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2)

　　这是什么操作？
　　铁链拴在飘窗围栏上，绕了几圈拿锁别着，脚脖子也一样，粗糙有效，根本走不到大门口去，但洗个澡去厨房倒杯牛奶还是可以的，走动间没几天他的脚背与脚踝就全是淤青了。
　　何青盘腿坐上床撑着下巴看他吃饭，说实话，陈荣融真的讨厌吃汉堡，他讨厌一切面食，面包，满头，面条，甚至是肉夹馍，只要沾了面他就不喜欢。但他确实是饿了，于是吃了肉排，生菜，把面包剩下了。
　　何青把剩下的拿过去，看着他，笑眯眯地把面包嚼了下去。
　　他的视线另陈荣融浑身不自在，于是侧过身从床头摸过烟，
　　啪，
　　烟卷随吸气亮起红光，他深吸一口，烟雾带着温度席卷到五脏六腑，像是冰山中冻僵的人终于生出火苗，但又不够，他吐息，又迫不及待地吞下下一口。
　　真舒服啊，他眯着眼，看烟雾散开来占据整个天花板。
　　何青爬了过来，亲吻他的脖子。他微微一缩，一只微凉的手伸到了他的内裤中，搅动，他没动，只专心致志吞云吐雾，任由何青动作。
　　努力了很久都没效果，何青还是不肯放弃，在他光裸的背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你可以换个方法，去买点药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那个叫容策的金发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穿着陈荣融的睡裤赤裸着上身，头发湿漉漉的没有擦干，水珠滴在了陈荣融二千二一方买来的柚木地板上。
　　陈荣融瞟了一眼，心疼。
　　何青听取了胼头的建议，出门去了。不到半小时端了杯水又回来了。
　　陈荣融抓紧空档几口深吸把手中最后一只烟给抽的差不多了，然后看着面前的药和水，打商量：“我觉得我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的，不用吃药。”药吃太勤有副作用可怎么办。
　　或许是看他眼神真诚，何青给了他机会。
　　奈何他的性/器官太不争气，努力了不下十分钟，最后叼着已经熄灭的烟头讪讪一笑：“要不今天算了吧。”手中的器官软哒哒的，毫无勃/起的征兆。
　　然而何青以行动拒绝了他的提议，他把水和药又拿到了陈荣融面前。
　　陈荣融实在是不想吃，又建议：“你去找那个容，容什么来着？”眼神依旧很真诚，“容赫吧？”
　　何青纠正他：“是容策。”说着就把药往他嘴里塞。
　　陈荣融从床边跳了起来：“不吃不吃，今天吃药明天吃药，这样吃下去人都得成傻子。不如痛快点让我死了算了。”
　　何青不放过他，也跟下床来非逼着他吃药。
　　纠缠间到了门口，脚下有冰凉的湿意的时候陈荣融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妙，果然身后的何青扑上来之后，他滑倒了，脚上的链子制约了他的平衡，他没能站稳，直直往门框倒去，
　　砰！
　　额头剧痛，
　　眼前一黑，
　　世界清静了。
　　‘何青是个同性恋，还是个变态。’学校里基本传遍了，说何青把自己的手帕放进了篮球队的更衣柜里，学校里用手帕的女生都不多，更别说男生，还是好看的有名的男生，众人都见过的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谁的，手帕也就算了，可怕的是那手帕包了包精/液。
　　林知峥拿的时候沾了一手。
　　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还蠕动鼻子闻了闻。
　　等腥气进入呼吸道，智商也回来了。
　　众目睽睽下林知峥冲到了水龙头前面，在洗了数十道后闯进课室。
　　何青鼻子被桌子砸歪了。
　　陈荣融被美术刀割伤了手臂。
　　学校调查起来没人能公开说这出究竟是怎么个由来，太难以启齿，似乎又隐隐期待着更大的冲突与热闹。
　　林知峥也说不出口，他觉得太羞耻了，于是被学校记了过。
　　然而何青的追求者并没有减少，
　　女生有，
　　男生也有了。
　　陈荣融坐在球场边上，茫然地看着林知峥在场上来回奔跑。
　　‘这不对啊，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他想不通。


