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41)
门外不时传来十分急躁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有人跑了过来,冲着门外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立刻吼了起来,“他们带着警察来了?!他不想要他儿子的命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接了他的话,“他当初就没想要过他儿子的命!”
一年半以前,江彻就没想过要救回江路。
那群绑匪失控开枪之后,警察立刻进行了突袭,而江路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恐惧中回头之际,看见了站在最外围的抽着烟的江彻。
“我们就该直接带着他儿子走,”那人道,“江彻就他妈是个要钱不要人命的王八蛋,就你们几个贪财,还想敲一笔。把这小孩儿卖了什么赚不到?”
“什么意思?”
“那小孩儿是个omega,你们没发现?”
话音落下后,顿时寂静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就做出了决定——把江路找个法子卖了,然后拿着钱逍遥。至于和江路一起的那个小孩儿,也能卖不少好价钱——说话的那个男人自从见到谢临君和江路连出个校门都要结伴而行后,便打起了两个人的主意。
“行了,换个地方吧。”为首的男人道,“当初江彻报警搞死我那么多弟兄,现在……”
他的话没说完。
“等会儿你直接往外跑,”谢临君突然凑了过来,“江叔叔他们带着人找过来了,来的时候我看了,我们这个小房子往前跑一截有个小路,你钻进去躲会儿或者直接跑都可以,我会给你争取时间。”
“什么?”江路没能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却看见谢临君已经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手腕上鲜血淋漓,被什么东西划得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口子,“你要干什么?”
“拖住他们。”谢临君皱着眉快速将腿上的绳子解开——这些绑匪说到底只不过是被逼到绝路的人,打结的法子没那么熟练——之后又靠过来,解开了江路的绳子,江路这时候才看见谢临君刚才坐的地方后面有一块凸出来的铁片,“被带走就更难办了,江叔叔已经发现我们在这里了,拖住他们我们就能得救。”
“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解开绳子后江路活动了下手腕,飞快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你觉得一个人拖住他们之后你还能活着回来是么?”
“他们有枪,”谢临君听见了门外越靠越近的脚步声,“我们一起干什么,送死么?”
“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江路突然吼了起来,脑子里那些杂音吵得他思绪紊乱,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抬手一把抓住谢临君的衣领,“送死么?!”
门外的人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靠过来的速度更快了些。谢临君看着江路浑浊的眼睛,叹了口气,忽然凑过去在江路嘴角吻了一下,舌尖飞快舔过他的,江路愣了下,攥着谢临君衣领的手也松了些。
“来了。”谢临君说。
来了。
江路攥紧了拳头。
“他们快来了!把那两个小孩儿带走!”
话音刚落,门锁被打开,谢临君和江路一起冲了出去,将前来开门的男人打倒,那人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反应过来,从兜里摸出枪,还没对准,江路回身一脚踹在了男人身上,谢临君顺势夺下了他手中那把枪。
这边的打斗立刻引起了不远处人的注意,他们一边往这边赶一边骂骂咧咧地掏出了刀。
江路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赤手空拳和这群绑匪拼命,但他知道一旦再被带走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了。
这可不行。
他想。
高考结束之后他们还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车子驶来的声音,江路心里一喜,但却终究不敌那群绑匪,被踹倒在地,手被人用力往后扯着,一把刀直接砍过来砍在了他的手臂上,伤口深可见骨。钻心的疼使江路几乎要叫不出声来,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喘息,还有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
警察没有犹豫地开枪射击,一边往前压一边将压制着江路的绑匪射倒在地,江路松了口气,身上的疼痛一点儿都没有减轻,他咬着牙回过头,在混乱的现场中寻找谢临君的身影,最后终于在身后的血泊中找到了谢临君。
他已经倒在了那里,倒在了一片腥臭的血液里。
来了。
江路听见有一个声音这样对着自己说。
身上的疼痛不再能让他保持清醒,他的余光瞥见他们冲出来的那个小房间中涌出了无数的黑影,“他们”咧嘴笑着,血从嘴角滑落下来,嘲讽的看着江路。
“谢临君。”江路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谢临君?”
周遭还有扣下扳机后的枪声,那群绑匪顾着逃窜,为首的那个看见了跌坐在那儿捂着手臂的江路,咬咬牙冲过去,嗤笑了声:“你爸不要你的命,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吧!”
