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相师(87)
许老郑重其事地接过那瓶“玉机”。等感受到“玉机”透出的精纯灵气,许老手都快激动地发抖起来。他努力稳住心绪,认真感受单宁炼制的“玉机”与他自己炼制的玉机有何不同。见“玉机”的量不算多,许老叹息着说:“顶级药剂的成功率果然不高,哪怕是单道友也只能炼制出这么多。”
单宁愣了一下,从乾坤戒指里取出个稍大点的瓶子,对许老说:“也不是,这里还有一瓶了,我看着瓶子装满了,就换个小点的瓶子把剩下的装进去。”
许老:“………………”
既然许老手里的不是唯一的“玉机”,其他人也提出想看一看。那瓶玉机在几个老头子手里转了一圈,每个老头子眼底都露出狂热的神色,瞧得单宁心里毛毛的。顶级药剂的用处真有这么大吗?
许老等人如愿以偿地看完玉机,没再和单宁提出别的要求,都转身离开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视单宁炼制出来的顶级药剂,他们其实是回去通知背后的人要加大在海湾那边的投资,努力和单宁打好关系!
像单宁这样的异类是非常少的。炼药师的成长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所以每一个成功的炼药师背后都站着一个或多个势力。这些势力有些是隐世家族,有些是俗世之中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总之没一个是简单的。
前面单宁炼制出顶级大力丸,很多人都在观望,毕竟炼制大力丸并不难,顶级大力丸的出现有个能只是个意外——毕竟没谁那么闲,耗费全部灵力去炼制这种没什么大用处的丹药。
这次就不同了,这一次单宁炼制的可是“玉机”!这东西连上品都是有价无市的!可单宁呢?单宁一次性炼制出那一大瓶就不说了,居然还能盛满第二个小瓶!
这绝对不是意外——
这是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单哥:我就是随便练练
小纸人:那是我要喝的!你们别乱闻!生气!我自己练一瓶喝!
第一三一章 如陌路
单宁和南歌子合作, 靶向药剂很快制作完毕。霍伯瀚服用药剂, 辅以玉机, 脑中的阴影物在复查时消失了。医生们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药剂见效这么快, 喜的是连这种情况都能治愈,以后是不是可以推广到更多癌症病人之中?
医者仁心。越是见惯了生死,便越觉得生命可贵。单宁和南歌子被医生们拉着不让走, 每个医生都在询问关于这种治疗癌症的药物能不能推广。
单宁听医生们举了不少例子,心里有些难受。南歌子却比较冷静:“这正是我们工作室一直以来的研究方向,但在技术真正成熟之前我们不希望对外公布, 那会带来许多麻烦。”
医生们沉默了。医药研发是不能轻忽的,没有经过足够多的活体实验和临床试验肯定不能贸然推广。这次霍伯瀚的情况非常特殊, 又有南歌子和单宁亲自把关, 可以把控用药的时机和用量。可别人能做到吗?
做不到。
只有极少数人能掌握的药物传出去绝对是灾难。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单宁和南歌子不可能靠一己之力去救所有人。到时候少不了道德绑架、人情绑架,他们的能力反倒成了负累。
“我明白了, 我们会签订保密协议。”老院长发话,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要人要药我们这边都可以提供。作为行医五十几年的医生, 我比谁都希望这类药物能够尽早面世。”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开口。”南歌子对这位老院长颇为敬重, 一口应了下来。
霍伯瀚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中年军官按照霍伯瀚的命令对外放出霍伯瀚病重的消息。单宁和霍铭衍见识了一场精彩的“钓鱼执法”, 还真有一部分人得知霍伯瀚有可能醒不来之后就彻底抛开霍伯瀚的安排开始争权。
单宁叹了口气。其实有的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向霍伯瀚靠拢也只是为了名利和权势,霍伯瀚倒下了他们自然会生出别的想法。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单宁没管这些事儿, 他与霍铭衍去了霍家大哥那边。入夜了,北边的星空格外辽远。单宁见到了霍铭衍的大哥。霍家大哥身形高大,相貌与霍伯瀚很相像,眉眼透着天生的威严。
“你好,我是单宁。”单宁挺直腰杆向霍家大哥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霍家大哥说。他向来寡言,只说了这一句就住了嘴。
单宁在校场看见了好几个五官硬朗的灵魄。哪怕已经变成飘忽的游魂,他们依然站得笔直。
单宁数了数人数,一一问了他们的名字,转头和霍家大哥商量谁来为他们来拿引魂灯。有提前得了消息立刻赶过来的妻子儿女,有年近耄耋的老父母,也有无亲无故由战友送行的。他们不一定相信什么引魂灯、什么重入轮回,可还是带着对亡者的惦念过来了。
单宁在引魂灯上写下每一个人的名字。
引魂灯逐一点亮。
空中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这人浑身煞气,没有女鬼差那种平易近人的气质。来人看了眼单宁,毫无波澜的双眼从那几位亡者身上扫过,捧着手中的册子在上面点了几下。
单宁忍不住上前和对方说了一会儿话。来人虽然性格有点冷,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着单宁的问题。单宁说:“能让他们和亲人们告别一下吗?”
