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良男不嫁豪门(70)
裴爸悲恸不过两分钟,指挥下人般椅子,生生在小夫夫当中挤出一个人的空当,一会狠戾无情地批评亲儿子去年一整年里的某个决策居然出现那么明显的问题,一会对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的易多言慈眉善目,并说:“爸爸茹素,妈妈晚上不吃,你一定要多吃点。”
正准备意思意思夹起汤中鲍鱼吃一口的裴妈:“……”
她怎么觉得易多言又瘦了点,还是那种非常健康的瘦法,万分羡慕。
易多言人帅嘴甜:“妈妈太瘦了,一定要多吃点。”
裴妈旋即高傲地扬起保养得当、貌似三十上下的明星巴掌脸,悠悠然喝光了一整盅味美肥厚的汤。
这段时间,大家年夜饭都吃完了,易多言被喂得差点打嗝,裴继州早就换到他身边,憋着笑地给他揉肚子。
裴妈必须承认她对着残羹剩饭眼红了。
她老公不嫖不赌、极少抽烟喝酒,但从来做不到这种温情。连情人节和结婚纪念日送的礼物都是刻板的,是为了过节而过节。
如果老公肯揉揉她的小肚子……裴妈眼眶红润,骤然意识到失态了,多年的演技依旧在线,生生憋了回去。
她优雅地吩咐把铂金包拿来,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枚薄薄的烫金小红包,亲手交到易多言手里。
易多言习惯性地收红包,没当回事,谁知裴妈拉着他的手不放。
裴妈正怨怨念念地盯着儿子:“这下可以了吧。”
裴继州还算满意,沉默了几秒,才点头。
易多言茫然:“啊!?”
裴继州心胸开阔,偶尔记起仇来简直不是人。就因为给戒指时多嘴说了两句,裴妈这么久都不敢上门。不过裴继州的确有底气,妈妈也并非不讲理一味只会胡闹,她知道裴继州吃软不吃硬,也知道让一步海阔天空。
他们能成就成了吧,反正也不见心不烦,世俗的压力又不是她的,大不了躲到国外不回来。不能成,裴妈想,那机会不就能来了嘛。
翌日裴继州拉着困呼呼、眼睛都睁不开的易多言出门晨跑,别墅大清早开始闹哄哄,小型飞机整装待命,载着裴妈大大小小数十个行李箱,逍遥离去。
裴继州见怪不怪:“我妈不陪我们父子过年,她每年都回娘家过,那边可能比较热闹吧,每年也都会叫我去,但没意思,我就没去过。”
他不会浪费时间见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的人。
得益于夫家的辉煌成就,娘家长辈同辈小辈都唯裴母马首是瞻,可不热闹吗。
易多言问:“外公外婆呢?”
裴继州无所谓道:“我出生前就不在了,我妈十几岁就开始赚钱养家,很珍惜那些堂兄弟表姐妹们,不过除了找我安排工作找学校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爷爷奶奶也已经不在了,其他亲戚都不用放在眼里,你爱我一个就够了。”
和父亲那边的亲戚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蓝天上的飞机愈来愈小,清澈的晨光像金子一般闪耀,易多言眯起眼看着飞机消失在云层中,有感而发,他其实能明白裴妈不留下的原因。
老公不疼儿子不亲,这对父子的七情六欲,独独抠去情字。总是说情关难怪,易多言忽的觉得裴继州如果能修炼,道路一定畅通无阻,毕竟在他们裴家人眼里,情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日常。
但又好像,裴继州是个特例。
裴继州会疼人吗?会爱人吗?明明只会换着花样折腾人。
易多言悄悄摸摸地想,越来越跟不上节奏,空白的晨跑太难受,给他只足球能不带歇地跑两小时。他看着裴继州的背影,琢磨着等再远点,他就偷溜。
谁知道距离还不够,裴继州倏地转头盯着他,眉毛一挑:“继续跑啊。”
易多言懒洋洋翻了个白眼,转身掉头,原路返回:“你自己跑吧!”
裴继州大步上前,拽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继续跑:“睡觉睡得比谁都快,你最近身子总不好,不是发烧就是感冒,得多锻炼锻炼。”
漂亮的风景看到眼花,新鲜的空气提神醒脑,易多言有多喜欢这里,就有多么不想跑步:“睡觉和跑步能一样吗!我能二十四小时睡不醒,你能二十四小时跑不停吗!”
裴继州一门心思看前面的路:“好像是这样,这样吧,你乖乖陪我跑步,我多陪你玩几天,想玩几天玩几天。”
易多言在他身后勾起嘴角:“说的好像我不跑步就不陪我玩了。”
裴继州:“……”
易多言坏坏地笑了一声:“我现在就是要睡回笼觉,你还陪我玩吗?”
裴继州二度妥协:“这样好了,公司都不玩了,就玩你。”
易多言:“……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别再学了!”
