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摇光(113)
我哪能叫他们来?陈同江在地窖里都被关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脏老头子,叫他俩看到女婿被我弄成这样还不得气厥过去?”
“所以你就装病跑过来了?不止是姓陈的,你后院里那几个美少年呢?可别告诉我一并带过来了。”
半夏说着,脑袋就要探出去看看,季环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理直气壮道:“我就带了几个合心的,怎么,只许豪门公子纳美貌侍婢,我季氏阿环就不能收些俊美男儿了?”
“我才懒得管你!”半夏斜她一眼,“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大小也算是淮南之臣,我现在忙得要死,你既然是犯懒病跑过来,就别想躲清闲,殿下还有一个月大婚,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你可得帮忙!”
“哎哟哟,”季环歪倒到半夏身上耍赖不起来,“什么懒病,半夏姑奶奶,我是真的病了,来求王驾垂怜,请秋实大供奉帮忙瞧瞧的!”
“你快起开,重死了!”
见半夏一脸不信,季环鬼鬼祟祟地拉上了帘子,掀开毛毯,把淮南王一等侍官吓得惊叫一声,手颤巍巍指着她,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你……简直太胡来了!”
侍人已经通报了季环的到来,淮南王身边跟着臣子一边交谈一边回了主帐。
进了帐篷,帐内有好几人在,萧佑銮看见抱着大猫的季环怔了怔。
“……殿下大婚的消息传出,淮南只有零星异议传出,下层官员皆派了人盯住,掀不起大风浪来。但淮南之外还是有许多非议……”
补子上绣有仙鹤的冷肃女官对着季环点点头。
“沂州城有季大人做主,重新启用了那几尊青铜巨鼎,淮南施羹,叫百姓沐我王恩典,寅春大人也借此向沂水东路颁令,言王迎妃乃是大喜事,感军民相贺祝福,特免今岁春税同庆。其余几路闻得此令,又有驻军盯着,也无人敢明着在坊间非议了,大体上言论向好……详细奏报前几日已呈王驾案前。”
“那封折子孤看过,”淮南王笑着摇摇头,“去岁蝗旱大灾,又逢兵乱,冬日也遭了雪灾,今年春税能收得多少?秋税才是大头,免去春税……寅春倒是狡猾。”
又说几句,女官告退,萧佑銮走到季环身前站定,皱着眉道:“你是不是又胖了?先前补得太过,反烧了脏腑,秋实不是叫你好好减减吗,你又乱吃药了?”
见女官走了,半夏才走上前气道:“吃什么药!殿下你看她,太荒唐了!”
说着双手齐上,从季环怀里拉扯几下把猫儿夺了过来,季环反手徒劳扒拉着,没有把大猫留住。少了白焰遮掩,她心虚地低下头,鼓起来的小腹再也藏不住。
萧佑銮退了一步,望向一旁,秋实点点头,确认道:“她怀孕了,五个多月。”
作者有话说:
啊,我都没想到,昨天那章把小可爱们气到了,吓得我点开评论区呆呆看了半天又不知道咋回复(瘫倒)。
其实吧,严淮朗就是个不择手段、纯粹利己的野心家,我主要是想写严母吴氏,但又不好着过多笔墨喧宾夺主。
吴氏的设定我代入了某些催婚的长辈亲朋,人是真的善良盼你好,但是思想也是真的陈腐,叫人又爱又恨……没写出那种感觉激起大家厌恶反感,可能笔力还不够吧(捂脸)
第90章
“五个多月, 这孩子是你和谁的?陈同江?”
“呸呸呸!什么晦气话,跟他没关系。”季环虽然心虚,听了这话却立马反驳。
“那是谁的?”萧佑銮皱着眉头, “算算时间, 应当是在我从沂州进京前后了,你……简直胡闹!”
季环干巴巴地虚着眼睛笑:“我那时候不是跟姓陈的翻了脸嘛, 把他跟那一大堆姬妾凑了一堆。虽然死了心却也着实被恶心够呛, 然后……我也没什么征兆,吃睡都没问题, 开始以为是胃口好胖了一点,腹部长了些肉, 到四五个月了突然显怀,这才知道怀了……”
“是谁?”萧佑銮沉着脸逼问道。
“钟策?”
