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彼安神色阴郁，“凌永，你他妈没吃饭吗？！”
　　凌永咬咬牙，“操|你妈的季落！”
　　季落轻笑一声，白皙的手指捏捏网球。
　　“你也就叫得大声。”
　　手指动的时候牵动神经，有点疼。
　　少年眉头微蹙，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盯着这颗球，又吐出两个字：“真吵。”
　　说完，他偏偏头，瞅着凌永一会儿，给他展示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同时把网球拍又换回了右手。
　　虽然手腕疼，但打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凌永被季落的笑容吓了一跳，只觉得后背发紧，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你……”
　　季落回眸，双腿微微弯曲，窄腰紧绷勾勒出极其漂亮的弧线，手臂高高抬起。
　　外旋发球！
　　只见这颗球飞得极快，按照少年的想法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在凌永脚边落点，旋转，反弹。
　　却没有像普通发球似的往他的右手边旋转，反而带着一股力量，弹向凌永的脸——
　　‘碰’得一声，凌永来不及躲闪，竟然像是被外旋发球猛抽一巴掌似的，一个没站稳被打趴在地！
　　“嘶——”
　　大马趴摔得实惨，凌永脸疼，手疼，膝盖疼，关键是手腕撑地板的时候也戳到了，他顿时嗷嗷大叫！
　　凌永被揍得口齿不清：“你他妈故意发球打我？”
　　说着就撑着想要爬起来，可没想到手腕真的疼，针扎得似的，像是一戳就脱臼了！
　　季落漫不经心地捏住自己的手腕，淡笑吐出四个字，回送给凌永：“球不长眼。”
　　顿了顿，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凌永，继续道：“好玩吗？”
　　凌永狼狈极了，指着盛气凌人的季落：“你，你给我等着！我他妈，还有4局……”
　　那双桃花眼弯弯的，里头闪着没什么温度的光，轻笑一声。
　　“哦，那你先试试报比分吧。”
　　凌永呼吸一滞，仿佛被摁住了喉咙……
　　刚才季落说的话在耳边浮现。
　　Game-季落……love game……
　　「让对手一边跪地认输，一边喊‘love game’，这种优雅并羞耻的运动，嘻嘻，谁不爱呢……」
　　顿时，凌永涨红了脸，除了‘你、你、你……’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宫祺安也笑笑，看向一边眸色阴冷的高彼安，“看上去你的男单选手不想报分，不然你替他说，高社长。”
　　高彼安没看他，只警告似的盯住凌永，“凌永！”
　　凌永抖了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拍子都握不紧了。
　　但没办法，如果让高彼安不满意，是会被教训的！
　　凌永：“球拿来，该我发球了！”
　　季落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没过一会儿，又露出那个同样奇怪的笑容。
　　他长得好看，精致又矜贵，按理说不可能笑得阴冷骇人的，可凌永……
　　凌永这回，身体哪里都在痛！
　　竟然……
　　就这样被季落的表情瘆得腿肚子直打哆嗦。
　　然后，在季落同样随意捏球的动作中，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跪了下去！
　　高彼安看到眼前不战而降的凌永，怒道：“废物！”
　　宫祺安哈哈一笑，“哟，怕啦。”
　　局外人自然不受影响。
　　但与季落站在对立面的凌永，现在只觉得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季落像是会控制场内空气和气压，整片看似蔚蓝的天空此刻宛灾难片中的乌云似的阵阵下压，尖锐，厚重，压迫十足，让凌永怎么也站不起来！
　　凌永不服！
　　你不过是季家的而已，不就是四大世家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季落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死死压制着凌永的情绪，懒洋洋道：“还不喊？”
　　见凌永不吭声，季落淡笑，“说句love game那么难嘛？”
　　顿了顿，季落耸耸肩，懒洋洋地笑了笑，然后随意地转身，“输不起？啧。”
　　……他一转身，冰冷的气场瞬间消失。
　　凌永赶紧站起来，顽强地嚷嚷：“别走，还没结束！6局比赛，喂！”
　　季落停住脚步，稍稍侧身，留给他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股无可对抗的压迫感再次向凌永轰然袭去！
　　“6局？”少年桃花眼凉凉的，“你也配和我打一整盘比赛。呵，你还站得稳么？”
　　此话一出，凌永像是被季落控制了一般，一直在打着哆嗦的腿再次像面条似的软了，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季落瞥他一眼，随后不在意地转身，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垃圾就是垃圾。
　　恶臭，碍眼。
　　然后散漫地拿着球拍，对宫祺安说：“无聊。我先回去了，帮我跟教练请假。”
　　宫祺安‘唔’一声，“什么理由？”
　　季落挥挥手：“懒得练咯。”
　　……
　　从网球场出去以后，季落沿着逆风的小径往酒店走。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
　　少年卷翘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微风吹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洛杉矶沿海气候温和而湿润，春风吹到季落的脸颊，轻轻柔柔。
　　咸腥味充满鼻腔，他舒服地眯起眼。
　　一路慢吞吞而随意地走着，虽然轻松闲适，却仍旧背脊笔挺，微抬着下巴。
　　尽管只穿着白色的运动装，但这小样怎么看怎么像一直傲慢的孔雀……
　　半响，季落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穿书以后越活越回去了。
　　以往，像凌永这样的小喽啰，还需要本少爷亲自去解决？
　　他们都没资格站到我面前好吧。
　　……
　　啧，还跟他打球？
　　我真闲啊。
　　季落的思维在没有特别需要集中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散漫，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放空还是不在乎，早上尴尬的事情完全不在脑袋里。
　　直到回到房间以后看见自己的手机，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A！
　　晕。
　　我怎么把他忘了！
　　……
　　我没回他微信之后我还开直播了！
　　他……不会又来看了叭！
　　十分钟前还盛气凌人的季少爷此刻喉结滚动，略显迟疑。
　　隐约觉得自己脑门上出现几道黑线，季落使劲定定神，脑速开始飞快地转动，琢磨着要如何委婉而体面地与A说拜拜。
　　那些狐朋狗友都是怎么干的？
　　‘你适合更好的。’
　　‘我昨晚喝多了。’
　　‘一时冲动，我只把你当妹妹。’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
　　呸。
　　这是什么约|炮以后的渣男语录……我、我也没和他约啊！
　　……约没约？
　　好、好像有一种那个啥，是线上的那种……文、文什么的爱……？？？
　　我到底干什么啦啊啊啊！
　　季落要疯了。
　　——真不是我怂。
　　——只是我，没经历过，这种尴尬的时刻……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呜呜呜面对陌生‘友人’和这种突发状况要怎么办嘛！
　　刚才还吊炸天恨不得用气场杀死小垃圾的小狼狗季落，现在盯着一个手机瑟瑟发抖，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奶狗。
　　他死死盯着床头柜上插着的手机，像是要用眼神把手机烧出个洞来，
　　与手机沉默的交流好久之后，季落决定，装死。
　　敌不动我不动，是兵法之王道。
　　季落‘咳咳’几声，稳住心绪去拿手机，然而，这手机就像是有思想似的，在季落解锁的一瞬间，弹出来两条推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