裴继州说到做到,确实陪易多言在附近小城完了好几天。
这之前他们在古堡里逗留三天两夜,裴继州难得表现出急不可耐,易多言还是很有耐心地教裴爸踢足球。
也算不上玩,景区两三天就逛完了。外国风气开放,两个男人手拉手习以为常,甚至不用带着墨镜遮掩一二。
易多言拆开一本崭新的画本,把大街小巷统统画进去,来不及细细加工,他就画简笔素描。
小城里有咖啡馆面包店,采完景之后,裴继州用笔电处理工作,易多言总是窝在沙发卡座里补画。
“你这是偷画我呢……”裴继州端着两杯手冲咖啡回来,饶有兴趣地偷窥片刻,才出声提醒,“我怎么记得没拍过这张照片?嗯?”
带着一个暧昧的、颤颤的尾音,易多言不好意思地捂紧画本,眼珠子一转,飞速转移话题:“看!流星!”
屋外晴空万丈,裴继州并不上当,冷酷无情地把咖啡拉倒自己这边。
易多言噘着嘴,和他对视了片刻,终于放弃抵抗,十分不情愿地递出画本,喃喃:“这东西对我而言,就像某些人的手机,某些人的老婆车,某些人的保险柜——”
总而言之,恕不外借。裴继州被他逗乐了,兴趣大开,低头翻开画册。
第一张是十字路口的喷泉,街景虚化潦草,他们路过时人很多,画上却只有两个人。易多言脚踩一米八的头,裴继州稳据一米八的尾,搁在哪里都是冒尖的大个子。画上两个人经由刻意的缩小处理,就像两个在普通不过人偶尔路过。
易多言不敢看他,缩在另一边连WIFi。他出国没开通国际漫游,觉得没必要,毕竟身怀WiFi走天下,相当于武侠小说中的倚剑走天涯。
裴继州记得满池金光闪闪的银币,易多言也想丢一枚,身上只有信用卡,最近的ATM在三公里开外。他们一路溜达过去取钱,在糖果店里把欧元换开,拎着糖果再回来已是夕阳西下,暖橘色的余晖。
手机不过一个小时没有联网,微信里炸开了,小林易敏……每个人几十条信息,老穆的消息居顶,红色圆圈里的数字不断增加——
裴继州想着易多言抛进许愿池里的那枚硬币,想他双手合十时许的愿望——
语音消息太多,易多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便点开一条,老穆声嘶力竭,调不成调——
“你在哪呢!你他娘去哪里了!”
“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路非凡要是活不过今晚,我跟你没完!”
第74章 犯错误
飞机上没有信号,易多言一遍一遍看所有人的信息,想要再挤出点路非凡已经平稳度过危险期的消息。
裴继州想劝他画画吧,奈何易多言只是无力地摇头。他从咖啡馆出来后,就再也没看画册一眼。
易多言手速很快,一气呵成,画完即过,几日下来整本画册竟也不剩下几页空白。那对异国街头的一对普通夫夫,好像只存在裴继州一个人的记忆里。
裴继州把画册压在笔电下,免得易多言看见心烦。
“你别管我了,工作去吧,我没事。”易多言才注意到裴继州一直盯着自己,手背狠狠抹过眼角,双眼通红。
“……”裴继州向后倚着沙发背,看似是个放松姿势,其实见过他这个架势的人都明白即将的狂风骤雨。他像只无往不胜的狮王,面对擅闯自己领地还敢挑衅自己的小野兔,“去照镜子看看,再告诉我没事。”
易多言当场噎住了,干脆扭过去。
裴继州叹了一声,他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只能锲而不舍地重复苍白无力的车轱辘话::“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这话不仅是肉眼可见的不管用,还雪上加霜,易多言一眨巴眼,一对硕大的泪珠子滚下来,哑着嗓子嘴硬:“我没哭。”
裴继州一只手忍不住扣紧膝盖,干脆说:“那我当你没哭好了。”
谁叫易多言平时咋咋呼呼像只跟恶魔学习闹腾技巧的小天使,一般只会气急到抡棍子抡斧子,惹哭他真是让人……恨不得拉上全世界陪葬。
慌不择言的信息总结一下,路非凡煤气自杀。
路非凡解锁手机不设防,易多言看见过几次知道密码,老穆那边解开手机,短信箱里全是+86来源不明手机号的威胁短信,大意是知道你家地址你爸你妈你姨你叔,包括你外公第一个老婆的弟弟的第六个女儿的二胎儿子。
这是扒出了路非凡私人信息,疑似人肉。
路非凡在网上逮着人就突突,的确得罪过不少人,也没少得罪人,黑名单看不到尽头,想找个犯罪嫌疑人不比破案轻松。
这个时候当然也顾不得什么隐私了,老穆把路非凡所有聊天私信翻了一遍,毫无端倪,已经准备去翻路非凡的家了。
飞行时常十多个钟头,在天空上心力交瘁,体力急速下降,易多言下飞机时晕乎着,一开机赶紧给小林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