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227)
见礼后,皇帝命他起身,看着满目白色,她选择沉默,静静等着蒋怀开口。
蒋怀初为相,有许多事务还未曾上手,他在朝堂上经历多年,也不显得迷惘,皇帝赐恩蒋家,朝臣也都明白,无人敢触霉头。
在太后灵堂上,两人都没有说政事,蒋怀提及当年太后寻子之事,她过于坚持,让人显得她疯魔。
卫长宁静静听了,没有回应,神色淡漠。
她不回应,蒋怀的独角戏就唱不下去了,行礼后,离开时,碧澜进来了。
她一身缟素,面色凄楚,在蒋怀面前跪下,道:“侯爷,奴婢有话同您说。”
卫长宁回身望着她,面色不改唇边带着些许笑意,道:“宫廷之事皆有朕做主,你求舅父有何用?”
碧澜不应她,执着地看向蒋怀,与皇帝相比,她更信任蒋怀,道:“侯爷,太后病情反复,太医过来诊脉后,都会写脉案,借以作为记录,陛下也是日日去看脉案,可是前些日子,太医说脉案被人改动了。”
灵堂内香火缭绕,皇帝站于摇曳白幔前,细细去望着碧澜,打量她的神色。蒋怀也是如此,道:“有人改动脉案,当奏与陛下才是。”
碧澜容色凄楚,摇首道:“陛下不会做主的。”
声音很大,大到方入廊下的君琂亦可清晰地听到声音,她往前走了数步,在门前停下,没有进去打断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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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
廊下都是伺候的宫人, 亦可听到里面的声音, 也见到皇后在廊下, 纷纷不知所措。
碧澜声音带着无尽悲伤, 道:“太医后察觉,秘密关注, 发觉是另外一名诊脉的太医改动的, 那名太医被识破后, 道出真相。”
蒋怀不动神色, 皇帝笑得肆意,走至碧澜面前, 高声道:“那名太医告诉你, 脉案是皇后令她改动,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不让朕知晓太后病情, 加之太后有意隐满,因此,朕就做了被蒙蔽之人?”
皇帝笑声朗朗, 听得让人发寒, 碧澜同样吓得不敢言,跪地叩首:“陛下圣明。”
“朕圣明?你将朕当做糊涂之人,太后自己做的事, 被你颠三倒四这么污蔑,你将她一番好心换成你的阴谋诡计,就算是皇后改了脉案, 于她有何益?”
皇帝幽幽一番话,让碧澜骇然,她不想皇帝将她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以至于她哑口无言。她望着皇帝冷煞的面容,咽了咽唾沫,道:“经手脉案的两位太医都不见人了,宫廷里也只有皇后有权势这么做。”
蒋怀沉默,他对太后病情十分了解,改动脉案于她身体而言,最多不过让皇帝晚些时候知道她的病情,倒是两名太医无故失踪,是大事。
他这里惊疑不定,皇帝根本不放在自己心上,漠视碧澜煞白的脸色,面向灵位,冷酷道: “朕让沈从安诊脉,他道殿下病情与脉案不符,朕就让人盯着太医,碧澜你忠心不假,却忠错了心,朕信皇后,矢志不渝。”
“陛下……”碧澜一声惊呼,不相信最后那句话,重复道:“皇后心思深沉,她爱的是代王,您……”
“够了,切勿再多言!”蒋怀冷声打断,再胡言乱语下去,怕是会扰得太后九泉不宁。
碧澜没有想到先打断她的是蒋怀,她特地在他面前戳穿,便是想将事情告知蒋家,这般,皇帝碍于舅家便会彻查这件事。
她呆若木鸡般跪坐在地上,殿内与廊下都是一片寂静。
皇帝事务繁忙,不愿与她多浪费时间,便仁慈地告诉她:“这件事,至始至终,朕都知晓,太后去后,是朕让人秘密拿下两名太医,医术不精,留于世上有何用?”
蒋怀被她怔住了,摸了一把头上冷汗,万幸自己方才没有胡乱回应碧澜,否则他定被牵连。
背对着他的皇帝,眸色淡淡,声音也随之幽深:“太后崩逝,想来寂寞,除去碧澜外,永安宫,其余宫人皆去追随太后。”
廊下宫人大惊失色,皆跪下高呼陛下饶命。
碧澜亦是,她惊惧地看向皇帝。皇帝这不是饶她命,而是让她余生难安,与她共事多年的宫人都因她丧命,让她一人活着。
皇帝太过残忍了!
蒋怀想要求情,阖宫宫人几十条性命,哪儿能碧澜的口无遮拦而丧命,他对上皇帝阴冷的眸子,到口的话说不出口了,但凡诋毁皇后的人,她怎会放过?
