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迷人反派角色(6)
Aneta抿着嘴笑了,问她:“你知不知道Gladys出了什么事?”
八卦触觉为零的陆蘅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没账号,最近又忙到崩溃,哪有时间刷社交媒体。
“歧视亚裔。”Aneta压低了声音说,言简意赅地点了她一句。
陆蘅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所以她来找我,是想借着和我关系好来做文章,公关这个□□?”她又想起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刚刚是不是有人在拍我们?”
Aneta点了点头,陆蘅想清楚了她种种异常举动的原因:“你在帮我挡镜头?”
“怎么回事?!没有一张能用的!”Gladys看着传过来的照片,愤怒得快要把手机摔出去,“这张,完全被Sadel挡住了,这张也是,还有这张,把我拍的这么丑,让我怎么发twitter说我们两个关系好?!”
她的母亲,也就是Westwood夫人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发完了脾气,才开口问:“你没有约到她?”虽然是一个问题,但她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Gladys泄了气,懊丧地坐在母亲身边:“没有,她滑得像一条泥鳅,一直不正面回我的话。”她想起Aneta,又愤恨地咬了咬嘴唇,“还有那个Sadel,居然还讽刺我接不到工作,她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妈,我查过了,那个Lu接了Versace,你要帮我!”
“胡闹!”Westwood夫人冷下脸训斥了一句,但Gladys并不怎么害怕,偎着她说:“我知道模特名单已经定了,但是妈妈,我一定要跟Lu碰上面。”
“不是名单已经确定的问题。”Westwood夫人沉着声音说,“操作掉一个小模特很容易,事后给她一张封面,指不定还对我们感激涕零。”
“那就这么做啊!”
“Versace的T台一向难走,你也不想想去年那场摔了多少人,今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她轻轻地抚着女儿的头发,自己孩子的水平她是最清楚的,在那种特殊的台面上,哪怕不摔跤,体态也会非常难看,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给任何人嘲笑Gladys的机会,“D&G呢?Lu会放过这个红血?”她记得Gladys今年是品牌的领秀。
Gladys摇了摇头:“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去面试。”
“换一个人吧。”Westwood夫人想了许久,“既然她不愿意做这个交易,那还有大把的人愿意搭上我们的关系,D&G今年邀请了很多亚洲的明星,你可以去接触一下。”
Gladys听见母亲这么说,就明白了事情已经没什么转圜的余地,她只能放弃利用陆蘅的想法,不甘不愿地说:“好的妈妈。”
“别担心,我的孩子。”她被母亲搂在怀里,听见她慈爱的声音,“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Versace的后台。
这是陆蘅今天的最后一场秀,卸妆又化妆,连眼神都有些木了,化妆师看她脸色不好,笑着打趣说:“别害怕。”
“嗯?”陆蘅正在化唇妆,只能用眼神表示困惑,害怕什么?
“听说看见T台的时候,好几个姑娘脸都吓白了。”化妆师是和Versace合作了好几年的,也不免有点感叹,“这秀场设计真是一年比一年折磨人,不知道今年又得摔几个。”
原来是让她别害怕这个,陆蘅看了一眼,今年的T台是全玻璃台面,看着就能滑出去好远,再加上高得吓人的鞋,难怪有人脸都白了。
陆蘅懒得解释她脸色不好只是因为太累了,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只是走路而已,她对自己控制身体的能力还有点信心。
快要结束造型的时候,陆蘅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慢慢地接近她,她抬起眼,正好在镜子里对上一张亚洲面孔,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胆怯,和她眼神接触的瞬间居然还抖了一下。
“您好。”是中文,声音在故作的镇定下还是显出一丝颤抖,“我,我特别喜欢您。”
面对同胞,陆蘅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点,在旁人眼里却只是眼神从锋利变得冷漠,她点了点头:“你好。”
来人似乎终于平复了一点激动的心情,自我介绍道:“我叫颜亦慈,今年才上秀。”说到这里她眼神暗淡了一点,“不过还没有能够签公司。”
“有实力就不用害怕。”陆蘅淡淡地说,既然她能在众人之中被选中,那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颜亦慈害怕成这样,“你不需要用敬称,我不过才出道一年,可能比你还小。”
“不不不,您成绩很好,是前辈。”颜亦慈看起来更惶恐了。
陆蘅见她不改口也就不再勉强,她自己走的那条路子不太寻常,如果不是在学校里被Zac抓住不放,硬要把名片塞给她,她现在应该正在担心择校的事情,而其他很多国模都是通过选秀出道,有更辛苦的,是独自一人来国外打拼,以期抓住每一丝渺茫的机会。
时尚界,最包容又最刻薄,而所谓的政治正确似乎约定俗成地将黄种人抛弃在外,就像Gladys的歧视风波,不过是po了几张和亚洲明星的合照就逐渐平息,如果是涉及黑人,也会这么轻易地被解决吗?