季环缩着脖子摇头。
“季回?”
一旁屏住呼吸的青年管家吓一跳,赶紧跪下:“不是我不是我!小人哪敢冒犯小姐!”
“赵洪临?”
季环绷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把好友扯过来坐下,卖乖道:“嗳呀你别气, 我没被人胁迫,你不要问了,就是随便玩玩……”
说着说着又耍性子蛮缠起来:“欸欸不许骂我!你管人家是谁呀, 我肚子里就是我的!”
萧佑銮扶额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不是骂你, 你这……罢了, 你现在想怎么办?
陈同江都被你关疯了, 丞相夫妇要是到了沂州, 过不了几天就得知道你夫妻俩的事, 你瞒得过谁?”
说着, 她细思道:“要想把事情压下来, 叫这孩子有个出身,就得假作这就是陈家的骨肉,陈同江不能留了……”
“那个,摇光,”季环扯扯她袖子,期期艾艾道:“这孩子我本也不想留,这次来就是想叫秋实帮忙拿掉的。”
萧佑銮愣了愣,她知道好友先前为了要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累,如今怀上了怎还不想要?
“其实我对孩子也没什么执念,以前是姓陈的他娘总催,我爹娘也期盼,我又是独女,就想着生一个安长辈的心。可现在吧,说实在我还没当娘的打算,生养一个孩子要言传身教,担的责任太大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半夏把白焰又放回她怀里叫她抱着暖手。
“也是,现在这孩子生下也不好瞒过去,叫人挖出根底日后也艰难。而且你这做娘的都不期待,就这样仓皇地迎来孩子降世,也是不负责任。”
她抬眼看向主君,“殿下,您看呢?”
“我看什么,”萧佑銮瞥了她一眼,“这孩子跟我又没关系,她自己想好就行。”
季环的态度是明确了,这孩子不要也的确对她更好,萧佑銮正待就此事敲打再说她几句,秋实却插嘴了:“那个,我把过脉了,这胎最好还是不要打掉。”
“为什么?”
秋实看向季环,她平常说话都似不含情感,平平淡淡就事说事,这次倒隐隐有些责备。
“当年你吃了游医的猛药大出血时就伤了身,我说过慢慢将养会好,但总归伤了底子。现在你怀的这胎月份有点大,想打只能再下猛药催产,对你而言过于危险了。
我哪怕拼尽全力,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保住你的命,但日后恐再也无法生育,如果再坏一点……”
可能母子俱亡。
半夏双手交握,季环沉默一瞬抬头笑道:“许是先头作孽,这孩子又找回来赖上我了。”
“罢了罢了,生就生吧,唉……”
事已至此,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这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届时冠上陈姓,对外只宣称是季环与陈同江的孩子,运作一番,淮南势大,倒也能掩人耳目。
季环歪在软榻上坐没坐相,半夏看不过去,给她背后塞了一只靠枕叫她坐好。
慵懒的丰腴贵妇看着好友下令也不动弹,懒懒道:“真烦人,有了这孩子,我只怕一辈子都要跟姓陈的绑在一起了。”
说完,摸着肚子叹口气:“孩儿啊孩儿,你真是害苦了为娘。”
半夏忍了忍,抓起毯子扔她身上骂道:“这怪谁?胡作非为,你真是自讨苦吃!”
纳蒙王帐旁新围了一个方圆十丈的围栏。
照着北地习俗,大婚之前淮南得把礼物堆满了整个围栏,摊开给所有人看。跟中原人抬嫁妆的寓意差不多。
大体流程是这样,可这次大喜要嫁的是纳蒙的小公主,草原人私心作祟,对一个南人做女婿心有忿忿,于是便把栅栏围得大了一些,算是一个隐晦的下马威。
淮南的礼官活儿也办得敞亮,都不用请示王驾,直接就叫了一队兵卫,夯实地基,以围栏为中心,扩充百丈找了中原工匠搭建了一个高耸入云、漂漂亮亮的露天高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