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告白(36)
只要徐晃登基成功,徐氏一族将要永远受后人诟病。
徐晃没理,甚至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还望公主殿下三思!”
跪着的臣子齐声喝道。
徐晃,是他们的公主殿下,也就只能是公主殿下吗?
徐晃嘴唇勾着,依旧视若无睹,一步一步慢慢踏上台阶。她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说一个字,但是流露出来的霸气却足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
百官不敢造反,唯有死柬。
徐晃身形单薄,在龙椅旁站定顿住,她抖擞了宽大衣袖,露出苍白的胳膊,一只手抚摸着龙椅把手,指尖摸索着上面的纹路。
“殿下,您若不听老臣所言,老臣只有撞死在殿前,以报先帝!”
她记得这个官员,从来不做实事,只会自以为一腔热血地煽风点火。
徐晃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头颅扬起,满面嘲讽。
接着往后一甩衣袍,稳稳当当坐到了龙椅之上。
官员又气又怒,起身一阵疾跑,用力撞到了大殿的石柱之上,脑浆崩裂,血溅当场。
徐晃动了动眼皮,看着他的尸体,只像看着一滩烂泥,她缓缓抬眼,视线从台下的文武百官身上扫过。
她朱唇曲起,勾唇冷笑:“还有哪位爱卿要下去陪尚书大人啊?”
徐晃兜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好像秦国慢慢给她撑起来了。
守在一旁的老奴颤抖着手,在继位文书上按上传国玉玺红印。
其实徐晃藏在宽大袖口下双手一直在抖。
老奴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情绪:
“当年陛下仅三岁,便被驱逐出宫,十六岁被先帝接进宫那一年,又遇刺险些身亡,她十八岁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去敌国和亲,颠沛流离。老奴我算了算,从十六岁起到如今殿下二十六岁,一共挨过七刀,受过的伤不计其数!”
“当时你们可惦念着陛下只是一个弱女子,有谁曾开口求情?你们当年没有这么做,如今又有什么资格以女子身份阻拦陛下?”
徐晃只是盯着传国玉玺看,似乎老奴讲的并不是她的事。
“换做诸位来说!便是捅你一刀,再用医术将你救活,待你身体恢复后再捅一刀,性命垂危关头再将你救活,如此循环往复,叫你永远求死不得!”
徐晃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过去的那些事,她不在乎了,也不计较了。
“殿下为何不配这九五之尊?”
这段戏虽然说话的是老奴,可是重心都在许发凉身上,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出了错,这一气呵成的一段戏就得断了重来。
“好了。”
徐晃话语冰凉,开口喝止老奴。
“你们从今日起就是朕的臣子,当随我一起守住这长安城,若依旧不服,大可全部撞死在这殿上。”
徐晃抬起手,指了指余下几个柱子。
殿外,徐晃军队已经将大殿全部包围。
“敌国已攻至城下,殿下当如何?!”
首辅大人颤声问道。
“大敌当前,一步不退,我既姓徐便不怕玉石俱焚,就算死也会死在秦宫。”
片刻间徐晃已经走出殿门,她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殿内,声音不高却慷慨铿锵。
“恭送陛下!”
百官齐声喝道。
十分钟的场景,待到许发凉脱下那身龙袍,众人才回过神来。
搭戏的演员都出了一身汗,饰演老奴的老戏骨激动不已,看着许发凉,仿佛她真的是徐晃。
许发凉鞠了一躬后就离开了摄影棚,去了洗手间,足足待了十多分钟,才从戏中走出。
演这样的人,她不得不放下心房,全身心地入戏。
当徐晃双袖飘荡出殿外的时候,许发凉全身过电一样战栗。
一个字,爽。
她愈发热爱表演,更加觉得当初听了曹老的话来试镜是一个正确决定。
能作为徐晃畅快淋漓的演一场,值了!
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
许发凉摸出手机,给曹老发了一条消息。
“试镜完了,如果我不能拿到女主,老师也不用为我安排别的戏份。演不到徐晃,演别的角色也没什么意思。”
十分决绝。要么女主,要么零。
她渴望徐晃。
女演员们都没有离开,都在休息室里等待结果。
一片焦急的目光中,最后一个面试者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王贺助理。
助理开口:“婉婷姐,请进。”
明了了,女主角是黄婉婷,大局已定。
许发凉心中一空。
徐晃终究是,跟她失之交臂。
失落的情绪在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席卷了她的心,许发凉只觉得脚步也有些沉重,她跟在一群唉声叹气的女星身后,准备离开。
“许发凉小姐?”
助理和黄婉婷一同朝她看过来。
“您也请留一下。”
第41章 照顾好她
许发凉同黄婉婷一起坐在摄影棚里, 听着王贺导演不停地喋喋不休。
导演点了一支烟, 眉飞色舞, 异常兴奋。
先前试镜中, 许发凉和黄婉婷的表现都非常之好,两人对角色的演绎在伯仲之间, 尤其是许发凉,让王贺一时无法决断。
王贺两个人都非常想留下, 但是短暂交流过后, 许发凉和黄婉婷都表明, 她们都更加中意徐晃这个角色,拿不到徐晃的话, 也不愿意退而求其次饰演的别的角色。
王贺导演思考了一会儿, 决定再给她们一个和这一段感觉不同的片段,让两人临场演绎。
许发凉和黄婉婷拿到剧本之后便都去摄影棚角落各自准备去了,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助理送来了附近酒店的外卖, 许发凉感觉胃里空空如也,便拿了一份, 把饭泡进汤中, 一边用勺舀着吃一边看剧本。
王贺看着她的背影, 先前对她的轻视已经一扫而空。
两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之后,作为前辈,黄婉婷很有风度地先行去表演。
黄婉婷演戏多年,已经可以轻松驾驭任何类型的角色和故事情节,开镜以后, 她发挥地依旧十分好,行云流水般完成了拍摄,王贺依旧称赞。
可是王贺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细微的感受,但是想说他又说不出来。
轮到许发凉上场了,王贺期待这个新人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表现。
黄婉婷也跟着站到导演身后。
“action!”
