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我同桌打你(38)
摇啊摇:散打?
3:强身健体!
3:我可以去上课的时候顺便找你玩吗?你下午有休息时间吗?
摇啊摇:一支烟的时间可以,远就别来了。
3:不远啊,我就在旁边的一真武馆!
当天下午,顾奇南去上散打课时,提前半小时出门,到展铭打工的工地找他。展铭让他在工地小门等着,顾奇南到了没多久,展铭就出来了。
展铭穿着一身迷彩服工装,还戴着安全帽,三天已经晒黑了一层,完全看不出学生样子。猛地一看,跟工地里的其他工人没什么两样。
顾奇南穿着白色的短袖米色的五分裤,戴着顶棒球帽。在家待了几天,感觉更白了,下巴尖有一滴汗。脚上最新款的白色球鞋,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
跟尘土飞扬的工地格格不入。
“好热啊!”顾奇南抬起胳膊擦汗。
展铭看着烈日下的他,脸颊晒得红红的,额头的一缕头发被汗水打湿,垂在光洁的额前。顾奇南摘下棒球帽,将头发往后梳,再重新戴上。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顾奇南高兴地说。
他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很大的保温杯,将保温杯递给展铭,自己重新背上双肩包,说:“你打开啊!”
展铭还没动作,他又等不及一般拿过保温杯,将盖子拧开,献宝似的给展铭看。
“你看,是绿豆汤!我妈妈放在炖锅里定时煮的,煮好了我又放在冰箱里。出门的时候才装到保温杯,还很冰!你快吃!”
展铭接过保温杯。
保温杯很重,不知道顾奇南背了多久。
“你快吃,我在家吃过了。”顾奇南催他,“休息时间是多长啊?是不是马上要进去了?”
展铭几分钟就喝光了保温杯里的绿豆汤,冰凉凉,甜丝丝的,将他一整天的燥热、疲惫都去掉了。
连厚重的迷彩服都不那么闷热了。
展铭一双手都是砖石泥土的灰,在保温杯上留下了很大的手指印。展铭喝完,将保温杯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递给顾奇南。
顾奇南很爱干净的人,此刻却没有拿出湿纸巾将保温杯擦干净,而是直接将保温杯收回包里,有点不舍地问:“你是不是该进去了呀?”
展铭点头。
顾奇南看着他,皮肤在烈日下显得更白,一双眼睛又被白皮肤衬得更黑了,跟玻璃似的的。
透明的,澄净的,闪动着光芒。
“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顾奇南问。
展铭深吸口气,想摸摸他头发,又想起自己一双手都是灰尘,于是不敢动。
“去上课吧。”展铭微微弯腰,在顾奇南耳朵边轻轻说,“宝。”
顾奇南下午上散打课的时候一直走神,被教练骂了好几次。回家的时候,妈妈问了他好几遍,怎么喝了那么多绿豆汤,他也没听见。晚饭吃了一碗就不吃了,觉得没心情,不想吃了。自己神思恍惚地回了房间,第一次在八点后还没洗好澡坐到书桌前刷题。
他瘫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手机震动了。
有新消息。
顾奇南赶紧打开微信。
是展哥问他,怎么今天没有发消息。
平时顾奇南是个下课了、坐上地铁了、到家了、吃完饭了、开始做题了都要发一遍消息的人。
今天竟然毫无动静。
顾奇南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
3:今天怎么叫我宝?我是不是听错了?
顾奇南举着手机等啊等,无心洗澡,无心刷题,等得手机屏幕黑了又按亮,盯着展铭的头像看,又点开放大看。
展铭的头像原本是游戏截图,不知什么时候起,换成了一张海边夕阳下的影子照片。
那个影子是顾奇南,顾奇南一看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们上次去海边玩的时候拍的。
顾奇南不知怎么,有点脸热。
怎么用他的影子,不用自己的影子当头像?
展铭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
摇啊摇:不能叫?
摇啊摇:觉得你像个小宝宝
3:我十六了!
摇啊摇:十六岁的宝
3:略略略
3:好肉麻
3:男人不能被人叫宝
摇啊摇:那可以叫吗?
3:随便你
顾奇南抱着手机,躺在小沙发里傻傻地笑。
突然齐一修的消息跳了出来。
呼呼溜:天啊,大八卦!
呼呼溜:你看到一中实验班的照片了吗?说是昨天发生的事!太可怕了!还好你转学了!看来这个班不正常的人真的很多!照片是我在我们班群里看见的,都已经转发到我们学校来了,估计全市都知道了!
