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女友gl(20)
看到演员到位了。杨导吆喝了一声，片场所有工作人员的手脚瞬间加快，嗤嗤笑着聊天的两个人立即行动起来，化妆师一溜小跑着推着化妆箱赶了过来，边连声问好，又招呼副手过来帮忙。
杨导又过来给冯采薇说戏，看上去很严肃，语速很快，没几句把冯采薇说的红了眼……
展红绫微微挑眉:……这是先存了成见呢。
待到杨导走开，展红绫特意过去问:“咋回事？”
冯采薇的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化妆师不断的那棉花棒沾，又上一层妆。
“我哥出钱帮我买角色了，杨导可能觉得我本来不适合刁蛮恶毒的女配。他刚刚特意来训导我，挑刺儿，是想激起我心里的恶意。”
杨导用心良苦。“那激起恶意了吗？”
“激起了委屈……”
好吧，展红绫赶紧换话题“你哥哥对你真不赖”
“他说等我真会演戏了就给我建一个工作室。”冯采薇看起来很期待。
老年妆费时费力，冯采薇撑的脖子疼，而展红绫在后面昏昏欲睡。
第一场戏搭好了吗？杨导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场务指挥洒水车就位。
化妆师助手悲催捂脸:“刚画好，又要冲没了。”
“你傻啊，这场戏是室内，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是冯采薇扮演的女配在等展红绫演的女主，临终前最后一面”
展红绫立即醒了。
她身边忽然涌起了寒意。真实的，恶质的，跟上次在尼姑庵里一样的，不舒服的东西。
☆、树与尸
展红绫回头看了眼冯采薇，她已经花好了妆，在助理的陪同下，往屋里去。
展红绫被她的样子惊到了，这妆真是化的丝毫不敷衍。她戴的头套是稀疏灰白，一头的发像罩一了一层白霜，那双最受粉丝喜爱的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连嘴巴都凹陷了下去。脸上不仅粗糙，还有一条疤，连露出来的脖子也是特意苍老化的，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原本纤细洁白的皮肤上刻满了皱纹。
展红绫看得心里一颤。
她有点难受，也有点糟心。这幅面容冲击力太大了，倒仿佛在哪里见过。
冯采薇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还扭过头，对她笑了笑。
展红绫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老了会怎么样？
“展老师，来上妆了。”助理热情招呼。
展红绫忐忑的坐了下去。她记得剧本，女主听说死敌要不行了，特意去见她最后一面。
女主作为最后的胜利者，自然不会跟蓝布麻衣的妹妹那样。她的衣服要华贵的多，整体是黑色，上面有金银二的绣纹，看上去很低调奢华。
她的老年妆也不像冯采薇那么暗沉，只是虽然少了那年轻时的稚嫩，多了一分坚毅。
“不错，眼神很有戏。”杨导过来看，夸了一句。大宝很满意，特意找人拍下来，想着以后派上用场。
她的双眼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仿佛一泓幽深的泉眼，不停的灌溉着干枯了的记忆，丰满着昔时的喜怒哀乐。
冯采薇已经在拍第一场戏，她正独自坐在小房间里，灯光熹微，火烛明灭，她的面容模糊不清，面前却放着一套精致的瓷器。她握着瓷杯的姿势还是十分优雅，特意来了个特写。
“洒水车就位！”
一把伞举在展红绫头顶，帮她遮住了所有的雨水，后面还有两个小丫鬟帮她托着裙摆。
第一场戏，就是这么重头的对手戏，展红绫还真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出汗。等会儿，冯采薇要倒在她的怀里……
这是这部戏最大的看点，女主和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外人眼中的仇敌，撕逼，残杀，连观众都被误导。但女主身边却一直有个神秘人，在帮她处理事情，通风报信，给出很多决定性线索。大家纷纷猜测这人是谁，都以为是重量级的男性角色，然而实际上却是女主的妹妹。
这是俩人一开始就制定好的策略，明撕暗秀团结一体，登上巅峰。
然而就如同所有的组合都走向散伙，所有的故事都只剩传说，俩人最终感情还是变味儿了。
这场戏的台词也奇怪，有点古龙风。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展红绫看着眼前灯下的人。前几天她还得意洋洋的跟男主对自己的爱情观高谈阔论，自负手里有点底牌，然而很快，底牌就反噬了。打脸简直不要来的太快。
“因为你心中有疑问。”
“你背叛了我，因为你自己爱上了我的楚河”
冯采薇冷笑，“枉你从草民奴婢做到太后，结果心里还是情情爱爱。你当初怎么说的，成大事者，何物不可弃，何人不可用？！”
展红绫的眼神缩了一缩，方才那句话是故意刺激她的。她的表情变得欣慰，仿佛再说这才是我的妹妹，我的搭档，我的……死敌。
冯采薇收回了尖锐的视线，低下头，轻轻的叹气。隔着烛光，她的人仿佛镶嵌在泛黄的图册里。室内一时无言。
“我当初在牢里救你出来，后来派人教你练武，将你培养成最精英的刺客。我一直都暗自得意，觉得你是我最有力的一把匕首。”
“我也曾经很得意，觉得我是你最好的搭档，最好的陪伴着，后来我发现……呵呵，我是匕首。好吧，”她苍老的气管里，发出悠长的叹息:“好吧，匕首，便匕首了。”
外面是簌簌的下雨声，雨水敲打在黄色的树叶上。室内是两个老人寂寥的声音。
“主人安逸了，匕首就没有用了。”
“你觉得我忽视了你？”
“呵，呵呵，是我觉得你不配做我的主人了。”冯采薇抬眸冷笑，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光华四射，散发出灼目的光彩。
