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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末(17)

作者:想养只猫 时间:2019-12-30 17:48 标签:狗血

  “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这句话,蒋末看到何毅眯起了眼睛,他本能地从空气中嗅到一丝危险,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说喜欢我,不过是把我当成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争先恐后地钻进何毅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冷冷笑了一声,用两根手指捏起蒋末的下巴,“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下巴被捏的生疼,与手指接触的边缘泛着青白,蒋末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被强压下去的那些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撞的他鼻子发酸,眼圈发红,他哽咽道:“我要是聪明,就不会以为只要跟你在一起了,就能让你喜欢上我…”
  何毅手指攸地收紧,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蒋末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最后回应他的是一个凉薄的带着侵略性的吻,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湿软的舌头用力搅进他的口腔,吮的他舌头发麻。
  蒋末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他双手猛地搂住何毅的脖子,像是要与对方较量什么,热烈却不得章法地回应着,氧气渐渐变得稀薄,纠缠的唇舌间里不一会儿便弥漫出浓重的血腥气。
  何毅舌头被蒋末咬破了。他倒抽一口凉气,吃痛地与之分开,然后用牙齿碰了一下舌头上还在不断溢出血水的口子,皱眉道:“你想咬死我?”
  蒋末满脸泪水,抿紧嘴唇盯着他不说话。
  “不哭了好不好?”何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拭去蒋末脸上的泪水,然后把一根手指放进嘴里舔了一下,“好咸。”
  看着对方近乎挑逗性的姿态,蒋末眼泪流的更凶了,肩膀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凶巴巴地说:“要你管!”
  “针都跑了。”何毅单膝跪在床边看了看他手上的针孔,见没有青肿,强硬地将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是我错了,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
  怀里的人细微地颤抖着,良久对方终于握紧他的衣角,小声呜咽起来,“我难受…”
  “乖,忍一下,很快就不难受了…”何毅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发旋,大手隔着一层布料覆上他的肚子,轻轻揉了两下,“我叫护士来给你输液。”
  大街上灯火通明,正是晚间最热闹的时候,街边一家高级日料店里,秦川跟在许盛㟶身后进了一个包厢。
  许盛㟶把公文包放在门口的储物柜上,一边脱鞋一边问:“今天见到那个女人了?”
  “…没有。”
  许盛㟶动作顿了一下,不再多言,直起身子朝里面走去。
  穿着日式和服的女服务员在秦川之后进来,递上一个精致的菜谱,颔首跪坐在一边等他们点菜。许盛㟶是这里的熟客,点了几道常吃的菜后将菜谱递回给服务员,微笑道:“就这些,酒要夏布利干白。”
  “好的。”
  待服务员恭敬退出去后,许盛㟶才问:“来的人不是她?那是谁?”
  秦川犹豫了一下,答:“是她的朋友。”
  “小川。”许盛㟶一眼就看出对方的隐瞒,他蹙起眉头,“怎么了?对我你也有不好说的事情吗?”
  “盛㟶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对这个在事业及生活上给予他很多帮助的兄长,秦川一直是崇拜又尊敬的,他迟疑地说:“我认识他,他是我小姨的儿子。”
  “嗯?”许盛㟶停住擦手的动作,看了对方一眼,据他所知,秦川就只有一个小姨,嫁到了何家,去世很多年了。
  果然,秦川又说:“他也是何建明的小儿子,不过前些年跟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好些年杳无音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想到秘书拿给他的那份资料,许盛㟶试探着问:“他叫何毅?”
  秦川愣了愣,“对…你知道他?”
  许盛㟶心中有了计量,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听说过。”