第5章
　　在他的设想里，只要他这样做了，就不会再有人喜欢何青了啊。
　　怎么事情不是那样发展的呢？
　　他抱着膝盖，场边还三三两两坐着些女生，大部分是来为林知峥来的，一是帅气，二是他作为性骚扰事件的主角之一勾起了女性天生的八卦心。
　　陈荣融是被林知峥扯过来的，说要请他看场精彩的球赛，这样伤口就不会痛了。
　　然而伤口该痛还是痛，皮肉生长，又痛又痒，与球赛精不精彩无关。
　　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漫无目的地想何青，想他画画的样子，想他看窗外的样子，想他趴在桌子上午睡的样子。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好看得令陈荣融心痒痒。
　　奈何何青有喜欢的人了，
　　是个男生。
　　不是他陈荣融，而是林知峥。
　　这就尴尬了，明明文化课天天坐在一起却没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情，而是眼睁睁看着何青目光随林知峥转动。
　　给他买奶茶唤不回，请他吃大白兔唤不回，给他讲笑话也唤不回。
　　行吧，那只能让林知峥自己拒绝他了。
　　陈荣融偷了何青一张手帕。作为坐隔壁的做这种事真的太方便，然后就着这方手帕在卫生间撸了一把，过程紧张又刺激。然后把手帕捏成一团，躲开人进了更衣室，拉开了柜面有林知峥傻笑照片的更衣柜，把手帕放了进去。
　　事情一切都很顺利，除了结果不全是陈荣融想要的。
　　是，林知峥以一种令人难堪且有效的方式拒绝了何青，陈荣融相信从那以后何青再也不会喜欢林知峥了。
　　然而世界上不只陈荣融一个喜欢何青的男生，自从知道何青喜欢男性之后，就冒出了许多各式各样的人，有真喜欢何青的，有假喜欢何青的，有临时起意喜欢何青的，统统蜂拥而上，就为了追上何青跟他在一起，送巧克力，花，还有各种甜点。
　　这么多追求者，
　　这么多追求者......
　　这样就算何青不喜欢林知峥了，也不知哪辈子能轮到他陈荣融。
　　“喂！”林知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衣服都湿透了，用力一拍坐着人的头，恨不得把人拍傻的力道，“叫你来是看球赛不是来发呆的。”
　　陈荣融头顶一痛，捂着脑袋抬头看向林知峥：“结束了？”他并不喜欢林知峥如今动不动就拉他看球赛的这个行为。
　　大概是因为伤了他心里愧疚，林知峥总要给他‘嘉宾席’，然后给他看‘精彩的球赛’。
　　陈荣融不喜欢篮球，然而也还没学会强硬地拒绝他人。
　　“怎么样？精彩吧？”林知峥右手挎在他脖子上，左手吊儿郎当地提着换下来的湿球衣。
　　陈荣融一边点头：“精彩。”一边试图跟旁边浑身汗臭的人拉开距离，却又被捏着后脖颈给提了回来。
　　“精彩个屁！”林知峥捏着他脖子后的那层皮冷笑，口中吐出与其清秀长相不符的粗鄙之语，“你他妈看都没看会知道好不好看？”
　　陈荣融被捏疼了，用劲挣脱向跑前去，跑出几步自觉进安全距离了转回身来仇视林知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林知峥很尴尬，手指互相摩挲几下：“好吧好吧。你也到寝室了，明天一起去上课啊。”


第6章
　　谁要跟你一起去上课，十岁小女孩的约定吗？
　　傻子才跟你一起去上课。
　　傻子才去。
　　后来傻子去了吗？
　　陈荣融睁开眼睛，卧室一片漆黑，何青四脚蛇一样巴在他身上，轻微扯着鼾。
　　也不知道那颗药最后谁享用了，是那个叫容策的还是何青本人。他口干的很，轻手轻脚把身上人拉开赤脚下了地。
　　任由脚步再轻脚上的链子还是哗啦作响，还好床上人睡得熟，没被吵醒。
　　他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半夜再面对醒着的何青了。
　　摸出门客厅灯还开着，餐桌上散落着香蕉，橙，和半盒剩下的草莓，以及各自的厨余。他扒了根香蕉三两口吞了，然后将桌上收拾了一下拿着垃圾到了厨房。
　　脚下踩开垃圾桶，果皮掉下去前他瞟到底下有颗亮蓝色的小东西。
　　看来猜错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个杯子边接水边想，竟然是垃圾桶享用了这药。
　　正仰头灌水，视线乱飘在一旁柜门玻璃上看到一个身影。
　　他放下水杯，转过身去，苦笑：“晚上好。”
　　这金发男人是长住这里了，睡陈荣融的男人与床，出各种主意让何青把他困在这房子里，住他的房子穿他的衣服吃他的食物，说不定还用着他的钱，他还度量着不敢跟人动手，毕竟这人看起来肌肉紧实身材高大，自己根本没法比。
　　就当是有了个儿子吧。
　　当爹的给儿子吃喝，倒也说得过去。尽管自己是个便宜绿帽子爹。
　　这样想着他自觉浑身充满父爱。
　　容策抱臂倚靠在厨房门口，上下打量着陈荣融，也笑，只不过不同于陈荣融，是个讥笑：“你也太窝囊了。”
　　公司那被何青请了假，因为自己那天丧心病狂的雨中抽风，老板准假后竟又辛苦编辑信息过来让他好好休息，身心要紧。
　　手机被拿走，脚上有铁链玄关都到不了，这个小区建筑隔音效果又是出了名的好，他不窝囊还能怎么样呢。奋起反抗然后被揍得半死吗？
　　那还不如窝囊呢，至少不会受伤。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容策的话表示赞同没异议。
　　他不想跟男人起冲突，就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人大发慈悲离开让出门口让他出去。
　　“你可还真是一成没变啊。”僵持半天容策一声哧笑，转身走掉了。
　　一成没变吗？
　　陈荣融从柜子里翻出盒没开封的士力架，嚼了两块吞了，又拖着铁链回到了床上。
　　这不过一会儿何青已经拿了他的枕头，紧紧夹在双腿间抱着，背弓成了虾米。
　　他平躺下来，十指交缠放在肋骨上，姿势庄严像在祈祷。
　　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明明，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喂，看球去。”林知峥一巴掌排在陈荣融肩上。
　　这人必须这么跟自己打招呼吗？陈荣融觉着骨头都要碎了。他不想去，何青的猪八戒才画了不到一半，肯定是会画完才离开的，陈荣融想等他，陪他，然后一起吃饭。
　　他现在跟何青的关系算不错了，
　　可能是因为陈荣融从头到尾不变的关怀态度，
　　可能是因为陈荣融会帮他扔掉那些莫名其妙比如装着避孕套的“追求礼物”，
　　可能是因为陈荣融愿意陪他吃饭尽管他俩在桌上大多只有陈荣融说话。
　　何青被吓到了，也试图辩驳过，说那手帕不是自己放的，然而大家表面上“对，对我就觉得不是你干的”，背后却仍是指指点点，他们情愿这手帕是何青放的，毕竟这样才有有意思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