呼呼溜:我们老师立刻要发照片的人赶紧撤回,不许乱传播。怎么可能啊!大家私下里都传疯了!
顾奇南点开照片,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亮着的屏幕上,赫然是一片血红。
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几十张课桌上堆满了书本试卷。
是实验班,顾奇南认得出来,墙上还挂着“勤学”“笃行”的标语。
只是跟顾奇南记忆中的实验班完全不一样了。
整间教室像被鲜血泼洒过,墙壁、黑板、讲台、书桌、课本、地板全部是一片血红。
跟发生了谋杀案一样。
墙壁跟黑板上到处是血红的大字。
人渣!
垃圾!
渣滓!
废物!
去死!
去死!
去死!
第38章 被报复
顾奇南把手机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确实是实验班。
谁做的?
难道在他转学之后,又出现了新的校园欺凌对象,实验班被报复了?
顾奇南想不出实验班的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顾奇南很想笑,幸灾乐祸的笑。
但最终没有笑出来。
这个人,胆子比他大,却没有他幸运。他可以转学,这个人没法转,只能自己反抗。
顾奇南就发呆了一小会,实验班的照片很快就传到了七中。高二五班级群已经有人转发了,底下一堆惊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师很快出来叫停,不允许大家再讨论这件事。
然而小弟群很安静。
顾奇南下意识觉得不对。
一中发生了这种事,按照林小斌的个性,他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幸灾乐祸的,吴渊话少,但必定会跟着林小斌的话也说几句。
顾奇南等了一会,小弟群还是没人说话。
他有种不好的猜测。
3:展哥,看见班级群里发的一中实验班了吗?
摇啊摇:看见了
摇啊摇:他们是应该试试这种滋味
3:不会是你做的吧?
3:你快告诉我,是不是?
摇啊摇:不管是谁做的,这都跟你没关系,别管那么多了。
顾奇南觉得展哥的话不大对劲。
他还想追问展哥,他爸妈却在外面敲门,叫他的名字。
顾奇南开了门,他爸妈一脸忧虑地站在门外,说:“唐德惠打电话来了。”
唐德惠是一中实验班的班主任。
顾奇南问:“是不是因为实验班的事?”
他妈妈大惊失色:“囝仔,你知道?”
顾奇南举起手机晃了晃:“照片都传到实验中学跟七中了,齐一修刚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了这件事。唐德惠打电话来干吗?”
他爸爸皱眉:“他想要问,你昨天下午人在哪里。”
唐德惠想跟顾奇南谈话,顾奇南说什么也不肯。
“我昨天下午四点就出发,去文体中心游泳。让他自己找地铁站跟文体中心要监控去!”
林蕙很赞同:“就是!他们学校出的事,关我们囝仔什么关系?他有问题,自己报警请警察处理,凭什么来质问我们!”
顾文辉点头:“行,我就回他,有问题请报警!我不给他打电话了,发信息就好了!发完拉黑!”
顾奇南关上房间门,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展哥的话。
如果真的是展哥做的……
顾奇南无法想象,展哥是怎么一个人进入一中的校园,又如何知道昨天下午实验班空无一人?那些鲜红的大字,应该都是红色油漆。这得提多少油漆进去?难道林小斌跟吴渊也一起帮忙了?
但是那些字跟那间血红的教室……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控诉感,实在不像展哥的风格。
顾奇南的手机震了一下。
摇啊摇:有人找你?
3:……原来的班主任打电话来了。
摇啊摇:谁来问你,你都说不知道。
3:展哥,是不是你做的啊……
摇啊摇:谁做的不重要
摇啊摇:重要的是,应该让他们尝尝被人威胁、恐吓、侮辱的滋味。
顾奇南怔怔地看着展铭的回复。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是今年年初的顾奇南,疯狂想做的事。当有人嘲笑他谩骂他,当有人在黑板上、在试卷上涂改他的名字,写成“顾骑男”的时候,他都想报复这些人,让他们尝尝他的感受。
可他没有能力,没有办法,做不到。
那时候的屈辱感、挫败感、愤恨感,到现在还清晰地留在他心里的某一处地方。
只要一想起来,立刻鲜明地浮现出来。
他从没诅咒过谁。
但当唐德惠在分发练习册时,发现有人将他的名字改成“顾骑男”,不以为意地说,这是谁干的,以后不能这么开玩笑,还举起练习册让全班看清,全班哄堂大笑的时候。
他真的想他们全部去死。
那是最黑暗的他,最不堪的他。
这一夜,顾奇南睡得不大好,做了一夜的梦,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只觉得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