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被一个种地的强制爱了(11)
聂恩西闭上眼,嫌恶的别过头,他右脸的三道伤口全然展示在周雨面前,看的周雨心里发疼。
聂恩西不再伪装,之前那个总是笑的又软又乖的人被吃进肚子里,周雨和他说十句话聂恩西也不一定答一句,他眉头总是微微蹙着,更别提一直紧紧抿着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移动的冰块。
聂恩西吃的更少了,但他并不是挑食,而是单纯的嫌弃周雨拿来的饭菜。
里面的猪油太荤了,菜都被虫子蛀了窟窿,肥肉太多,馒头不太干净……总之吃饭之前聂恩西一定要把饭菜从头到尾的挑剔一遍,然后草草挑几筷子就不吃了。
其实聂恩西并非是这么挑剔的人,他家虽然有钱,叔叔却一直秉承穷养男孩的原则,从不让孩子挥霍金钱,能省则省。
如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周雨知难而退罢了,周雨说有信心让他在深山里过的好,他就让周雨看清两人的差距。
他刁难周雨的时候,周雨总是一言不发,转头再改新的东西拿给聂恩西,又被批的一无是处。
两人几乎是在相互折磨,聂恩西自己不吃饭,伤口好的就慢,再加上周雨给他上药的时候他极度不配合,恶化的有点严重,脸颊的伤口除外,聂恩西并不想破相,对于脸颊还算护理得当。
周雨则是被折腾的瘦了一圈,他要种地,最近还打了份工,每天还得抽时间给聂恩西买饭送饭,有什么不合他意的还要添置,他已经借了大伯家五百块钱,但大伯也不能一直接济他,周大柱也快娶媳妇了,到时候盖屋彩礼都要钱。
聂恩西还开始抗拒周雨的靠近。
前几天是因为身上伤口还没结痂,周雨不敢招他,自己凑合在地上铺了个夏天的凉席打地铺,后来聂恩西身上伤口结了痂,周雨某晚给聂恩西递毛巾擦完身子,自己也想上床,被聂恩西一把推了下去。
周雨根本不敢还手,愣愣的坐在地上,听见聂恩西说:“别上来,跟你睡一张床,我嫌恶心。”
他在漆黑的夜里想到以往的无数个湿热情动的亲吻,努力的回想那时候聂恩西的反应。
那时候的西西,在想什么呢?
第十六章 下
聂恩西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堪称恶毒的方式折磨别人,在他对周雨说完这句话之后,无边的冷漠和恶意把两人彻底隔绝。聂恩西还嫌不够似的故意折腾成很大声响躺下,缩在床铺的最里面,背对着周雨。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雨几乎一夜未眠,看着他呼吸声渐渐匀称绵长,才小心翼翼的上床挨着他。也许是习惯使然,聂恩西身子感受到热源就翻了过来,像以前一样头顶着周雨的胳膊依偎在他胸膛里,周雨在黑夜里描摹着他头顶和眉眼的一点轮廓,直到天蒙蒙亮才小心抽身下床出去收拾早饭。
这远还没结束,聂恩西要的是彻底把周雨一颗莫名热忱的心彻底穿透,而后心灰意冷。
然而他或许做不到,过去某些偶尔感到美好的时刻并不能被全然抹去,他并不恨周雨,甚至有过片刻的心动,但这远远不够外面的世界有吸引力。他想家想的快要发疯,连从小一直喜欢捉弄他的表哥都能翻过来覆过去的回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周雨也会在他脑海里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觉得周雨太轴了,宁愿花费时间和精力关着他哄着他,也不愿意另寻他路,聂恩西并没有过非到手不行的爱情体验,他对此感到万分疑惑,屡次三番的问自己,难道是因为脸?
可是现在他几近破相,周雨对他的态度也并未改变。
聂恩西总是因为周雨的强硬而在心里把怒火烧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自己慢慢扑灭,他觉得自己和周雨讲不通,这种无法沟通的无力感更让他难受。大部分时间周雨是温柔的,迁就的,一涉及到“回家”这个问题,他会立即像头守护领地的狮子般狂躁易怒。
某天聂恩西突然福至心灵,他想,周雨对他的爱似乎是全然没有道理的,或许是更接近占有的欲/望,聂恩西自己都说不清楚情爱到底为何物,一个久居深山的青年人又怎么明白呢?
