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被迫卖艺(7)

　　程玖露出一个相当无害的友善微笑，侧身指了指对门，“隔壁寝室的，我带了零食给你们，要吃吗？”
　　“啊，谢谢你。”
　　那卷发圆脸少年接过饼干，弯起眼，笑得相当灿烂，“我是林瑜，来自匠人文化的。”
　　他又指了指坐在床上的那位，“那是我同公司队友，贺瑾。”
　　坐在床上的那位闻言，掀了一下眼皮，看过来。
　　他一头金发，五官相当端正帅气，只是面色冷峻，看着并不友善。
　　尤其在程玖进来的那一刹那，他展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防备性与警惕性，像一只被入侵领地的大型动物，正狐疑地打量着对方。
　　程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勉强朝他招了招手，扯出一个礼貌性社交微笑：“你好？”
　　林瑜叫了他一声：“贺瑾。”
　　贺瑾身上防备性略敛，冷淡垂眸，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清程玖，只点了下头，算作回复。
　　“他这人脾气就是这样的啦，有点冷，不过他人其实很好的，别介意。”
　　比起贺瑾，林瑜显然极懂人情世故，回屋，翻出自己的一点零嘴，礼尚往来地给程玖递过去，小圆脸上漾出一个梨涡来，“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啦。”
　　告别林瑜后，程玖继续前进。
　　周围其他两个宿舍都还是空着的，无人入住。
　　程玖抱着一盒子饼干和小零食挨个宿舍走过去，直至走到走廊尽头，和早来的几个都打了招呼，才抱着东西回去。
　　他低头心算着今天认识了多少个人，有哪几个看着是今后可以相处的，没注意看前面，一不留神就和匆匆而来的一位练习生撞了个满怀，手里抱着的东西也掉了一地。
　　程玖忙向他道歉：“不好意思。”
　　他蹲下，开始捡东西，顺便抬眼看了一眼撞到的人。
　　程玖瞳孔微微一震。
　　那是非常有侵略性的一张脸。
　　这几年圈内流行小甜豆类型的偶像，所谓得妈粉者得天下，走盐系风格的爱豆相对较少。
　　所以他一路过来，除了对门寝室贺瑾那种冷面男，遇到的基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眼前人却不一样。
　　他简直是将自己的攻击性自然外露，像一只在丛林生存战里充分展示自己实力，让其他人不敢贸然接近他的猛兽。
　　他上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人。
　　还是易骁。
　　程玖心里一紧张，念了一下午的说辞突然间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好，我是橙心娱乐的程玖，以后请多关照。”
　　那人本来抬步欲走，听到程玖这句话后却低了下头，饶有兴致地扬了下眉。
　　“橙心娱乐的？”
　　他低着头，仔细打量了程玖一番，突然轻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带着点些微的狭促与轻蔑，程玖还没反应过来，他却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个人练习生，陆昂。”


第七章
　　程玖终于想起来这位陆昂是谁了。
　　陈星渊和他提过，他就是在面试前一个月付了高额解约金也要临时丢下其余四个队友跑路的那位橙心娱乐前成员。
　　也就是他临时被抓过来，代替的那位角色。
　　程玖抱着饼干盒站起身来，稍稍握了一下陆昂的手便放开，有种微妙而复杂的心情。
　　陆昂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开口道：“我以前没见过你。”
　　他挑眉，“临时签的？”
　　程玖摇摇头：“之前是演员部的。”
　　“演员部的？”
　　陆昂只怔了片刻，继而又轻声笑了一下，“橙心娱乐已经缺人缺到这个程度了？易骁竟然也同意了？”
　　他语气不善，而且对橙心娱乐似乎带有一种天然敌意。
　　程玖皱眉。
　　他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感，不想与他过多接触，抱着饼干盒绕开他，径直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
　　程玖回寝室的时候，巫子杰还在查户口般地盘问他们宿舍那位新来练习生的个人信息。
　　唐年乖巧答：“我啊，今天刚刚十七零十个月二十八天。”
　　巫子杰大骇：“你未成年啊？”
　　“导演组破例的。”
　　唐年笑眯眯道，“说反正等到节目结束前能够成年就行，不需要卡这么死。”
　　巫子杰故作义愤填膺抨击节目组：“这是打擦边球啊！什么风气！什么作风！”
　　程玖倒是在心中对唐年刮目相看了一下。
　　既是素人，又是未成年，能够被导演破格放进来证明他本身一定有超凡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倒不在打探唐年实力上。