那鬼差点头。
单宁站在一边看着发生在校场上的道别。
有人哭了,有人没有哭。单宁和霍铭衍安安静静地站着,直至鬼差带着亡者离去才转身和霍家大哥道别。
霍家大哥也送走了一位战友。因为有霍铭衍这个弟弟,霍家大哥比其他人更能接受灵魄的存在。他亲自送单宁和霍家大哥离开,到了大门前,霍家大哥开口说:“父亲有意把海州交给你们。”他目光落到了单宁身上,“尤其是海州军区。龙司令亲自推荐了你,你要有所准备。”
单宁和霍铭衍面面相觑。
霍家大哥没再多说,转身往里走。
海州军区?
单宁和海州军区没交集,顶多只是在临兴群岛那边出了点力。难道是临兴群岛那边把避水珠的存在泄露出去了?
从霍家大哥那得了消息,单宁也没太在意。他又不是没带过人,给他一个军区他也敢带,就怕别人会被吓坏。
单宁和霍铭衍在首都待到霍伯瀚完全病愈。南歌子也是上了贼船才发现自己救的居然是元帅,不得不再次感叹单宁气运厉害,平时修炼进展飞速就算了,居然还拿下了元帅的儿子!
若是以前,南歌子可能还为单宁担忧一下,怕他过不了元帅那关。现在可不同,单宁现在算得上救了霍伯瀚一命!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单宁和霍铭衍的关系都不会再有波折了。
南歌子比单宁两人先离开。
单宁两人被霍伯瀚留了下来,让他们正式出席霍家举办的宴会。这次宴会算是向外面公布霍伯瀚已经安然无恙,有的人收到邀请时松了口气,有的人收到邀请时却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叨念着“完了完了”。
这种场合要穿得正式些,单宁和霍铭衍发现自己没有适合的衣服,他和霍铭衍出去外面选购。一般来说霍铭衍的衣服都是订制的,不过见单宁挑得兴致勃勃,霍铭衍也没说什么,由着单宁支使他换衣服。
男人挑衣服没那么多讲究,他身板挺阔,五官又出色,穿什么都好看。单宁给他挑了套配好,觉得怎么都好看,当下拍板买了下来,自己也要了套同款。两个人往镜子前一站,外套差不多,衬衣不一样。单宁瞧着觉得缺了点什么,又和霍铭衍去买了袖扣和胸针,花了老大一笔钱。
“委屈你了,好好的元帅儿子整天陪我用普通东西。”单宁笑眯眯,“回头要是我们办婚礼再去找设计师设计最好的。”
“好。”霍铭衍一口答应。
说是普通,其实也不普通,都是价格昂贵的牌子。单宁不太懂这个,配完一整套感觉不错就成了。哪怕没换上新衣服,两个人走路上的回头率也很高,偶尔还有人悄悄掏出手机偷拍他们。
宴会定在第二天晚上,出席的都是与霍伯瀚相熟的人。以前霍铭衍从未和霍伯瀚出席重要场合,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霍铭衍是霍伯瀚的儿子。
霍伯瀚整理好礼服领子,又想起那天的梦境。这次他决定让霍铭衍和单宁留下参加宴会,正是因为心底那一丝愧疚。霍铭衍是他和亡妻的儿子,他却从未给过他应有的关心。
现在儿子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他这个父亲。他这个父亲能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好好地活着给两个儿子当靠山,直到两个儿子可以真正独当一面为止。
霍伯瀚走下楼,带着儿子儿媳和单宁入场。单宁和霍铭衍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有的和霍伯瀚亲近些的免不了上来调侃几句,说“霍家有儿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单宁听得直乐。
到场的都是大佬,单宁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和霍铭衍一起认人。霍伯瀚和老友聊天,单宁在旁边也听了一耳朵。那老友对霍伯瀚说:“你把老常家那小子也请来了?”