他说不出来了,站在一旁,漠视碧澜的求情。
皇帝被她一闹,也无心思留在灵堂,转身就走,碧澜膝行数步,想要给宫人求情,怎奈连皇帝衣角都没有碰到,她顿时绝望。
回身望了一眼肃穆的灵堂,冲着皇帝的背影喊道:“陛下开恩,奴婢说的都是实言。”
话语方落,她如离弦之箭冲向廊下的壁柱,嘭地一声,脑袋撞上柱子,脑门上鲜血蹦出,廊下宫人吓得说不出来话来。
离碧澜最近的是君琂,她遭逢巨变,仅眉头一皱,淡淡道:“拖下去,勿要扰了太后安宁。”
她态度清和,从容不迫,纵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几息后看向皇帝,只一眼就让皇帝安下心来。
卫长宁吩咐人去处置,自己回到灵堂,深吸一口气,说与自己听也与蒋怀听:“碧澜之过,与太后、与蒋家无关。”
蒋怀大松一口气,行礼后就退下去。
灵堂又复静寂,皇帝眼睛灰暗下去,忍着自己的情绪,不知是气还是伤心,整个人站在那里发颤。
君琂越过宫人,站在殿门,看着卫长宁隐忍的背影,心软得一塌糊涂。看似简单几句话,也不知她做了多少准备,心里有多难受。
她统统都瞒着,统统不说。君琂轻步走过去,想拉着她离开灵堂,不能将怒火撒在这里,对太后大大不敬。
卫长宁乖乖地随着君琂离开,不久就有人来拜祭太后。
来的是蒋家命妇,见帝后神色不豫,行礼后都慌忙退下,不敢去触霉头。
皇帝神色很冷,让长秋宫的宫人都不敢凑过去,唯独皇后陪着她入殿,一关上殿门后,那股冷意也跟着消失了,留的只有颓然。
事到如今,她也只敢在君琂面前任性,出了殿门就会挺直胸膛,不会露出一丝怯意,她还是那个从容有度的皇帝。
君琂见她颓然,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件事是碧澜私自所为,还是太后做局,她也不知,但卫长宁赐死两名太医,又怏怏不乐,多半是后者。
不过,谁做局,她不在乎了,她只在乎她的阿齐又不开心了。
最后一根稻草弯折后,碧澜以死相迫,也用自己的性命,来告诉卫长宁,她说的都是真的,企图让这件事变作真,企图离间帝后。
“阿齐。”君琂轻声唤她。
卫长宁不情不愿地抬首,君琂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抚上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微笑道:“勿要泄气。”
“我没有泄气,就只是难过,若我没有让沈从安去探脉,不知晓有人改脉案,不知晓那两名太医会针对你,事情就真的无法收拾,我起初只是猜测,后她去了,我让人拿下太医,才明白始末。”
她语气低沉,让君琂不大适应,道:“你处置得很好,不用难过的,你曾说为我遮风挡雨,现在你真的做到了。”
卫长宁眸色转为坚定,看向君琂:“先生居于后宫,让那些人忘了,你曾丞相,先生不能再只居于后宫……”
她有些烦躁,在殿内走来走去,见她释然,君琂就放心了,欲去偏殿去看看孩子。
君琂要走,卫长宁就跟上,“又去看他?”算算生下来大半月,她一面都没有见过,太后生病,她也无暇去看。
卫长宁要跟着,君琂不让,道:“你回太极殿,晚间还要替太后守灵,午后得空歇会,注意身体。”
“我晓得,就看一眼。”卫长宁不走,孩子养在太极殿,外人多半以为她二人会立为储君,既然他们这样猜测,就让这出戏好好演下去。
孩子从娘胎里就不足,又不能喂药,怎看都觉得蔫巴巴地,卫长宁看过一眼,就嫌弃道:“他……”
顿了顿,卫长宁说不出口了,趁着乳母转头的时候,凑到君琂耳畔,道:“好丑,你天天看着,不觉难受?”
话里意思就是,你看我多好看,天天为这个蔫巴巴地丑孩子抛弃我,值得吗?
皇帝最近多了个自恋的毛病。君琂不想去给她治,伸手想去抱孩子,卫长宁拉着不让,道:“乳母带着,你回永安宫,晚些时候,那些大长公主会来拜祭的。”
君琂沉默,卫长宁又添一句:“太丑……”
方说两句话,就被君琂捂住嘴,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漆黑分明,显着极为无辜,她眨眨眼后,趁机舔了舔君琂的手心。
君琂只想让她不要再说了,手心被她舔得发痒,忙撤回,将被舔的手背在身后,正色道:“快回去吧。”
卫长宁失望了,舌尖动了动,舔上自己的唇角,不乐意道:“那我回去了。”
皇帝走后,君琂也没有多待,吩咐宫人照看好小郡王,留下林璇,自己回永安宫。
偌大宫廷,只有帝后两人,说不尽的轻松,皇帝也喘过一口气,眼下渤海与消减赋税的事情提上议程,去岁登基因国库空虚,未曾大赦,今岁当选择几处贫困之地消减赋税,减轻百姓重担。
此话一提后,朝臣奏疏如雪花般飘进太极殿,大多数人不赞成,千篇一律的谏言,皇帝翻了几本就看不下去了,本就为民,这些人只顾自己利益。
她不再看了,这些人平时里没有注意,这个时候不打紧的话说这么多,翻过吏部去岁送来的考核,想着将那些不听话的人调走,多用些贤才之人。
皇权收拢后,她就不用再担心下面的人会不听话,她拟了分策略,自己看后,就置于案上,待太后丧事结束后,就去与先生商议。
一日繁忙后,在天黑入夜时,去永安宫。
后宫事务初次接手,都是些琐事,君琂在永安宫时也处置这些,卫长宁到后,翻开账目,道:“这些让林璇去处理就好,先生不用管这些。”
“晚些时候交于林璇,我先打理,不碍事。”君琂站起身子,让人将这些账目搬回长秋宫,一面道:“朝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