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天也在等男主篡位(132)
孟大将军低了一下头,苦笑了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陛下厚恩饶恕我谋逆之罪,我如今也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的武夫罢了。”
霍采瑜摇了摇头:“本王与大将军说这些并非为了其他,只因陛下内心依然感激大将军对大荻的贡献,不愿大将军一生戎马却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孟大将军抬头看着霍采瑜双眸中的坚定,怔忡片刻,再次苦笑了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真的老了。”
老得思想都被禁锢在了那人为固定的条条框框中,却不如眼前的摄政王想得通透。
他向着霍采瑜准备好的骏马走了几步,轻轻抚摸了一下马背,忽然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霍采瑜:“摄政王殿下,若陛下不适合做皇帝,你又会如何选择?”
他如今也看得出来,陛下和摄政王之间真的没有一丝君臣该有的隔阂嫌隙,彼此信任、彼此依赖,他纵观史书,也未曾见过如此和谐的君臣之谊。
霍采瑜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轻轻挑了一下眉:“这个问题取决于陛下。”
孟大将军一愣。
“陛下若不想做皇帝,我便陪陛下辞去官职,自由自在浪迹天涯;陛下若想做皇帝、却做不好,那陛下不擅长的事,我来替陛下完成。”霍采瑜微微一笑,“有我在一日,都保陛下安逸无忧。”
孟大将军凝视霍采瑜半晌,忽然笑了一声,摇摇头:“摄政王待陛下如此忠心,实在令人钦佩。我……自叹不如。”
他翻身上马,拉扯缰绳,最后看了眼霍采瑜:“劳烦摄政王替我转告陛下——我孟击浪之前错了!祝陛下与大荻千秋盛世!”
……
李锦余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发现自己确实在做梦。
梦中皇宫里尽是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还有太医一脸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仿佛只是一个看电影的观众,看着身边的场景不断切换,自己却心如止水。
过了没多久,忽然传来一声模糊的喊声——“陛下驾崩!”
李锦余悚然一惊:谁驾崩了?他吗?
画面很快闪过了举国大丧、满城白绫,最后落在新帝登基的场景上。
李锦余望着龙椅上那个十几岁的孩子,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画面再次跳跃,这次跳转到了装点着素白纱帘的宫殿。
李锦余认出这里就是慈宁宫。
慈宁宫里,年幼的皇帝坐在左下方的椅子上,抱着一杯清茶小口小口地喝着,中间停下来小声道:“母后,这茶味道好怪。”
冷漠的女声在慈宁宫的正座上响起:“都喝完。”
小皇帝皱着眉,听话地继续喝了下去。
看到皇帝喝完了茶,凤座上的人唇边才微微勾了一下,轻轻舒了口气,喃喃道:“不要怪我……”
再后面便是年幼的皇帝深夜在龙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是忍不住暴躁发脾气的场景。
李锦余已经明白这些画面是什么。
是原身景昌帝的记忆。
难怪这个小皇帝看起来这么面熟,只因为他长大之后的模样自己每天都会在铜镜中看到。
画面跳转突然快了起来。
有小皇帝趴在玉案上对着奏折冥思苦想的画面、有坐在龙椅上强忍着烦躁仔细倾听朝臣汇报的画面、还有晚上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时捧着《国策》仔细学习的画面。
很快又回到慈宁宫。
这次已经长大了几岁的皇帝面色惨白地看着凤座上的母后,一脸不可置信:“朕只是……一时的替代?”
“在哀家找回真正的皇儿之前,需要有个人坐在皇位上。”那个冷漠的女声似乎有些不耐,“你本应该和钟氏一同葬身在冷宫里,能得这几年龙椅,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小皇帝脸色惨白,喃喃地道:“所以母后才给我下了那种毒?”
“哀家的皇儿回来之前,后宫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不能留下旁人的孽种。”太后的声音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小皇帝的胸口,“你也莫怪哀家心狠,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小皇帝捂着胸口,身形摇摇欲坠,喃喃道:“若母后的亲生皇子回来,朕何以自处?”
“你且放心,待皇儿回来,他便是真正的‘景昌’,史书工笔中不会留下你一丝一毫的存在痕迹。”太后声音依然冰冷,“届时哀家可以给你绝子的舒缓之药,放你离开。”
小皇帝的脸色更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朕的一切……都是他的?”
“这一切本就不是你的。”
“朕可以做个好皇帝、朕想要青史留名……”
“你若想得开,景昌之名流传于世,也有你一份功劳。”
那如何能一样呢?
景昌帝面色苍白、恍恍惚惚地回到寝宫,在寝殿里呆坐一整夜,忽然站起来,将寝殿里除了传国玉玺之外的一切玉石器具都砸得粉碎,像把他天真的过往一同毁灭。
再之后,认认真真伏案的少年没有了,大荻只剩下昏庸暴虐的景昌帝。
滥杀无辜、逼死忠臣、草菅人命、放任横流。
李锦余望着那个在一群战战兢兢的宫妃环绕中喝的醉醺醺的景昌帝,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是觉得朕就是个笑话?”
画面中的景昌帝忽然苦笑了一声,漂亮的眼睛看了过来。
李锦余一愣,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还能有谁呢?”景昌帝隔着那些虚幻的场景,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长发,自嘲地道,“这世界上还有几人能够记得朕呢?”
李锦余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吃惊:“你还活着?”
“不过是一缕执念罢了。”景昌帝凝视着李锦余,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朕真羡慕你。”
李锦余愣了一下:“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纯粹而坚强。”景昌帝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李锦余的脸,最终还是颓然放下胳膊,“朕终究还是太软弱了。”
李锦余知道景昌帝在感叹什么,心头泛起一丝不忍,小声道:“你承受的东西比我多,不一样的。”
他从没觉得自己比景昌帝能有多强。
“是啊,朕承受的东西比你多……”景昌帝喃喃地道,“朕从小被父皇教导,心中愿望便是超越父皇、超越太祖,成为百世流芳的明君,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千年之后后人评书,能称赞一句‘景昌大治’,便是朕一生至高的追求。”
他顿了顿,脸上又流露出一丝苦笑,“谁知道意图将我从史书上完全抹去的,竟然会是朕的母后呢?朕心里发狠,脑子一昏,便想着母后要将朕从史书上抹去,朕便要反着来——不是说将来要将朕的功绩移花接木到她的皇儿身上么?那朕便使劲作,作到母后也无法抹消朕的罪过,作到千秋万世之后,后人提起朕都要吐口唾沫!倒要看看后来的那位愿不愿意接朕的名声。“
说到最后,他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能流芳百世,那便遗臭万年。”
李锦余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他能理解景昌帝的选择,但并不赞同。
景昌帝自己经历确实很惨,可是冤死在景昌帝手下、成为他“反抗太后”的凄凉的数字的那些人又有何辜?
不过景昌帝本身也是可怜的受害者,他不愿意在对方伤口上撒盐。
“是朕错了。”景昌帝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无论什么理由,这一点都是朕做错了。朕确实不配做这个皇帝。”
他抬起头,看着李锦余,忽然笑起来,“好在有你。”
李锦余又愣了一下。
“朕这半生就是个笑话。感谢上苍让你降临到朕的身体中。”景昌帝凝视着李锦余,漂亮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作伪,“你比朕更适合做皇帝,一定能做到朕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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