江路没有一点儿反应,他的脖子被男人狠狠掐住,他听见男人用自己的命威胁着那些警察,他却无动于衷。江路的视线紧紧盯着倒在那儿的谢临君,思维似乎在这一刻断了片,他小声又疑惑地喊着,声音却像是从什么地方撕裂后发出来的一样,“……谢临君?”
第47章 将我葬于此。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避免的。除去出生与死亡,还有太多突如其来的事件和从暗处滋生的情绪,以及人类的疯狂,他们无法完全被抹去,终将存留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在漫长岁月之中伺机侵袭。
一声枪响后,掐着江路脖子的那个男人突然倒了下去,血流了江路满身,他看向前方,那里站着的是已经背叛了他们的保镖。
“对不起,”开枪的保镖的语调不带一丝起伏,走过去将江路扶了起来,“我们没有想到你们会和他们拼命,没有来得及保护你们。”
江路缓缓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夕阳将他的五官轮廓照得十分模糊,那双浑浊得不带一点神采的眼眸稍稍转了转,再次落到了谢临君的身上。
那群绑匪一个不差地落了网,医疗人员小心又快速地将谢临君抬上担架,还有两个医生快步走过来将江路扶上车,警察将那些绑匪推上警车后留下了两个跟随救护车去医院。
天边的云被夕阳照出血一般的红色,江路坐上车,淌血的手臂和被拉扯过度的肩膀被医生固定住,他从狭小的窗口往外看,看见了那两个叛变的保镖站在江彻面前,手上还沾着别人的血。他们毫发无损,十分平静地说着什么。
江彻两只手都揣在西装裤袋里,嘴里叼着烟,直到烟灰过长被风垂下来一小撮他才回过神,在汪南的提醒下转身上车,跟在了救护车身后。
“我没有想到你们会选择和他们拼命,”医院禁止吸烟,故而江彻抿了好几次唇,一幅十分烦躁地模样,“你们是哪里来的勇气?”
江路的伤全在上半身,此刻坐在凳子上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医生替他处理着伤口,他的视线越过身前几个替他包扎的医生,落到了站在门口的江彻身上,张开嘴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最后等围在身前的医生散开了,他才醒来似的,木讷地看着江彻。
江彻走进来,皮鞋在地板上踩出并不清脆的响声,“我在问你话。”
“江路,”江彻抬起手轻轻按在江路受伤的那边肩膀上,为了方便处理,江路脱光了上衣,此时以往自残的那些伤痕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一览无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晚去一秒,你和谢临君会怎么样?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冲你开枪么?因为你是个oemga,刚分化的omega,在外国那些变态眼里值天价。他们怕搞死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到最后他们才想要杀了你,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江彻见江路的眼底恢复了些神采,松开手,继续道,“你想过么?你们为什么不能用更聪明的方式和他们周旋?你们赤手空拳,拿什么去打别人?你已经十六岁了,你……”
江路从那一大段话里提出了自己的重点,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彻,喃喃道,“谢临君呢?”
“在急救室。”江彻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走了出去。
江路没有再回话。等江彻走远后他才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急救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急救室外面站了不少人,一个警察看见他赤.裸着上身,还好心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们今天很勇敢,如果不是你们拖住了他们,我们可能要过更久才能找到……”
“不要说了。”江路抬头望着急救室上方亮起的灯,轻声说了一句。
他分明处在人间,却永远都感受不到暖意。这里到处都是冰冷的鬼祟飘荡,逼得他从脚趾到头顶发丝都凉得吓人。
医院的走廊永远静得可怕,连呼吸略微急促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高跟鞋的声音急躁地由远至近,冉秋妤终于得知了这件事并第一时间来到了医院,急救室门口,她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那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警察同志!”冉秋妤抓住一个警察的手臂,慌张地问道,“我儿子、我儿子他……”
警察差不多能推断出女人的身份,此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医生会尽力抢救的。”
江路站在一旁,近乎虔诚地望着急救室上方的灯。冉秋妤再次看了眼江路,胸腔里的怒意按捺不住喷薄而出,耳光声显得那么突兀又理所应当,江路被打得侧过头去,耳畔嗡鸣不止,连口腔里都生出了铁锈味。
“为什么又是你?!”冉秋妤终于撕破了最后一层假面,她每一巴掌都抡圆了狠狠打在江路脸上,那双做着好看指甲的手瞧准了江路的伤口狠狠挖过去,一旁的几个警察连忙将她拉开,“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