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情的剑客(74)
来之前我做足了准备,将楚家上下三代都打听清楚了,当今皇帝楚椋忒能生,不过我左看右看他那几个及冠的儿子都不像是聪明人,哪个也不值得江御风去辅佐。
然后就教我打听到了,楚椋有个比他小了二十来岁足足能当他儿子的弟弟。
楚鸾楚小王爷似乎比宫里住着的皇子们要靠谱些。
我又问:“你知道王爷府在哪儿吗?”
小乞丐真不愧是京城常住人口,痛痛快快给我指了路。
我悄悄往他衣襟里塞了张银票。
唉,出门在外最不经用的便是银两,我摸着兜里的荷包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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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小娇妻(不是
第72章 团圆(十)
122.
哇这个楚鸾府里好气派啊。
我蹲在屋顶歇息了好久,瞧见了三个穿金戴银的漂亮姊姊拌嘴,两个挑水的小厮为了谁干活少斗殴,还有两个凑在一块亲亲的姊姊。
不愧是王爷府邸,包罗万象,众生缩影尽在其中了。
我会替那两个姊姊保密的,阿弥陀佛,希望王爷不要发现他的两个妾侍双双抛下他你侬我侬了。
天色将晚,总算有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出现了,我眼睛一亮,跳下去打算向他问话。
那管事张口就要喊人——
唉,没有办法,我只能封了他的哑穴。
我说:“多有冒犯了,我问几个问题就走,不劫财也不劫色,更不会害你家王爷,别担心啊。”
“我问,你以点头摇头回答即可,明白吗?”
管事只剩俩鼻孔在出气,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单刀直入,描述了一番江御风的外形,然后问他可在府中见过这个人。
管事眼神微有闪烁,而后摇了摇头。
我心中明了:“哦,那就是见过。”
管事:“……”
我又问:“许穆是不是在你们府上关着呢?”
这回管事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手持屠刀的壮汉,轮到我无言以对了。
我很耐心,也很礼貌:“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据我观察了半下午,楚鸾并不在府上,江御风也不在。
“你不必担忧,许穆与你家王爷无怨无仇,不过是借个地儿关他,这些我都晓得的,江先生认识我,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123.
管事是个忠心的管事,摆出了宁死不屈的架势,我只好作罢。
我又退回了屋顶上,算了,等王府主人回来再说罢。
等待楚鸾的时辰里,我琢磨起了离开京城之后该逃往哪儿去。若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百草门便是我的不二去处。
江湖中与我相熟之人倒也不算少,只是不论走到哪儿,人家多半都会给我爹一个面子,想必是明着让我住下,暗里去给剑宗送信。
唯有不按套路出牌的的慕姐姐那儿还有几分可靠。
想着想着江御风就出现了。
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锦袍加身气质华贵的男子,多半就是楚小王爷了。
管事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二话不说拦住了楚鸾,楚鸾朝他摆手:“不必回避,有甚么事你说便是。”
于是他说了。
把我如何制住他又威逼利诱向他发问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我:“……”
末了,江御风面无表情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我在心中答复:“在你头顶上。”
管事老老实实答道:“走了,但有人见着他和许府门口的乞丐待了好了一会儿。”
我:“……”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江御风与楚鸾交换眼神,脚步不停地转身回去,又要跨过那三五道门槛,再出王府去。
楚鸾倒是在寝屋里歇下了,撑着脑袋倚在贵妃塌上,挥手驱散了房里房外的侍女小厮,忽而轻笑道:“常少侠,放心罢,此处只有你与本王了。”
我:?
莫非有诈?
我继续屏息趴在屋顶,楚鸾又道:“本王知晓你既一人前来,是不愿与江先生碰面,本王不会强人所难的。”
哇江御风果真没看错人,恐怕楚家所有人的脑子都长在了楚鸾头上。
我决定信他一回,慢吞吞从后窗翻了进来。
楚鸾是个大好人,不仅替我掩饰了行踪,还关切地问我是不是饿了,请我吃王府后厨做的点心。
我咽下去最后一块糕饼,抿了口茶水,真挚送上祝福:“小王爷,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楚鸾正漫不经心地点茶玩儿,手一抖洒了满桌的水。他一点儿也不像个正经王爷,笑得眼尾绯红,乐道:“小少侠,你也是一个好剑客。”
活了三辈子,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我是个好剑客,我立刻将楚鸾引为知己,感激地同他碰了碰拳。
他偏过头含笑看我:“可吃饱了?本王带你去见那许穆。”
我连忙抬头说好。
王府地牢机关环绕,楚鸾随口同我介绍:“这入口的机关是江先生设计的。”
我:“……”
124.
许久未见,许穆的身形依旧笔挺,未见一丝佝偻。他闻见我不加掩饰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眸,眼瞳猝然紧缩,慌忙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江御风看似也没怎么亏待他,只是与他在外时的逍遥自在不能比。
隔着玄铁囚笼,我低下身直视着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事到如今,却也没甚么好说的了。
我想了想,说:“你知道吗,其实你本来有两个玉雪可爱的儿子,我还抱过其中的一个。”
许穆眉头微皱:“她将孩子生下来了?”
这一世自然没有,可第一世却是有的。程姐姐的孩子生得虎头虎脑,可惜我没能活到那个孩子满月,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摇摇头,自嘲道:“你就当我胡言乱语罢。”
许穆胸腔中溢出轻蔑的笑声,“小师弟,你来做甚么?”
许多事不问而解,但尚有那么一两件须得开口相问的。我默了一会,在喉咙渐而干涩前道:“我前些日子见到乔师兄了。”
“怎么可能!”许穆霎时惊慌失措,失声道:“乔羽死了快十年,你如何会见得到他?”
虽然原就在心中做了铺垫,见他此般情状,我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如若乔师兄没死呢?”
许穆不假思索:“不可能。”
我垂下了眼,他骤然惊醒,收声道:“你在套我的话。”
是啊,可惜你被关了这么些天,脑子钝了,反应迟了一步。
我爹收了许穆做大弟子没多久就从山下捡来了乔师兄,若是追根溯源,乔师兄才是我爹起初最为看重的徒弟。
懂事而不圆滑,聪慧而不骄矜,乔师兄虽是在街头巷尾破庙草庐里过活的乞儿,却始终不曾沾染上俗世烟尘。
许穆有如老僧入定,替乔师兄短暂的一生做了陈词:“管他生前如何招人喜爱,死了便是死了,没法再与活人去争。”
我听他说话已不会再生气,静静问道:“二师兄和三师兄在你眼里是一样的,对吗?”
许穆诧异地瞥了我一眼:“我以为你会问谢陵,李雁行如何值得我高看一眼?”
那就对了。
其实再问这一句已是多余,在他默认与乔师兄身死一事脱不了关系时,一切都无需再问。
我决心再见许穆一面的目的既已达成,最后低头看了他一眼,道:“乔师兄现在过得很好。”
许穆不停地在我身后嘶吼着不可能,地牢大门从内闩死,便彻底隔绝了他嘶哑的声音。
125.
楚鸾给我收拾了一包袱的糕点让我带着路上吃。
我感激涕零就差与他称兄道弟了。
和未来的皇帝以兄弟相称,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胆子。
我说谢谢你小王爷,我要走了,今日翻墙进来实属不得已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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