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基友突然向我告白(125)
他原本以为,他们俩这辈子只能如此了。彼此单身时候聊以慰藉,一旦一方有了喜欢的人,立刻原地拆伙,绝不拖泥带水。
纪昭甚至还想过,如果柴裕先他一步找到那个可以一起过一辈子的人,那他就申请调职换个城市工作几年,等再回来,参加几次GAY圈之间的“相亲”活动,找个顺眼的把自己交代出去就完了。
却没想到,他后路都给自己想好了,柴裕那傻逼居然跑过来说想要跟自己和好。
是“和好”不是“在一起”,那个当初死死咬定他们并没有交往过的人,忽然一反常态,什么都妥协了。
这特么的算个什么事儿?
偏偏……纪昭还有点心动,有点想要赞同他说的,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法生过,重新跟他在一起。
纪昭迷茫过,纠结过,无措过,甚至急病乱投医的找喻谷问过。直到自欺欺人的问完了,他才假装像是被说服了,答应了柴裕的提议。
可答应过后,他非但没有觉得轻松,没有那种小情侣谈恋爱一样的幸福感,反而比先前更愁,不光愁,甚至还多了一种近乎神经质一般的患得患失。
他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那个人又会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对自己说:“分开吧,我们到此为止了。”
这种形同梦魇一样的折磨日复一日的积郁在他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直至不久前,柴裕跟他说要他同自己出国生活。
纪昭先开始本能的抗拒,后来被柴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画了一张大饼,终于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但嘴上同意,纪昭心里始终像是堵着什么。
随着出发的日子愈发临近,纪昭手脚冰凉,心思不宁,每每一想到自己就要远离熟悉的城市,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就心慌的不行。
而每次他将行李箱打开,准备收拾行李时候,又会忍不住想:自己在这边,和柴裕分开,他尚且有家人,有朋友,有同学、同事,哪怕这些都没有,他至少还有经常光顾的店——进到常去的小店里,老板娘还能操着熟悉的口音跟他说句“来了啊,今天还是老样子吗”,可他若是去了国外,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他才是真的无处可去,无人倾诉,到时真是有了委屈,连个在他哭的时候骂他没出息的人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纪昭就怯懦了。
这个年纪的他,可以忍受没有爱情的寂寞,却再难忍受一次又一次得而复失的折磨。
等纪昭飞远的思绪再重新落回他的身体里时,窗外已经隐隐见了亮。
纪昭将充满电的手机拔下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机。
不过开机后只飞速瞟了一眼时间,他就立马将手机调成静音藏了起来。
此时已经过了5点50,纪昭站在屋子中央,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孤零零倒在一边的旅行箱,浑身紧绷,手里也隐隐沁出些薄汗来。
他虽然没有一直看时间,但心里默默在读秒,一直读到6点……6点5分……6点10分,这才缓缓停下来,随之浑身绷紧的神经也一并松懈下来。
然后他将手心里的汗在裤子上蹭去,换了一身出门穿的衣服,拎着箱子出门了。
清早6点的天空还没完全亮起来,周遭空气也清清冷冷。
纪昭不过才走出楼道大门,已经被寒风打着旋儿的钻进衣领子,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握着行李箱拉杆那只手微微攥紧,另一只空下来的手则用力裹紧大敞开的外衣。
他拖着行李箱走了一阵,忽然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行为来——他昨晚跟柴裕打电话时候,明明和他说的很清楚,自己要跟他拆伙,并且自己不跟他走了。但自己今天一大早还是踩着点出来了,还拖着个碍事的行李箱……他这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有病么!
再说了,他从手机断电,已经整整一宿没有和柴裕联系过,凭那家伙的脾气性格,多半早火了,又怎么会再来接自己?
纪昭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大早晨拎着箱子跑出来太傻逼,于是及时止损,立刻停下,并拖着箱子调转方向往回走。
刚要迈步,身后忽有一人道:“既然已经出来了,干嘛又要回去。”
纪昭脚步再一次顿住,两只脚却像是被冻在地面上,怎么也转不了身。
“我在这等了你一宿。”身后的人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和纪昭之间的距离,纪昭能明显感觉到自后面人身上传过来的寒气,说明他确实有可能在这冻了一夜。“我刚刚差点就觉得你不会出来,我得冻死在你家门口了。”
纪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后越发靠近的冷气激的,被“冻”住的双脚顿时能动了,他蓦地转回身来,看着自己身后的人,最快道:“你少在我面前唱苦肉计,我不吃这一套……”
话没说完,他已经看清了柴裕那张因为挨冻而略有些发青的脸。
纪昭:“……”
他就不该说话,每逢张嘴必打脸也是够了。
纪昭强行运了几口徘徊在心口的气,随后丢下箱子,将自己身上也不怎么厚实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
乍一被暖意包围,柴裕先是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衣服,随后视线一瞟纪昭那单薄的身板,忙又将那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回暖的外衣拽下来,想要还他。
纪昭抬手挡了一下,看着他有些不耐烦道:“行了,你穿上吧,我不冷。”
话刚说完,他就调皮的冷风“舔”了一下,控制不住的“阿嚏”出声。
纪昭:“……”
今儿他出门没看黄历吧?
