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朋友偷亲了(16)

　　“我想要那个奖品，所以比平时更认真。”说完，他便感觉他六哥的手往他后脑勺上一摁，他温顺地低下头，垂着眼皮说道：“可能压力有点大。”
　　“什么东西非要不可？”秦野往他电脑上瞥了一眼，“画得还挺好的啊。”其实傅津电脑里画了一堆线，乍一看乱七八糟，秦野也没怎么看懂，不过他从来不担心傅津的实力，自己家的小孩，再怎么也是好的。
　　“还可以更好。”
　　秦野便笑，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可以更好。”
　　傅津切换了电脑页面，打开一个图片文件夹，“六哥你看，好不好？”说着便点开了图片，是一款男式手环，白金外体镶嵌黑钻，间或雕刻有黑色纹路，多少带着点冰冷成熟的风格。
　　图片右上角标注着“黑鹰”两个字，属于某某公司的定制新品，仅用于冬季期黑钻主题插画比赛的终极奖品。
　　秦野诧异地挑挑眉，“挺好的，不过我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
　　傅津应了一声，“全世界就只有这一个。”
　　“是吗。”秦野笑了一声，忽然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将人压在自己怀里揉了揉脑袋，“行了，别担心，全世界也没人比得上你，要是没能拿到，六哥给你买个差不多的。”
　　傅津眼神软下来，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喃：“不是我自己得到的就没有意义。”
　　等到秦野洗了澡出来位置上已经没人了，时钟转到晚上十二点，窗外是一片静谧的夜色。傅津背着身睡在床里面，浑身裹得只能看见一个脑袋，秦野倒了一杯水便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个背影——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盯着傅津看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直到把这一大杯水喝完，他才略有些烦躁地掀开被子。
　　这张双人床不大，傅津侧身睡，仅仅占用一小片地方，秦野一顿，无奈叹了口气，躺在另一侧睡下。过了一阵，旁边的人梦游似的动了动，然后极其自然地转过身贴在了他身上，脑袋枕住他的肩，末了还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
　　秦野低头瞥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了睡意。就在他刚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又动了，秦野蓦地惊醒，几乎反射性地警惕起来，差点就要一个勾拳打出去，又在真的动手之前及时反应过来对方是谁而强行压住自己的拳头。
　　那人在黑暗中看了他很久。
　　“六哥，我要亲你了。”
　　话音刚落，秦野感觉那人缓慢俯下身，他心里一个咯噔，紧接着便有什么湿润柔软的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嘴唇。
　　两人呼吸交缠，热气扑面。
　　空气里陡然升起一股暧昧的热度，秦野却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
　　——我操。
　　——原来他真的喜欢我。


