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我一下(56)
许文杨:“734。”
一片惊叹:“卧槽??”
二中月考卷向比市统考卷子难,这次月考理科尤其难, 数学卷子是老林亲口盖章了的“有几道题超纲了”的难度,然而就这, 还能有人考七百三十多?
试卷难度直接反馈在班级第二名。
689, 年级第七名。
“太牲口了吧?数学满分?”
“薄渐不一直这个分吗?”
“我考六百的时候,他考七百三,我考五百五,他还是七百三, 这他妈能一样吗??”
“弟弟, 物价上涨是影响不到有钱人的,懂?”
江淮趴在课桌上, 拉了拉兜帽。秋雨一阵冷过一阵,外面淅淅沥沥地下雨,人声喧哗中也听得见雨水落地的鼓噪。十分适合睡觉。
星期天打了抑制剂, 现在的困倦感十分熟悉。
想睡觉才是正常,不想睡觉,满门心思全在胡思乱想,听后桌的动静才他妈是十分不正常。
头顶忽然炸开卫和平的声音:“淮哥,你进步了!”
“……”
江淮没抬头,伸出只手,做了个滚蛋的手势。
卫和平又压低声音:“你这回进级部前一千五了!”
“……”
高二级部不到一千六百人,江淮学号1534。
吊车尾进步三十名,的确是十分可观的进步。级部成绩分布,一般有两个地方分差最大,一个在年级吊车尾,一个在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之间。
江淮依旧没抬头,对卫和平竖了根中指,然后:“滚蛋。”
卫和平这才发现江淮说话瓮声瓮气的:“诶?江淮你感冒了?”
江淮终于“嗯”了声。
“最近降温,你注意保暖啊。”卫和平说。
江淮又“嗯”。
“没发烧吧?”
“没。”
江淮都病成这样了,头都抬不起来,卫和平也不好再继续骚扰他:“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卫和平一走,江淮稍稍抬头,抽了张纸巾,藏在兜帽底下擦了擦鼻子发酸淌出来的生理性眼泪。
他周六感的冒。托主席的福,他不得不翻窗出去。薄渐房间窗户都朝南,底下就是薄渐家种花花草草树树木木的园圃。
二楼没多高,江淮就直接跳下去了。
然后在湿泞泞的草坪上滑了个屁股墩儿。
自动喷水器正好转过头,又呲了江淮一脸水。
他仰头,二楼窗边,薄渐低眼望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忘了和你说了,底下路滑,小心摔了。”
江淮:“……”
“上来吧,洗个澡……你书包也忘了拿了。”
“……”
回来的不是柯瑛,是薄贤。刚刚是保姆来敲的门。
薄渐在卧室站了一两分钟。江淮在他浴室,细微的、湿漉漉的水声。薄渐拉门出去了。
薄贤仅仅回家停留十来分钟,刚刚薄渐出门,领回一个摔了一身泥的男孩子的时候他没说话。薄渐下楼,他瞥向儿子:“朋友还是同学?”
“都是。”薄渐说。
父亲一向比母亲宽容许多……但在关键问题上也一针见血许多。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见儿子带人回家,薄贤笑了笑:“你喜欢他?”
薄渐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薄贤起身,薄渐如今已经比他这个父亲长得还要高了。
也比他年轻的时候优秀。
“那就去追到手。”薄贤说,“别给你爸丢人……Alpha不做偷偷暗恋这种事。”
中午放学。
江淮还趴在课桌上。班里同学争前恐后地冲出教室,桌椅板凳撞得哐哐响,走廊几乎掀起了风的声音。
不消十分钟,就又重归安静。
卫和平早发了条消息:“需要帮你带中午饭吗?”
江淮慢腾腾坐起来,回:“不用了。”
教室人差不多走干净了,只有几个勤学好敏的同学在前门门口问化学老师题。
江淮从桌肚抽出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放着叠好了的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江淮起身,拎着纸袋过去,把纸袋又塞进了后桌的桌肚。
但他刚刚直起腰,后门走进一个人:“你在做什么?”
江淮扭头,薄渐。
“还你衣服。”江淮瓮声瓮气地说,又把兜帽沿拉低了一些。
“哦。”薄渐没去碰衣服。
江淮说:“已经洗过了。”
在薄渐家洗澡那天,江淮借了薄渐一身衣服。
平常他不觉得薄渐高他多少,但穿上薄渐的衣服,就是没办法像薄渐一样把肩宽也撑起来,裤子还长一截。
薄渐走过来,轻笑道:“你可以不用还我的。”
想让你穿着我衣服亲你。
江淮嗤了声:“不还你我留着你衣服干什么?”他插兜转头,“我先走了。”
江淮难得去学校食堂吃了顿饭,吃饭十分钟,排队半小时。
这效率还没有点外卖快。
从食堂出来,江淮回了学礼楼,进了一楼活动室。薄渐给了他一把活动室的备用钥匙。
但江淮没用得上这把钥匙,薄主席比他早到了。
江淮进门,没多废话,把备用钥匙丢回给薄渐,开了薄渐的电脑:“密码是什么?”但刚说完,江淮皱了皱眉,改口,“你过来输一下……”
薄渐说:“你生日后六位。”
江淮抬头:“什么?”