陆蘅理解颜亦慈的艰难,因而不对她的小心翼翼刻薄。
这场秀的配饰太多,所以连一个戒指都标好了对应模特的名字,陆蘅站的地方离配饰台近,已经顺手递了好几样东西。
“为什么鞋会大?!”陆蘅听见一个换衣助理快要崩溃的大喊,转头看去,却发现光着脚站在地上的是颜亦慈,她嗫嚅着,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行,本来台面就滑,这鞋大了这么多,肯定会摔,不行……”那个助理眼见着快要发神经,看见颜亦慈懦弱的样子一时间更生气了,语气也变得更冲,“你到底多大的脚?连登记码数这种事都会出问题吗?!就知道你们这些亚洲人——”
“亚洲人怎么了?”陆蘅冷着声音,打断了那人越来越出格的话。
喧闹的后台里,这一圈似乎变成了真空地带,人群中其他几个亚裔模特也面露不满,然而僵持不过是一瞬,那个助理冷静下来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道了歉,如果今天的事情抖了出去,那他一定会丢掉这份工作。
然而颜亦慈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道歉而好转,他说的对,这样的光滑的台面,如果鞋再不合脚,她一定会摔倒。这是Versace,是她争取到的唯一一场能在国内媒体刷一刷曝光率的秀,如果就这样出了丑,所有人都会嘲笑她的。但颜亦慈能确定,她绝对没有登记错鞋码,只是现在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只是徒劳了。
“你多大的码?”陆蘅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听在颜亦慈的耳朵里,因为那一丝的可能性,仿佛天籁。她眼睛里都是乞求,颤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的码数。
陆蘅干脆地脱下脚上已经穿好的鞋:“你穿我的,我们分到的是同一款。”
颜亦慈被巨大的欣喜淹没了,她急切地穿上了鞋,那种紧实的触感快要让她感动得哭出来。
秀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十几分钟的时长仿佛被安上了快进键,倏忽间就过去了。颜亦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走得只能算平庸,万幸没有摔倒,直到最后闭场的时候,陆蘅领着所有模特从后台走出来,颜亦慈才意识到她正穿着一双本该在自己脚上的,不合脚的鞋。
陆蘅走得很稳,又能游刃有余地扭动胯部,这让她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风情,和走在她身后的许多姿态僵硬的模特对比鲜明。颜亦慈努力控制着步伐,突然间有些羞愧,她还没和陆蘅说一声谢谢。
tbc.
第7章
纽约
“叮咚——”
门铃声顽强地将陆蘅深沉的梦境撬开一条缝,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拽过一个枕头闷在耳朵上,试图继续入睡。
门外的人等了片刻,似乎是终于放弃了一般没有再继续摁门铃,陆蘅迷迷糊糊中放松下来,直到被耳边炸开的铃声惊醒。
“谁?”她哑着嗓子问,周身气压低到爆炸。
“是我,Aneta。”手机那头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完全没有周日早上扰人清梦的负罪感。
陆蘅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泄了气,嘟囔着说:“等等,我给你开门。”
陆蘅身上穿的是昨晚随手抓来当睡衣的长T恤,刚刚遮住大腿,领口又大到露出一大片精致的骨骼,给Aneta开了门,她就半闭着眼睛往客厅走,然后就娴熟地仿佛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软倒在沙发上。
Aneta仔细地关好门,挡住屋外的寒冷空气,对于陆蘅的懒散并不发表评论,只是拎起沙发旁的毯子盖在了她光裸的大腿上。
“天很冷,别着凉了。”
陆蘅努力地掀起半个眼皮:“屋里开了空调。”
Aneta坚持说:“刚从被窝里出来,你看看自己大腿,都起鸡皮疙瘩了。”
陆蘅听她说着话,意识也清醒了一点,她掀开毯子看了一眼,姿态仿佛一个直男:“还好吧。Ann,你不要跟Zac学,越来越婆妈。”
Aneta发自内心地同情那位小经纪人,她和陆蘅不怎么熟的时候并不明白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后来才意识到,这两个人大概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Zac生活理念精致,对陆蘅懒散的作风恨之入骨,因而每次看见了都要说她两句,然而在打嘴炮这一项上,能赢过陆蘅的寥寥无几,因此经纪人先生每次都被噎得哑口无言,不过就算知道结局,下一次Zac还是忍不住。见多了之后,Aneta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怼。
“早饭吃了吗?”Aneta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一堆垃圾食品,看见那一排空可乐罐子的时候,她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这么高的热量……
陆蘅没察觉她的打量,恹恹地说:“没有。”她刚结束一段密集的工作,现在只恨不得用垃圾食品和被子枕头把自己埋到缺氧,根本也没有时间吃早餐。
“你也适可而止,不是才刚开始休息,我看你的脸都大了一圈。”Aneta也见识过陆蘅临阵磨枪式的体型保持方法,每次看到都心惊胆战,生怕她的胃出什么毛病。
陆蘅听了这话并不以为意,完全看不出一个靠脸靠身材吃饭的家伙应有的惶恐,她长臂一伸,够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小镜子:“水肿而已啦,水肿。”
Aneta也佩服她的“潇洒”,只能摇了摇头,站起身子说:“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
陆蘅听了这话,眼睛突然一亮,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兴致缺缺的样子:“算了,我想吃的你又不会做。”
Aneta没好气地说:“还指望我给你变出满汉全席吗?你应该庆幸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英国人。”
“你们芬兰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陆蘅想到之前吃到的各种糊糊,小声逼逼。
“你说什么?”Aneta没有听清,问道。
求生欲让陆蘅清醒:“我什么也没说。”
Aneta看她实在不像有胃口的样子,干脆说:“既然不想吃,那就直接走吧。”
陆蘅一脸懵:“走,走去哪儿?”
Aneta突然有点明白Zac的感受,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是真的心疼Zac了。”
陆蘅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今天Zac生日?他是不是说要一起吃饭来着?”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陆蘅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身姿特别矫健,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咸鱼样。她窜进卧室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子,贼兮兮地笑了笑:“走走走,我送的礼物肯定特别实用。”
她和Aneta是最早到的,Zac给了陆蘅一个白眼,又倾身抱了一下Aneta,虽然认识还没几个月,但Zac因为受尽了陆蘅的折磨,最欣赏Aneta这样自律的人,所以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