第22章
　　窗外的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浅淡的一片恰好落在床上，隐隐有两个男人交叠压在上面。
　　傅津的影子将秦野笼罩着，他浅尝辄止地偷吻着自己喜欢的人，随后又微微抬起上半身，手指温柔亲昵地描绘着男人英俊的五官，幽深的目光像一把黑暗里的火，莹莹闪烁。
　　片刻，在确定秦野没有醒来后，他再度俯下身，凑到秦野耳畔自娱自乐般轻声说：“你没有拒绝，那就当做是在邀请我。”
　　傅津双眸晶晶发亮，捧住秦野的脸颊吻了上去。先是轻轻地用舌尖试探，濡湿了男人的嘴唇再次确定他不会醒来后骤然加重了力道，细细啃咬吮吸，啧啧的接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傅津几乎是跨坐在秦野身上，年轻的身体紧绷着肌肉躬身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在光影之下仿佛觅食的恶狼。
　　直到心满意足，他才侧身躺下，将脸贴在男人的肩上，装作无事发生，而后呼吸逐渐平缓，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归于平静。
　　夜幕低垂。
　　这个时候，窗外最后一盏灯倏地关闭，月光亦悄然消失，室内陡然陷入黑暗，寂静得只能听见两个男人很轻的呼吸声。时间流逝，突然，从某一个瞬间开始，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
　　短暂的停滞之后，房间里响起另一种声音。
　　窸窸窣窣的，有人走动，啪的一声，卫生间的灯亮了起来，马上又被门给隔绝住了。
　　秦野对着镜子微微偏头，眯眼打量镜子里的男人许久，脸上突然露出个略带狰狞的笑。
　　粗暴地用手指捻了捻唇角，他向着镜子凑近了些，只见唇角处破了皮，冒着很淡的血丝，估摸着天亮就会恢复原状，加之这会儿是冬天，又没有抹唇膏的习惯，随随便便就能混淆过去。
　　天干物燥，嘴唇破个皮算个什么事？
　　秦野气笑了，胸口好像憋着一口气，阴晴不定地盯着镜子看了一阵，他冷笑着自言自语，“那是没有拒绝你？哪个睡着的人还能正常说话？邀请，真行啊傅津。”
　　“妈的，狼崽子。”
　　他抹了一下嘴角，破了皮，还挺疼。
　　要是真在那会儿闹开，他们以后还过不过了？
　　顿了一下，秦野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想和傅津继续过下去。
　　眉头拧得紧紧，秦野关灯出了卫生间，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动静不大，临出门的时候床上的人动了动，接着便听见匆匆忙忙起床的声音。
　　傅津在黑暗中慌张喊道：“六哥？你去哪里？”
　　跟婴儿找奶似的。
　　秦野淡淡地瞥了一眼，本可以不理会，偏偏这个念头刚起便瞬间打消了，“半夜醒了睡不着出去逛逛，你别理我，乖乖睡觉。”他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心软，一时心情复杂，也不想多说，完了便关上门转身出去了。
　　深沉的夜色里，路灯的光芒明明灭灭。
　　与白日不同，到了晚上这座城市的寒冷便骤然显露出来。料峭的寒风簌簌吹刮着枯叶，秦野独自走在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们住的这家酒店位置偏僻，沿河一路走都是安静的，但真走远了，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分明已经夜深，街道上的人反倒多起来，两侧店铺都开着，霓虹灯闪烁，光彩炫目，甚至还有吵闹的音乐声，夜街的人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满目欢乐的景象。
　　秦野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
　　“老板娘来包烟。”
　　老板娘眼皮也不抬一下，“什么样的？”
　　“随便。”
　　“最讨厌你们这些说随便的。”老板娘随手扔了一包过去。
　　秦野便笑，“再来个打火机，最便宜的。”说完他把烟盒拆开，抽了一根出来睨着门口的挂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平安夜啊，不然哪个神经病在门口放圣诞树？”老板娘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是外地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出来？那边有个游乐场，二十四小时开放，你总不能是一个人心血来潮要半夜玩摩天轮吧？”
　　火星倏然亮起，又立即变成了灰白的烟屑。
　　秦野勾了勾唇没应声，在便利店找了个门口坐下吹着冷风，片刻，半眯着眼吐了口漂亮的烟圈。戒了这么久的烟又重新碰上，灰白的烟圈在夜色里散开，秦野的心情好了一点，这才扬声对老板娘说：“心里有点事，睡不着，出来走走可能会好点。”
　　碰巧有一对情侣过来买东西，老板娘便没再接话。
　　秦野面无表情看着前面那棵圣诞树，他其实不怎么过节，父母就是死在某个重要的节日里，后来便有意无意地避开，连自己国家的节日都不过，更别提外国人的节日。那两人出事那天他带着小弟到街头吃了一碗阳春面，丧心病狂地庆祝那两人终于超生，从此便盼着大节小节平稳渡过。
　　没想到今年还是出了意外。
　　仔细想想，他也不是不知道傅津的心思，这个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每一回见面就跟小狗看见肉骨头，双眼发亮，只差把渴望写在脸上。
　　但他下意识便不能往那个方面去想，倒不是觉得两个男人谈恋爱恶心，纯粹是……
　　秦野靠在长椅上，仰着头沉沉地闭上眼，眉宇间隐约多了一丝痛苦。
　　“不是性别的问题，换成女人也一样。”他低喃道，声音随风散去了。
　　直到今天，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真正地、清晰地发现这件事情。
　　“怎么偏偏是你？”秦野烦躁地抖了抖烟灰。
　　如果是其他人也罢，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什么时候放弃便什么时候再见面。秦野在感情方面尤其残酷，念书的时候在篮球队被啦啦队的队长喜欢上，认识将近两年时间，不长不短，距离也近，后来人家露出点苗头，他愣是直接退了校队，不给半点希望。
　　一旦有开始，便意味着结束。
　　但傅津到底是不同的。
　　这时，老板娘的声音突然响起——
　　“客人，买什么呀，站在那好一会儿了。”
　　秦野晃了一晃神，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目光却骤然顿住，沉默片刻，有些焦躁地踩熄了烟，随后勾了一下唇。
　　“我来找人。”
　　前面的年轻男人冷冰冰对老板娘说，接着目光便落在了秦野身上。
　　四目相对之际，秦野皱起眉定定注视着他，而后眉头松动，似笑非笑地伸出手。
　　“过来。”
　　说完便感觉心脏被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不一样，你没法和他一拍两散。


第23章
　　路灯年久失修，倏然闪了一下，远处的声音被隔绝在冷风外，树荫下的青年被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阴影中，隐约只能看见一双鞋带散乱的皮靴。
　　秦野懒洋洋地靠在长椅上，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过来一阵，傅津才缓缓走出来，克制地压低了声音：“六哥。”
　　他没有问。
　　秦野也没有问。
　　“身上带钱了吗？”秦野勾了一下唇，随即冲便利店扬了扬下巴，“帮我去买一支唇膏。”
　　“嗯。”傅津应了医生，转身进了便利店，老板娘见他们气氛古怪倒也没说什么，等到傅津出来的时候秦野正拿着手机在看，荧荧暗光照得男人的面孔格外英俊深邃，听见声音，他微微抬头瞥了傅津一眼，“坐到我旁边来。”
　　“唇膏。”傅津伸出手，给他看。
　　换作平时，他应该双眼亮晶晶地等你夸他。
　　秦野看了一眼，发现傅津微垂着头，不大看得清表情，隐藏在一片暗淡的光线中，亦掩住了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