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50)

    萧铮一边伸着脖子往大门里望，刚才教学楼已经传来了放学的铃音。
    “为什么你接孩子我在家歇着？我又不懒，我也想接孙子放学啊！”
    余味也跟着他一起往校园里望，已经开始有一些高年级的学生背着书包自主放学了。
    “嘿嘿，到那时候咱俩的年龄差距就明显了，你比我大，我哪会舍得让你辛苦，你就在家里保养好身体和脸蛋就行了，外面的事还是交给你的小男人来做吧！”
    萧铮话没说完就自动自觉地从余味身边往外跑，这样直面翘翘短处的话题，不是等着挨上一记重拳吗！
    一队明显是小一年的学生排着队在老师的带领下从教学楼里走了来。
    “爸爸！爸爸！我爸爸来接我啦！”
    一个清亮的童音从队伍中传了出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余味看到萧铮的脸上露出了喜悦而兴奋的神情，那一刻，这个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大男生身上，竟然真的沐浴着满满的父爱的光辉。
    叫着爸爸的小男孩强忍着兴奋跟着队伍走出了学校大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两步便跑到了萧铮的面前。
    萧铮蹲下身伸出双臂，小男孩转眼便被他抱到了半空。
    “爸爸，我们老师刚才说你好帅呀！”
    萧爱国一只手用力搂住萧铮的脖子，另一只手朝校园里那个送他们出来的年青女老师指去。
    “爸爸不算帅，爸爸的朋友才是大帅哥呢，来，爱国，这是你余味叔叔，爸爸心中最帅的男人！”
    校园内的年轻女教师事先已经跟萧铮和福利院沟通过，才放心大胆地把爱国交给了他。
    “余大爷好！”
    萧爱国看了眼面前面对笑意的余味，礼貌地跟余味打了招呼。
    “小爱国你好！”余味看着萧铮怀里的男孩，一张团团的小脸，脸蛋鼓鼓的，两只眼睛虽然不大，滴溜溜转着，非常的有神彩。
    余味伸手勾了一下爱国的下巴，“小毛头，为啥要管我叫大爷呢？你爸不是让你叫我余叔叔吗？”
    萧爱国的两条小短腿在萧铮的胳膊上悠荡着，“院里的阿姨早就教过我们，管比自己爸爸年纪大的男人叫大爷，年纪小的叫叔叔，这是礼貌，余大爷！”
    余大爷一张帅脸僵了一下，“爱国真有礼貌，真听话，余大爷带你去吃好东西去！”
    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某人为了忍住喷薄欲出的笑意而把脸部的肌肉憋得直跳，余味狠狠地怼了他的腰眼一下。
    余大爷，余大爷……
    你大爷的！
    小一年的功课还不是很重，不过在肯德基等餐的时候，萧爱国还是主动拿出了作业本。“我现在把作业整完它，一会儿跟爸爸和余大爷看电影时心里就踏实了，要不总想着作业的事儿。”
    “真是老爸的乖儿子，一个小一年就知道今日事今日毕的道理，长大了肯定有出息，老爸给你点个赞！”
    萧铮来回取了几趟吃的东西，见小不点虽然偶尔偷偷抬头瞄一眼面前的汉堡可乐鸡翅，却还是努力在完成作业，不禁心慰地摸摸了爱国的头。
    余味在一边端详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生，外表上看，可能更像是大哥哥带着一个小弟弟，但萧铮不自觉间对爱国流露出的点点温柔和体贴，却真的很有一种小爸爸的状态。
    萧爱国的作业不多，三个人快速结束晚餐后一起跑到商场去看爱国想看的《变形金刚》。小不点坐在两个人的中间，一边跟萧铮说东说西一边等着电影开场。
    电影开场后萧爱国看得特别投入，小小的身体绷得溜直，头微微向前探着，小手跟着剧情里的打斗而在下面用着劲儿。
    余味的余光中感觉萧铮转过头看了看自己，他也轻轻转过头去，四只眼睛在光线变幻的黑暗里相遇，两个人都笑了一下。
    幽暗的光线下，余味感觉有一只男人粗壮有力的大手在爱国的身体后面慢慢伸了过来，摸索了一下，抓住了自己的手，不动了。
    在那恍惚的一刹，余味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股浓浓的暖意涌了上来，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就让这电影，一直演下去吧。
    送爱国回福利院的路上，爱国搂着萧铮的脖子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一直不舍得放开。
    “舍不得爸爸？爸爸明天还去学校给你开家长会呢，明天早上就见到了。”
    萧铮温柔地抚摸了爱国略有些坚硬的短发，“你这头发跟爸爸一样硬，也不用想留啥发型好看了，剃个小平头最精神，不像你余大爷，发质特顺，整个小头型贼精神。”
    余味在前座侧过头，后座上两个小平头的男生一齐朝他龇牙笑了起来。
    “余大爷你真帅啊！整个电影院里所有的男的都没有你长得好看，我看见好多漂亮阿姨在偷偷看你啦，还有我爸，也总是隔着我偷看你，肯定是妒忌你比他帅，是吧爸爸？”
    萧铮：“……”
    余味：“……”
    出租车女司机：“噗！”
    等把爱国送回自己的房间，萧铮跟福利院的值班阿姨深谈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才离开了福利院。