“所以，你故意杀死汉王，逼我造反。”
“你不继续斗下去，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冯采薇垂眸，脸上的神色有惶惑，有不甘。没有别人可以斗了，她们自然就无法共存了。“别人挑唆我们，你竟然也信了。”
她看看杯子里的茶，冷笑。
“我不信。”
展红绫立即回答，眸种似有微光闪烁。“身不由己。”
冯采薇愣了一愣，抬起头来，露出释然的笑。“这世上一切皆虚幻，但至少还有点东西是真的。”
她举起杯子，仰头答:“我无憾了！”
看着她瘦削苍老的身体倒在地上，展红绫慢慢转身离开。对着身边人发话，面无表情，而眼神里满满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愫。
“你是我的匕首，最贴身，最不可或缺的东西。我要你，陪葬。”
说这句话时，她眼角终于皱纹必献，流出眼泪。多少艰辛、奋斗、生活的劳苦，命运的波折，在这一瞬间一并倾泻，那是如今已经无人分享却引以为豪的寂寞。
“好！卡！”
大家都被震慑住了，直到展红绫走出镜头才喊卡。
“可以，非常好。”
开局顺利，大家心情都很愉快。
冯采薇从地上爬起来，有些不满，小声嘟囔:“你竟然不抱我……”
这娇嗔的语气，也像极了苗渺渺。展红绫心情有点复杂。
展红绫还未开口，杨导就在旁边跟副导演说话:“还行，我觉得效果要比抱着哭好。就定位而言，主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抱一把匕首吧”
展红绫听了这句话，心里不由的缩了一下。
鉴于老年妆难画，趁着时间早，她得赶紧多拍几个镜头。至于冯采薇则已经可以休息了。这个腹黑，狠厉，后期反噬，表面蠢白刁蛮的角色演好了，她就可以顺利转型，从此不再担当“唧唧唧嘤嘤嘤……”
一整天忙下来，展红绫也累了，不多说话，赶紧回宾馆休息。宾馆条件不算好，但能洗热水澡，有很舒服的被褥床榻，她就满足了。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半夜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展红绫惊坐而起。看着白色的不断作响的电话机，表情不太好。这年代了，谁还会用固话……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在零点，这加重了她心中的不适感。
电话铃还在执着的的响，展红绫咬牙，拔掉了电话线。就在这时，走廊上又响起了奇怪的咚咚声，很怪异，还挺有规律。仿佛有什么东西走过来，又悄悄的远去，然后外回来，再远去……一次又一次，像钟摆。
不知为何，这次展红绫这次的压力比前两次直面鬼怪还大。她咬了咬牙，从包包里翻出了那面镜子，试探着呼唤:“苗渺渺？苗渺渺？”
话音出口，终于觉得违和，这他喵的根本就是学猫叫。
屋子里的温度不知不觉下降了，呼出口的已经变成了白气，展红绫再不想动，也知道这房子要出事。她当即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大衣，拿上镜子，越门而出。从走廊飞快冲进电梯。
幸而，电梯并没有坏。她记得冯采薇是住在楼下，她的直觉告诉她，冯采薇必须参与这期事件。如果它跟苗渺渺真的是同一个人……
正想着呢忽然察觉哪里不对。她清楚的记得，这电梯有一面墙是镜子，而在刚才灯光晃过的那一秒，她清楚的看到镜子里竟然映出了两个人影。一个很显然是他自己，而另一个……
展红绫直觉有点反胃，虽然只是瞥到一下下，但展红绫基本能确定，那是个浑身血污的人，或者说人形生物。
展红绫眼角的肌肉跳了跳，要么干脆就看不见也倒罢了，这样故意让人看一眼，就啥都办不到，那真是还不如不看。
若放在以前，她可能就叫出来了，或者干脆抱着脑袋躲着缩到电梯的墙角，就是疯狂挥拳或踢打电梯门。但现在她久经历练，已经是等闲不会被吓到了。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响了，明明只有一层楼，却仿佛平时下了十层楼那么久。门打开，楼道里昏暗的光明照进了电梯内，并很快扩大。
然而……这不是我想要的，展红绫呻吟一声，几乎想扭头走人。这里明显不是冯采薇居住的走廊，扑鼻而来的是一种腐败发霉的气味。
外面的走廊也很奇怪，不是粉白色，而是斑驳的朱红，这是木质的，两侧的墙上都雕刻着花纹，有满满的腐朽的味道。墙纸上的图案颇为诡异，是孔雀的尾巴，但猛然看上去却像孔雀的眼睛；地板上还有些水痕，走起来咯吱咯吱的，仿佛是受潮了。
这显然是仿古建筑。走廊两侧一扇窗户都没有，也没有房门，只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灯光昏黄的油灯。而且走廊弯弯曲曲，实在是太长了，那些壁灯在远处起来似是黄豆大小的，除了眼前五米，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再远的地方便笼罩在阴影里。
她很想转身重新坐一次电梯，但显然行不通。而且她这会儿也不着急，对她来说，眼前这条幽幽的走廊，显然在领路，让他走向需要探索的世界。她没有忘记苗渺渺的说法，她还需要解开一个封印，才能得到故事的结局。
走着走着，忽然有点不对，背后一股腥风袭来，既然现在反正几乎漆黑一片，看也看不见，所以她也干脆不回头看，直接往前一跑，然后就地一滚，就见一只十指如钩的锋利鬼爪朝着自己的面门袭来。
这爪子，很熟悉，像苗渺渺。
“你干什么。”展红绫回头笑，结果看到一个移动的无皮尸，就跟某热火朝天的动漫里的巨人似的。这个也是活的，也是不穿衣服，但她全身还在淌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