薄渐在接水,轻飘飘道:“刚改的,怕你早来用我电脑猜不着密码。”
江淮:“……”
江淮不想说话,低回头去,把录音文件拷贝到了薄渐电脑上。
薄渐用一次性纸杯兑了杯温水递过去:“吃药了么?”
“吃了。”江淮接了,“谢谢。”
屋外阴雨连绵,但活动室门窗紧闭,还算暖和。江淮今天穿了个兜帽卫衣,始终带着帽子,帽沿很深,一低头,薄渐看不见他脸,更看不见他辫子。
薄渐把江淮帽子拉了下来:“不挡视线么。”
江淮似乎绷了下,没扭头,又迅速把帽子拉了回去……薄渐按住了江淮的帽子。江淮扭头,有点恼:“松手。”
薄渐轻轻挑眉:“你哭了?”
江淮眼梢发红,湿漉漉地带着点泪痕和没干的泪水。尽管江淮绷着脸……可这样看上去还是像是被欺负哭了一样可怜。
“没。”薄渐稍一松手,江淮就迅速地把帽子拉回去了,“感冒了,鼻子酸。”
薄渐俯下身:“那你哭过吗?”
“没。”强者没有泪腺。
“真的?”
江淮不耐烦地皱眉:“我哭不哭,关你屁事,你站远点,感冒传染。”
薄渐勾了勾唇角,没有再继续把这个话题聊下去。等江淮把文件拷贝下来,江淮听见薄渐问:“宋俊是双性恋么?”
对于ABO的双性恋界定比较模糊,因为一个Omega,无论喜欢Alpha还是Beta都是正常的,一个Alpha,喜欢Omega和Beta也是正常的……双性恋界定不像同性恋一样清晰,同性恋是Alpha喜欢Alpha,Omega喜欢Omega,也被称为“反信息素恋”,是有悖人类繁殖天性的。
如果一个Omega,既是AO恋,又是OO恋,这才算作真正的“双性恋”。
江淮没有回答。
许久,他说:“宋俊不是双性恋,只是纯垃圾。”
江淮点击了录音文件。
录音只有短短的十三四秒,夹杂着模糊的碰撞的声音、和一些难辨的哭声和挣扎声。人声显得已经不太清晰。
“……都是Omega,我又标记不了你……张开,让我爽爽,别动!再动一下我踹死你!”
江淮挑开嘴角,却很冷地说:“和喜不喜欢没关系的事,和双性恋有什么关系?”
录音已经开始自动第二遍播放,江淮关了它。
他说:“Omega十八岁才进入发情期,没有发情期和信息素的影响……宋俊对Omega来说,和Beta有什么区别?”
有时弱者的弱,会充当他身上的掩护色。
薄渐默了半晌。他没再说别的:“这段录音还需要降噪处理一下,杂音太多了,很多字听不清楚。”
江淮神情冷漠,看着电脑:“嗯。”
活动室门“笃笃笃”轻轻敲了几声。
薄渐望向江淮。
江淮起身:“倪黎来了,我去开门。”
门口站着倪黎。她微微低着头,穿着校服,手背在背后,绞在一起。开口时,倪黎声音发抖:“江、江淮。”
倪黎害怕,但不是怕江淮。
她不喜欢活动室这个地方。上学期,宋俊也是这样,约她在活动室见面。有一段时间,她连从一楼活动室门口走过去,都腿脚发软。
“进来吧。”江淮说
倪黎手指头绞在一起,低着头说:“好。”
她进门时,才在活动室看见了坐在长桌旁的学生会主席。倪黎当然认识薄渐,但她想薄渐并不会认识她,倪黎忐忑地看了眼江淮:“今天是有什么事么?”
江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倪黎开口了,他深呼一口气,拉开一把椅子:“先坐吧。”
倪黎不安地看着江淮,犹犹豫豫地问:“是……和我有关系吗?”
江淮含糊其辞:“差不多。”
他一面想该怎么开口,一面把薄主席刚刚接的,他还没动的水随手推给倪黎:“喝水。”
薄主席瞥了江淮一眼。
倪黎联想到什么,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