　　程玖把自己东西放好，站起身来，双手扒在上铺床边，小声道：“队长。”
　　易骁正躺在床上刷手机搜集情报，转头就看到一个小脑袋在自己床边趴着，坐起来，眼睛微眯：“有事？”
　　程玖点头，又压着声音道：“能不能出去讲？”
　　程玖一向不是爱开玩笑的个性，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大事。
　　易骁点头，从床上爬下来，带着程玖出了门，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说吧。”
　　“我刚刚在外面遇到，那个……陆昂了。”
　　程玖观察着易骁的表情，谨慎开口，“他是不是你们以前……那位走掉的练习生？”
　　易骁从没在程玖面前提过陆昂的名字，此刻有些许意外。
　　他对于陆昂抱有十分警惕，眉头一拧：“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知道我是橙心娱乐的。”
　　程玖想了想他那个表情，心有余悸，“不过他好像……挺讨厌我们公司的。”
　　易骁嗤道：“正常，否则他也不会走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他实力还不错，不过……不是什么善茬。”
　　其中内因他不便和程玖说上太多，只能点到为止，“总之，你今后少和他接触。”
　　程玖点了点头，却依旧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易骁：“那既然这样，如果你们俩之后一起出道，成了一个团的队友，要天天在一块儿相处，那怎么办啊？”
　　那得多尴尬啊。
　　易骁愣了一下。
　　他根本没想过这么远，眼前人倒是替他考虑周到，努力回忆起这些天来恶补的追星知识，继续道：“你们还得在一块草团魂，可能还要营业CP——”
　　程玖想起那个拉郎产物，叫什么易陆平安还是易陆同行的CP，忧心更甚。
　　易骁靠在门上，看着他这个替他纠结郁闷的小表情，莫名其妙地心情好了许多，连即将见到陆昂的那点儿阴霾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勾了下嘴角，却是直接岔开了话题：“再过十天就要初评级了，你想拿什么等级？”
　　初评级一共分为ABCDF五个等级，由导师根据选手的舞台表现所打分。
　　程玖在心里觉得自己的实力大概也就是个D或者F的水平，但队长既然这么问了，他肯定不能这么直接说，斟酌半天后：“……C吧？”
　　易骁哂道：“你的水平要是只能拿C，我早就把你踢回演员部了。
　　程玖迟疑一秒：“那就争取上B……”
　　易骁：“拿A。”
　　程玖：“！！！”
　　要死。
　　这比赛还没正式开始，队长先疯了。
　　面对程玖一脸看精神病人的眼神，易骁不以为然，接着开口：“从去年开始，赛制就有调整。以往的A都要求唱跳实力俱佳，没有任何短板，所以挑选十分很严格。”
　　“但去年为了增加节目可看性，节目组特地增加了battle环节。”
　　“所以，基础A班的条件放松了很多，换句话说，只要你唱跳都过得去，或者有一项特别出色，基本就可以进入A班，等待接下来的battle。”
　　“而我们团队那首舞，难度系数很高，又是刀群舞，如果跳整齐，将会相当具有冲击力，也会影响到导师对你的评分。”
　　刀群舞讲究的就是一个齐字，换句话来说，程玖在团舞内的表现只要能跟得上大家，就会让人误认为他们团所有人舞蹈实力都是一个水平。
　　算是个有点唬人的小法子。
　　程玖的眼神马上亮起来，片刻后又小声道：“那我之后因为Battle掉级了怎么办？”
　　易骁勾了勾唇：“那也至少拥有了三分钟的高光镜头。”
　　在选秀节目里，有镜头才是王道，不亏。
　　程玖也马上想通这一点，整个人都显得兴奋了起来。
　　面对即将进入A班的诱惑，顿时有点飘飘然。
　　这放在一个半月前，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所以说，还有十天。”
　　易骁扬了下眉，收铒拉杆，“和我去练习室继续加练吧。”
　　程玖：“！”
　　梦还没做，就骤然从天堂掉进地狱。
　　恶魔般的训练模式再度开启，他顿时叫苦不迭。
　　—
　　十天后，初次等级测评录制正式开始，而选手需要在表演之前对自己进行先行等级评定。
　　候场区，当程玖把那个A字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手还是微微发抖的。
　　他神情恍惚道：“真的贴A啊，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一会儿导师直接把我丢到F怎么办……”
　　易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弹了一下他的衣领：“走吧。”
　　入场。
　　灯光，舞台，透明阶梯，银白系装饰风格。
　　这是易骁梦想了两年的地方。
　　他抬头看去。
　　最顶上的A席座位上人数寥寥。
　　程玖望着A席座位左边最角落的人，睁大眼睛：“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