许发凉换了一身洗的发白的素色破旧衣衫,发型也变成了古时候穷人家孩子扎的简单发髻,她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神色非常焦急。
秦国遭受饥荒,动荡不安,路有饿死冻死的白骨。
冷风瑟瑟,徐晃的衣服破烂地不成样子,冻地她直发抖。
她快要跑不动了,可是一想到母亲还在家里等着她,她就不敢停下脚步。
今天官府开粮仓发放救济米,病重的母亲让她去领,十六岁的徐晃很早就排着队,领了一斤米,想着赶紧跑回家。
“徐晃!站住!”
徐晃身子猛地一怔,然后发足狂奔。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这一片寺庙附近的贱民区住着很多跟她一样吃不上饭,终日不务正业只知道打架斗殴的人,徐晃看不起他们,跟他们不对付,他们也常常来欺负徐晃。
“把米留下。”
对方是四五个男孩儿,围上来,看向徐晃怀里抱着的米袋。
徐晃咬着牙,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好啊,不拿过来是吧?上!”
五六个男人开始对徐晃拳打脚踢,上来一拳直接砸到她的后背,徐晃往前扑倒的时候又被踢了一脚,疼得她站不稳。
其中有一个少年已经来抓她怀中的米袋,被徐晃猫腰躲过,同时找准机会一脚狠狠踏在他的裆下。
男孩惨叫着跌倒在地,一边打滚一边瞪着他。
“你这个没爹的东西,你娘也快病死了!”
都是可怜的人啊,却没成想,可怜人也能这么恶毒。
徐晃却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眼睛瞬间变红,从墙根下炒起一个破瓦就像这些少年冲去,厮打在一起。
黄婉婷站在摄影机前,好看的眉头慢慢皱起,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这么年轻一个人的表演。
是她的演技退步了吗?还是她停在这个水平很多年,很少能遇到能在演技上给她震慑的人了。
她很久没出现的紧迫感又来了。
许发凉的发型早已凌乱,她被几个群演拽着头发按倒在地,她忙爬起来,找了个机会提着瓦狠狠砸在这些少年头上。
一番混战以后,徐晃身上原本破烂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看,她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腿也一瘸一瘸的。
不过那些少年伤得更重,他们不敢再骂徐晃的父母,一边骂着疯子,一边逃了。
徐晃的家本来是在寺庙里的。
据说徐晃的母亲犯了错,在怀着她的时候被人从家里赶出来,就只好住在寺庙里的小草房中。
可是她出生以后,寺庙里的人认为她不吉利,把她们娘儿俩从寺庙里赶了出来。
她从小时候长大,便一直是这般光景。
徐晃看不起那些混混少年,可是自己却和他们没什么两样,一样买不起衣服,吃不上饭,上不起学。
娘亲软弱,小小一个家,都是靠徐晃摸爬滚打撑起来的。
好在有的时候她跟外面的人打架,打输了,还能回来躲在常年卧床的母亲身上哭。
“我回来了,娘。”
徐晃进门前特意洗了把脸,想好一套说辞,就说是回家的时候跑的急,摔了一跤把衣服扯坏了。
可是母亲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轻轻“唉”一声。
房子里静悄悄的。
徐晃冲进屋子里唯一的卧房。
她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许发凉腿一软,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像站不稳脱力一样跪下。
徐晃挪到床边,摸了摸娘亲的身体,像摸到家里石头做的家具一样冰凉。
徐晃撒手,大米洒了一地。
她把家中所有的钱放在娘亲床边,然后摸出有些生锈的菜刀,跑到外面的石头上,磨刀。
一声一声,许发凉的身体随着磨刀的动作一起动。
徐晃没崩溃到号啕大哭,也没什么失去了任何能力。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磨刀,杀掉那个骂她娘的少年。
“啪啪~”
黄婉婷点点头。
几声掌声响起,许发凉顿了一下,停止了磨刀的动作,才意识到是导演提醒她戏已经结束了。
许发凉一向是戏和生活分得很清,很少有不分的时候,只是因为她喜欢徐晃,所以投入了所有精气神进去,哪怕有表演多年的经验在,也是不能一下子出戏的。
“很抱歉我不能做你的徐晃了,王先生。”黄婉婷笑了笑,然后冲许发凉说:“您演的真好。”
她用上了敬称。
然后黄婉婷就走了。
王贺导演笑的合不拢嘴。
“你真是厉害啊!这么小的年纪,却能演出我想要的效果来!婉婷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那种苦难人的惨样,你真棒!”
许发凉勾了勾嘴,不知道这导演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很惨吗?
许发凉基本明白,剧本前期的徐晃,一出生就在穷苦环境里,是生活在最最底层的可怜人,一路顺风顺水的黄婉婷终究是没有这种体会,也理解不了为了一袋米和别人大打出手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感谢王贺导演的肯定,感谢黄婉婷的成全,却没有怎样激动。
徐晃本来就是她的。
她,本该就是徐晃。
外面小徐哥秀姐已经等了近六个小时了,他俩没有剧组的邀请,没有人脉,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不知道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