柴裕没忍住,被他逗得微微一笑,只可惜他被冻的脸僵,笑的极不自然,纪昭硬生生被他这“皮笑肉不笑”笑出了一后背的凉意。
这时候,柴裕已经重新将那件外套物归原主,归在原主身上还不够,他似乎是想假装自己也是那件衣服上的一部分,居然趁“主”不备,偷偷的抱了他一下。
纪昭被这么一个“美丽冻人”裹在怀里,居然没觉得冷,反而生出些异样的温暖来。
柴裕也不过分,抱一下就将人放开,随后他眼睛瞟了一眼旁边孤独充当电灯泡的行李箱,问纪昭:“怎么突然想通又要和我走了?”
纪昭立马把眼睛睁大,心虚的大声辩解道:“谁想通了,谁要跟你走,我这是准备要去找我新相好去。”
柴裕听到他说新相好,表情黯淡了几分——即便他觉得纪昭说的不像真话,那他也隐隐觉得心口发疼。
“好吧。”柴裕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憋在心口,想将里面的疼用这凉意冻麻,随后才摆出一副平常的表情,问道,“你去哪儿找他,我送你一程,顺便见见他。”
“……”纪昭忍不住想,“‘送一程’放在这,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
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柴裕:“……你车不是借给喻谷了吗?”
纪昭:“……”他把这茬给忘了。
薛岑那辆车前两天出门被人追尾,送修去了,喻谷为了要送他们家那宝贝疙瘩上学,管他借了两天车用——虽说是借了两天,但用薛岑的话说“反正纪昭马上也出国了,就是还,他人都不在,还给谁啊?不如他不在期间,我们就帮他代为保管吧”,纪昭听完差点给他表演一个原地昏厥——气的。
思绪收回,纪昭抬手蹭了蹭鼻子,道:“那我打车。”
柴裕却已经抢在他之前拖过行李箱,率先往外走去,边走边回头说:“我正好顺路。”
顺不顺路的,自己箱子也已经抢跑了,纪昭只好暗自咬咬牙,抬脚跟上去。
上了车,柴裕先把暖风打开,一直到他脸和手恢复知觉了,他才搓了搓脸,启动车子。
车子启动后,他也没问纪昭去哪儿,直奔机场方向而去。
而纪昭也选择性失语一样的没阻止,更没多问。
一路上,两人保持缄默,谁也没出声。狭窄的车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柴裕甚至连车载音乐和广播也没有开。
到了机场,停好车,柴裕先一步下去取他们两个人的行李,过了会儿,纪昭才慢慢吞吞的走下来,不尴不尬的从柴裕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行李。
之后,又是一段无言的长路。
两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柴裕的关注力始终留了一寸在纪昭身上。
他偷偷觑着这个别别扭扭的小家伙的脸色,又结合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谨慎猜测他昨晚“闹的那一出”是怎么个意思。
是自己最近关注他少了,所以随口胡编出一个“学长”来,还一编编全套,说什么“出差时候偶遇学长,那时候两人都单身,学长还跟他告白了”……先不说这故事实在编的蹩脚的很,就算这是真的,那隔壁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学长真的跟他表白,又能怎么样?他今天还不是乖乖的拖着箱子出来了?
两人拿着证件,顺利办理好值机,又随着人流通过安检,终于松一口气的放慢速度往候机室走。
走到一半,柴裕忽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他立刻驻足回头。
纪昭已经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了。
柴裕才刚松下去的气立马又反弹回来。他略微皱了皱,脱口道:“又怎么了?”
纪昭没有拿行李的那只手垂在身侧握了几下,又松开。随后他对着柴裕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抬手指指另一个方向,道:“我登机口在那边,谢谢你顺路送我过来。”
柴裕心口那口气把他顶的有点难受,他眉头皱的更深,硬生生将他眉宇间挤压出两道褶子。
“宝贝儿,”他像是无奈的呢喃,“咱们不闹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