    东北的夏夜与白天的炎热相比有着明显的温差，此时的室外已经非常的凉爽。
    “爱国都七岁了，还没找到寄养的家庭吗？在福利院总感觉还是少了好多家的味道。”余味见萧铮在路边伸了伸腰，做了个打沙袋的姿势，轻声问了一句。
    “我刚才也问了问，前两年曾经有一户人家蛮适合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了卦，现在收养孤儿的家庭想法还挺怪的，没有什么生理缺陷的女孩很容易被收养，相反男孩子就差了很多。”
    萧铮在手机上看了眼自己事先订好的酒店，那里离自己长大的大杂院不是很远。
    余味：“爱国挺招人疼的，难怪你这么惦记这孩子，又懂事又活泼，我也喜欢他。”
    萧铮：“嘿嘿，等我把事业弄得差不多有个起步的样了，要是还没有收养爱国的，我想把他接到北京来，到时候以咱爸咱妈的名义收养，咱俩带着，你看成吗？翘翘。”
    余味：“老爷……你是不是担心我爸我妈那头，提前在心里核计这事儿了啊？都想到让他们收养孩子的环节了？你咋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方面的事儿呢？”
    萧铮：“翘翘，我这人从小没人说没人管的，啥事儿都是自己瞎琢磨的时候多，也算是个臭毛病，以后我一定改正。要说这事儿呢，从咱俩走到一块那时候起，我可能就想得多了点，总核计着这么好个男的让我给上了，跟了我了，我得怎么着才能跟他一直走下去，怎么办才能让他离不开我呢。”
    两个人走在夜色浓浓的林荫路上，高高的身影隐在黑漆漆的树影里，余味没有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去听着萧铮低低的声音。
    “我这边是孤家寡人一个，谁也管不了我，可你那边不一样，咱爸咱妈盼着你往回领闺女生孙子那点想法估计整个兵马街没有人不知道的，这要是知道老余家男模一样的大帅儿子让个小兔崽子给压了，那咱爸还不得把我也扔那油锅里跟黄鱼一块炸了啊！”
    一对花白头发的老夫妻表情轻松地在两个人边上走过，带着普通百姓晚上出来遛弯特有的闲适之感。余味耳中听着萧铮低沉磁性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老夫妻，好像忽然间看到了在余炸鱼辛苦操劳的老爸老妈。
    夜色忽然间在温柔中变得微微沉重起来。
    萧铮：“我觉得咱俩的事儿恐怕也瞒不了多久，毕竟你的年纪已经到了谈婚论假的时候，是不是啊余大爷？嘿嘿。另外你也说过，你肯定不能干那欺骗女性骗婚生子的事儿，那就不可避免地要走到跟咱爸咱妈出柜那一关，我是想啊，到时候，除了未来代孕生子之类的保证，要是眼前就有个活蹦乱跳的大孙子给他们带，虽说是收养的，肯定也会让爸妈心里好受一点，也算是个弥补吧，你说呢翘翘？”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老爷，在公司里没有大包哥和余翘翘，只有余味和萧铮，你要听我的，下班以后，没有余总和萧助理，翘翘当然是听老爷的……谁让我，让老爷压了呢…”
    没有人的街角，说完这句话的余味飞快地搂住了萧铮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萧铮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不远处一片隐隐约约的灯火处，就是他从小到大居住的大杂院，他的目光一直投射在那里，似乎有很多从前的记忆在脑海中出没，不经意间，他已经在窗前站了好久。
    余味慢慢走到他的身后，贴在这个散发着热度与迷人味道的男人身后。“想从前的事了？”
    “想了……你知道吗翘翘，从前，老爷过得很苦。”
    身后的男人用他修长的臂膀环住身前的男人，将自己结实而极具弹性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想让自己的双手捂热这个大个子其实曾经很脆弱的心，同时，也想让他的后背感受到自己灼热而深情的心跳。
    他想让他知道，近乡情怯的你，有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除了成都北京，咱们还没在第三个城市…内个过呢，老爷，我都洗过澡了。”
    余味发现东北略有些干燥的空气里，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格外的滑腻。
    “嘿嘿，我以前在那边大院住的时候，这个酒店刚刚开始施工，就听院里大人说要修建一个这片最高档带游泳池的酒店，当时我还想，啥时候能有机会领个最带劲儿的小铁子在这里面住上一夜，干他一整宿炮就爽歪歪了，没想到，还真他妈梦想成真了！”
    萧铮回过身，双手一抄，余味的身体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
    “别把话说满了老爷，你是带着铁子来这里住了，但是不是一整宿的炮，现在说会不会早了点？”
    余味在他有力的双臂间向上看着，那个男生的眸子里已经点起了熊熊的火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夜里会向萧铮主动说出这样滚烫的情话，或许，是因为这个大男生窗前略有些萧瑟的背影让自己受到了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