……平白心软。
谢崇风感受着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脑袋的重量,心静而和缓,一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有着淡淡的笑意。
突然的,身边的小家伙突然扬着漂亮的小脸蛋,目光盈盈地渴望着看着他,似乎是有什么要求要提。
谢崇风感觉自己约莫是无法拒绝的,不光是因为自己现在还得仰仗小家伙过活,隐藏身份,更重要的是那无法言说的感受。
“呐,铁柱,我想看你女装。”顾珠珠吐了吐舌头,晃着谢崇风的胳膊,“大家都说彩衣娱亲,我是你娘,看看你女装不过分吧?我太无聊了……阿妄也不来找我玩,就一下下好不好?就一下!”
谢崇风:……
第49章 我的心头肉 大饼爹你不要玩火啊!
四房所在的荣兴堂如今冷清了不少。
从前桥二爷在的时候, 平日里逗猫遛狗、同大丫头们说说笑笑惹来不少欢声笑语,不时还有待今大爷唉声叹气对着桥二爷呵斥的骂声,四房纵然在将军府里算不得多么体面, 却又属实为最后人情味的地方。
下人们现今也少了不少,发卖的发卖,辞退从辞退,偌大的将军府,除了明园那边还站着不少当差的人, 其他地方都减了一半下去,下人们闲聊的时间便也都减半,开始有些微词, 不大习惯如今干活多的日子。
这些风言风语通过四房大奶奶的口中透给待今大爷,坐在卧室还挑灯夜读的顾待今也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对妻子劝慰着说:“下人们的确也是辛苦了, 从前人多,他们干的活便少些,现在活多了, 就是叫他们说说嘴又如何?左右是咱们对不住他们, 他们活干的多了, 月钱还没如何的增加,我现下都不太敢吩咐他们办事, 哎。”
顾待今的媳妇儿是早年定的娃娃亲,一到岁数便成了亲,至今只一子,叫顾无虞,年十岁, 也没有旁的妾室,与媳妇儿眉枝举案齐眉,与寻常夫妇并无两样。
顾待今在床上宽慰妻子,四大奶奶眉枝却忧心忡忡,对读书都读得不通人情世故的丈夫道:“他们是咱们府里的下人,哪有主子还不敢吩咐下人去办事的?!旁的府上,可从没见过叫下人干点儿活,就叫苦连天的事情,就数咱们府上稀奇,现下老祖宗不管四老爷的阴婚事宜,五叔又还没有求来对王家的特赦,可外头都传遍了咱们要跟王家娶亲的事儿了,这事儿要是办不了,咱们府可丢人丢大了!到时候府上的下人更不知还要怎么说嘴咱们这些当主子的。”
四大奶奶眉枝唉声叹气,同丈夫顾待今是一律宽厚温和的性子,遇事从不争执,旁人说什么都相信,可现在经历了府上两件大事儿,却渐渐有点儿未知的惶恐不安终日萦绕心头,却又不知道如何排解,顾待今便躲进书里不出来,四大奶奶便多在绣坊里也不出来。
只是总躲着,偏偏事儿却要找上门来。
两人正一块儿唉声叹气呢,外头的小丫头突然来报,说是被五老爷禁足了的四老爷大半夜不睡觉,正闹着要见顾待今。
顾待今孝顺,哪怕是个混账父亲呢,却也是生他养他,比他还要关心他学业的父亲,不能置之不理,连忙从床上起来,便开始在妻子的服侍下穿衣裳。
妻子眉枝叹着气却又不好说什么,一面给丈夫更衣,一面道:“也不知道这么晚了,父亲有什么要事,别不是想要求你放他初去鬼混。”
顾待今严肃着一张书生气十足的脸蛋,摸了摸美须,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吧?”
“你爹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来,除了找你要钱,问你功课,给你呐纳小娘,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连夜叫你过去?”四大奶奶眉枝担心得很,“你又从来都不敢忤逆父亲,他要是非要让你给他出去,他岂能不让?干脆,还是不要过去了吧,就说是睡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咱们把五叔也叫上,看父亲他怎么说。”
顾待今犹豫着,可就是犹豫的时候,外头的小丫头突然急急忙忙隔着门在外头说:“待今大爷,您出来一下,四老爷依旧在暖房里等着了,鞋袜也没穿,说是你不见他,他就闯进来。”
“这!哪有做父亲的,闯儿子夫妻的房间的?!”四大奶奶紧张兮兮,看向丈夫。
顾待今这会儿没机会犹豫了,但又怕自己管不住父亲,连忙叫旁边守着的大丫头从小路去明园,把五叔给叫过来,这事儿叫泷族长都没有用,泷族长现在虽然叫得比谁都厉害,却依旧没谁听,还是五叔管用!
吩咐完毕一切,顾待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袖子,便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去见父亲,在暖房里果不其然首先看见的就是父亲那沾着泥土的脚丫子,有下人正忙前忙后打来了热水,用热帕子给父亲擦脚,但父亲不耐烦地一脚将盆子踹开,说:“滚滚滚!你们大爷呢?怎么还没有过来?!现在是不把我这个当父亲的看在眼里了?!”
顾待今连忙走上前去,让下人先离开,然后亲自蹲下去给父亲擦脚,语气颇为无奈,说道:“父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他们下人也是希望父亲能够干净点儿,好把鞋袜穿上,这样也不至于害了风寒不是?现在虽说是春日了,却半夜依旧能凉得人心都发抖,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顾待今说了一堆话,也给父亲擦干净了脚,穿上了鞋袜,却突然很奇怪父亲居然一言不发,于是缓缓抬起头来,便见向来混账的老父亲沧桑的脸上满是羞愧与自责,老泪浑浊地从深深的眼窝里滚出来,最后掩面。
“父亲!”顾待今顿时一慌,“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是……是想要出去吗?也不至于这样哭起来吧?可五叔下了命令,那些节度使的兵丁,我说了话也不管用啊,他们守着您不叫您出去,我又能有何办法?”
顾待今好说歹说,竟是把自己也说得哭了起来,左右为难,噗通一下子给老父亲跪下磕头。
顾劲臣一脚踏进荣兴堂东园暖房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幅父子情深的画面,倒也不稀奇,顾待今这位侄儿平常遇事也是哭来哭去,只他四哥这位浑人如今却是好大个稀奇。
顾劲臣也不说话,淡淡走到旁边震了震衣袖坐下,便好整以暇地看这对父子还有什么戏码要上演。
此时夜已深了,体格庞大的顾五爷顾劲臣披着件外衣便懒洋洋地坐下,略有些心痒,摆了摆手,一直贴身伺候的小厮便去找了个小烟杆儿来,装上上好的小兰花送到顾五爷的手里。
顾劲臣一面抽着烟杆儿,一面用一双平静的眸子看四哥父子俩,嘴里隔一段儿时间吐出一缕青烟,圆脸混在烟雾里,隐约勾勒出个叫人畏惧的神秘轮廓。
只是顾五爷等了半天,这对父子竟是也没有消停的意思,顾五爷不禁皱了皱眉,烟杆儿往梨花木的椅子扶手上敲了敲,直接震醒了趴在地上哭的顾待今。
顾待今连忙给五叔行礼,后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为难地看了一眼五叔,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您有什么委屈,直接跟五叔说罢,儿子无能,实在是不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