霍伯瀚说:“老常家就那么一根独苗苗了,我们能看照就看照。谁知道我们去了以后儿孙要不要别人照拂?”
老友点头:“那倒也是。我刚才看见他们了,老常家那小子不像老常,那小子的女儿倒有几分相像,常家也算后继有人了。”别以为他们老一辈的都想不开,他们接受新事物也快得很,现在都说男女平等,哪怕是女儿那也是常家的后人。
单宁听到他们交谈,目光不由四下扫了扫。很快地,他与常欢欣四目相对。果然,霍伯瀚和老友提到的常家人就是常欢欣。
常欢欣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瞧不出伤过的痕迹。她注意到单宁的目光,也定定地看着单宁。单宁注意到常欢欣附近站着个女人,那女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瞧起来有几分熟悉。他怔了怔,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单宁才恍然回神。
是她啊。
单宁原以为自己会在别的场合见到这个他应该称为母亲的人。乍然在这样的宴会上相见,单宁发现自己心情非常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他脑海里出现的是这些年来每次周末回到家,继母朝他唠叨单爸又干了什么傻事儿、朝他数落单朗变顽皮了也不知和谁学的,那些热闹又安然的生活才是真实的,记忆里那个冷冰冰的冬日和曾经立誓要让他们都后悔的心情反而变得不真切起来。
单宁朝常欢欣微微地笑了笑,转身和霍铭衍去找别人说话。
常欢欣收回目光。她望向身边的陆思芸。
陆思芸身形晃了晃。
“妈妈。”常欢欣喊。
“是他对不对?就是他对不对?”陆思芸紧紧握住常欢欣的手。
“对。”常欢欣冷静地说,“但是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陆思芸手微微发颤。
常欢欣说:“是您在二十年前决定不认他这个儿子的,妈妈。”
第一三二章 恩怨明
晚宴还在进行。单宁和霍铭衍跟了一周, 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 霍伯瀚打发他们自己去和年轻人聊聊。霍铭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不过应对起来也算游刃有余,他露脸的次数少, 众人都对他非常好奇。
单宁总觉得周围都是饿狼,一个两个都盯着霍铭衍看。眼看霍铭衍又被给年轻女孩找上了,单宁很想冲上去宣誓主权。
对象长得太好看真是烦恼啊!
单宁半是苦恼半是甜蜜地想着, 正准备上前插话,一个惊喜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单哥!”
单宁微讶,转头一看, 乐了。这是他服役时带过的小崽子,说是去服役, 实际上是惹了事被人扔去避风头的。单宁天不怕地不怕, 区区二代单宁更不怕, 也不管这小崽子家里是真想磨练他还是想让他混混日子,到了他手底下就得听他的!于是这小崽子被他操练得欲生欲死, 总归是服帖了。
没想到再见面这小崽子还愿意喊他一声单哥, 也算是个有良心的。
单宁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这么久没见, 混得不错啊。”
对方激动地给了单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全靠家里的, 不算什么。单哥, 我服役结束后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你去了海湾。”这小子叫骆昊,以前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天皇老子他都不服的刺头, 连他老子都没法让他消停。骆昊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单宁一个。他拉着单宁给单宁说起他的丰功伟绩,“我一查到单哥你的位置被人顶替了,那叫一个气啊!连我们头儿的位置都敢挤,不要命了是吧?我找了几个小伙伴,把对方整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有点点小权就在首都得瑟,傻了吧唧的,首都随便一个官都比他家厉害!”
单宁朝骆昊竖起大拇指。
骆昊正要和单宁找个角落好好叙旧,单宁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骆昊拧头看去,对上了霍铭衍幽沉的目光。
骆昊一激灵,有种被自家老爹盯着的错觉。刚才他也看到了,元帅亲自向别人介绍了霍铭衍和单宁,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霍铭衍和单宁是一对儿,还是得了元帅首肯的那种!
骆昊可不是那种怕事的人,他一确定霍铭衍是“自己人”,马上不怕死地喊:“嫂子!”