第29章
  夏日的早晨总是又闷又热,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何毅那辆笨重的黑色皮卡被夹在长长的车流中间,缓慢地挪动着。车里冷气开的很足,车载广播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蒋末咬着牛奶吸管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看着窗外倒退的行人和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个红灯,车子稳稳当当停住。何毅偏头看了蒋末一眼,然后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捏了两下,问:“冷不冷?”
  蒋末摇了摇头。
  昨晚到底是怎么在一片混乱中睡过去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早晨醒来,他看到何毅一只手搭在他肚子上,就那么趴在床边睡着了。而他只不过是轻微动了一下,对方就立刻醒过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何毅眼底的红血丝和下巴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蒋末一颗心酸酸胀胀的,他还哪里舍得对他说什么难听的话。况且不可否认,在某些方面何毅一直对他很好,甚至远远超越了蒋慧欣所能给予他的。
  他应当感激他才是的。
  似乎是达成默契,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昨晚发生的事。不过那番争吵好像的确起了点效果,何毅竟然主动给了他一个早安吻,也会温柔地对他笑,认真地听他讲话。
  “想什么呢?”
  蒋末回过神,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启动起来,面前的道路也开始变得开阔,车辆稀少。但这不是他们回家的路,他问:“我们去哪儿?”
  何毅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最后车子穿过一片杂乱的树林,在一片开阔的水面前停下。水边是挺立的伞草和闪着光的石子,而遥远的水的尽头,是飘渺缭绕的雾气掩盖住的楼房。在这座小城生活了十几年,蒋末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远离喧嚣,似乎与真实的世界脱离开了,入耳的只有风的声音和各种鸟鸣虫叫。
  何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一个人来这里待一会儿。”
  咚咚,蒋末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是闻言小心翼翼探出来的欣喜和期待,他在跟你分享秘密,心底有个声音说。
  “每次在这里坐一会儿,心情好像就会好很多,所以想带你来试试。”说到这里,何毅轻轻笑了一声,“有时候大自然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
  何毅为他敞开了一扇门。
  蒋末觉得自己正踏在一朵绵软又冰凉的云上,虚无又真切,他没有回头,声音有些颤,“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似乎是在斟酌从何开始说起,沉默了半晌,何毅才道:“离家的那一年,我大学还没有毕业。那时候自信过了头,带着自己攒下的几千块钱现金,从家里偷了一辆车,就离家出走了。”
  “我甚至没有确切的目的地,就凭着感觉走,开始的时候怕家里人追上,不怎么敢停,饿了就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充饥,困了就在车上眯一会儿,后来觉得够远了,就开始这里停停那里看看,旅游似的,所以很快我带的那几千块钱就花的见了底。”
  “在旅馆数完钱的那个晚上,我开始迷茫了,我捧着地图看了一夜,最后终于确定了一个要去的地方,比这里还要往南的一个镇子。”
  “但是再次出发后,我的运气似乎也跟着钱一块儿见了底,我仅剩的一千块钱在我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人摸走了。其实我完全可以把我的车卖了,但我舍不得。所以我不得不在那个城市留下来,等挣到钱再出发,但大学没毕业,能干什么好工作呢?还要找个管吃管住的地方。最后我在一家饭店端了一个月的盘子,挣了一千块钱。”
  “发了工资后我立马辞了工作,再次出发了。说起来命运其实真是个挺玄幻的东西,就在外面那条路上,我的车出了故障,一头扎进了这片林子。没人发现,不过我命挺大的,流了一点儿血昏迷了小半天,又自己醒了过来。”
  “那个时候是傍晚,正好赶上太阳落山,我一睁眼就看见一片被映的通红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就是那时候,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等这片被开发的时候就离开,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一呆就是四年。”
  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何毅主动将以前的事讲给他听,蒋末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因为曾经他以为可以拉近两个人距离的东西,是在揭对方的伤疤。
  他看着斜倚在车头上的人,一颗心像被人紧紧攥住了,酸涩的要命。
  “怎么这副表情?”何毅站直身体,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觉得这些经历很有趣吗?”
  蒋末使劲摇了摇头,他紧紧抱住何毅的腰,将脸埋进对方怀里。哪里有趣,他只要一想到当时何毅差一点孤独地死在这片林子里,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何毅也回抱住他,轻声道:“还有一些…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蒋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用力地点头,闷声道:“好!”
  “好了,再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何毅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站好。
  蒋末松开手,却转而勾住他的脖子,认真地问:“我可以亲你吗?”
  清澈的眸子天真又殷切,里面满满当当映着他的倒影,何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初见时的蒋慧欣。
  也许人是真的都要往前看,他想。
  何毅很快就反客为主,倾身将蒋末压在车头上。这个吻温柔又绵长,像是真正亲密无间的爱人会做的那样。最后唇齿不舍地分离,牵出一道暧昧不清的银丝,他眼神在那双变得湿润的眸子和小巧殷红的唇珠上流连了一圈,低声道:“今天的末末是牛奶味的,也很甜。”
  蒋末羞的脖子都红了,垂着眼睛想要将对方推开,却被抱得更紧。那令人心安的味道一股脑儿朝他涌来,将他一颗心填的满满当当,他偷偷弯了弯嘴角,重新环住何毅的腰。在这个夏天的尾巴,他踏进了春天为他打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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