霍铭衍:“………………”
霍铭衍脸长得好,对骆昊这种曾经的小纨绔来说是非常增加好感度的。骆昊一向机灵得很,一看霍铭衍的态度就知道霍铭衍很在意单宁,立马倒戈把单宁给卖了,一个劲给霍铭衍说起自己当年怎么被单宁折腾,单宁当初又多么不怕死,什么任务都敢接,瞧得他们都心惊胆颤的。
单宁迅速给骆昊用了个“哑口无言符”,完美实现现实禁言功能。
骆昊:“………………”
骆昊一个劲地眨着眼睛,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半句话了。这咋回事呢?到底咋回事?几年不见,单哥居然学了妖术!
单宁用力拍骆昊肩膀:“年纪轻轻的,话怎么就这么多?”
霍铭衍盯着单宁:“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单宁立马开口:“没有没有,没有你不能知道的。”
三个人正聊着,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动静。单宁转头看去,发现是个面容局促的男人身上的礼服被淋了酒,看起来有些狼狈。
男人前面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家伙,那家伙毫无诚意地道歉:“啊,对不起,弄湿了你的衣服,我赔你吧?你现在在大学当教授,工资怕是不高,这种衣服可能得你一年工资才能买到,真是对不起啊。”
男人本就与这场宴会格格不入,被这样一奚落更是满面羞赧。单宁眉头一皱,走了过去,面上带着笑。那家伙还准备说点什么难听的话,瞧见单宁走过来之后马上换了态度:“单先生你好。”
男人听到“单先生”三个字后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单宁。
单宁说:“你好啊。”他抬手把手里的酒往那家伙身上一泼,一脸歉意:“哦,抱歉,不小心把酒撒你身上了,没关系吧?”
那家伙面皮一抽,语气居然非常诚恳:“没关系。”经霍伯瀚刚才一介绍,谁不知道这人是霍伯瀚的“准儿婿”?他急匆匆地和单宁告别,让侍者带自己去换衣服。
单宁朝呆愣在一旁的男人说:“我还有套备用礼服,你身材好像和我差不多,我带你去换上吧。”
霍铭衍注视着单宁。
单宁朝霍铭衍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可以处理。他领着男人去换衣服。
两个人一路沉默。直至单宁抬手开房间门,男人才鼓起勇气开口:“你这样,不太好……”
单宁转头看向男人。
男人努力把话说顺溜:“你这样得罪人不好。”他说,“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同学,他心眼很小,很记仇。”
“看得出来。”单宁点头。他不太在意,以前他一无所有、没半点依仗都不怕,现在他更不怕。有的人要靠圆滑应变往上爬,有的人宁愿爬不上去也不愿意忍耐。单宁就是后面那种,他天生就满身棱角,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没人能把它们给打磨掉,现在更不可能有人做到。单宁说,“但我不怕。来明的来暗的我都不怕,哪怕他心里再不甘心,也只能赔着笑脸说‘没关系’。有些事不是你忍让对方就会收敛,你越是忍让,他们反而越嚣张。”
男人怔怔地看着单宁。
单宁说:“您的画作在国际美术展上获奖了吧?”他转过身与男人对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觉得非常骄傲。您是一个出色的教授,教出了一批优秀的学生;您的创作也非常出色,获得国内外艺术圈的一致赞誉。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获得这样的成就难道不是值得自豪的事?难道人一定就要追求权势和利益?还是说您选择艺术只是为了逃避现实?”
“当然不是!”男人脱口而出。
“那不就是了。”单宁耸肩。
男人沉默良久,才说:“……你……你知道我是谁。”
单宁说:“我知道您是谁。”这人叫常旭林,是陆思芸现在的丈夫。他们组成了新的家庭,但是谁都不快活。单宁想了想,对常旭林说,“您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女儿,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把她当宝贝一样疼爱。”
常旭林怔忡。
单宁领常旭林进房间换衣服。他走出房门,倚在墙上看着外面的夜色。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想要妈妈的孩子。若不是事情到了眼前,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单宁手指颤了颤,想掏根烟,又想起自己已经把烟扔掉很久了。自从和霍铭衍在一起,所有的愁闷和不甘似乎都烟消云散。单宁若有所感,抬起头往过道尽头一看,果然看见霍铭衍正朝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