无论如何,周雨先露出了他脆弱的软肋,无论它名为是爱还是占有,聂恩西发现了它,就有了刺破它的机会。
一日周雨回来的时候几乎浑身是伤,聂恩西轻飘飘瞄了他一眼,尽管内心有点震动,面上却还是冷冰冰的。
——周雨伤的太重了,光看他一眼聂恩西就几乎切身的体会到了那种钝痛和刺痛交替进行的感觉。他本来俊秀的脸庞上有两处青紫,右眼高高肿起,还泛着点可怕的红。周雨或许是在外面换了件衣服,血迹并不清晰,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身上还有伤的事实,右胳膊上一条长长的刀伤自大臂笔直往下,被草草包扎了事。被掩盖的肌肤不知道是何光景,他走路也有点一瘸一拐。
聂恩西坐在床沿上垂着眼继续画画,他画的是摆在地上的一个小板凳,周雨慢慢的走过来,缓缓占据他的视线。
“西西,最近外面有点忙,我中午不能上来给你送饭,叫大柱给你送。”
聂恩西仿若没听到一样沙沙动笔,两人静默了大约三分钟,聂恩西才开口,“你挡到我画画了。”
周雨立即受惊般的往旁边退一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闷哼了一声,看向聂恩西,渴望聂恩西会询问他为什么受伤。
然而聂恩西没有,他仍是旁若无人的画着画,直到周雨近乎恳求的叫了句西西,他才用无比冷漠的语气道:“知道了。”
第十七章上
一连几天都是周大柱给送午饭,他听不懂聂恩西讲话,因此聂恩西懒得做样子挑剔他,吃的多了一点。
殊不知周大柱算是周雨安插进来的奸细,每天送了饭就下山报告周雨聂恩西的吃饭情况,落在周雨眼里就更是黯然——聂恩西果然是因为他才吃饭没胃口的。
周大柱也疑惑的很,周雨这些日子被这个婆娘折腾的遍体鳞伤,每天早起背草药去山下卖,上午又跑进县城里搬砖,下午还得接着种地,一天天比牛还累。这还不算完,听说那婆娘跑了一次,雨哥求老马帮忙找人,老马这人爱贪,张口就要了一千块钱,好家伙,那可是一个季的收成,偏偏周雨没事儿人似的天天还大鱼大肉买着往山上送。
前几天周雨还去找老马,周大柱以为是要还钱,没想到周雨没钱还人家,还跟人家打起来了。
听说一开始是因为钱还不上,对方动了两下手,谁知道后来周雨自己来劲儿了,冲着找到他婆娘的那两个人下手忒狠,最后还是寡不敌众被狠狠揍了一顿。
他觉得他爹教训周雨说的对,周雨就是被这个漂亮婆娘迷了眼,连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了,婆娘一 生气就腿软。
周雨当时愣着没解释,直到周大伯说要替他管教一下聂恩西,周雨才摇摇头执拗的说:“大伯,你别管。”
周雨这几天总是回来的晚,聂恩西不怎么能看见他,但是他已经发现周雨会趁他睡着偷偷爬上来,有时候还吻他额头这个秘密,聂恩西不想理他,睡觉的时候就使劲往里靠,脸对着墙。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他身上的伤快好了,周雨却又受了伤,而且还很严重。偏偏周雨一天天的还是早出晚归,一点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口当回事儿,聂恩西看他胳膊上那条口子都快烂了,几乎就没成功结上痂,第一天刚结上第二天就裂了。天气又越来越热,聂恩西怀疑这样下去周雨的胳膊早晚要截肢。
他也没有前两天心情那么沉重,有点渐渐不能继续刁蛮下去。
说实话周雨对他好是真好,聂恩西从小父母双亡,最接近他心里亲情位置的是叔叔,然而叔叔也对他亲近不足,客气有余,像周雨这种恨不得给他一切的好法,聂恩西是第一次感受。
只不过他不想要罢了。
聂恩西决定找个机会和周雨和解,再进一步开展自己的逃跑大业。
刚打瞌睡就有人给他递枕头。
周雨早上走的时候着急,在床前地上不小心落下一张纸,纸在周雨这儿可是稀罕东西,聂恩西捡起来看了两眼,发现是一张卖血证明,600ml给600元钱。
聂恩西久久坐在床边摩挲着那张纸,心里的震惊快要溢出来。
这还有卖血的勾当?
聂恩西想了想自己最近吃的东西,还有新添购的毛巾牙刷等日用品,突然有种极度想要穿越时光让自己不要挑剔的冲动。
这些东西都是用周雨的血换来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骂周雨傻,又觉得是自己别扭,纸条被他翻过来覆过去揉搓,聂恩西快要崩溃。
周雨对他的爱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
聂恩西这天一直等周雨回来,然而周雨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到晚上八点多也没回。
外面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从傍晚越发阵势浩大起来,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暴雨,聂恩西莫名的心慌,自己脑补了一圈泥石流滑坡等意外事故,晃着脑袋坐在床沿上等,困了就画会画。直到十点多才有开门的声音。
聂恩西盘算着应该如何开场,看见进门的周雨却愣了。
周雨浑身都湿透了,而且好像摔了一跤,裤脚和衣角上都是泥。他身上的伤口被雨泡的发胀,甚至显得有些可怖,腿上又添了些新伤,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周雨把身上背的一个大背包和架子放下来,聂恩西不受控制的流着泪呆呆看他。
那是他的颜料、笔和画架,正是被拐卖时背的那一套。
第十七章下
聂恩西顾不得看自己阔别已久的宝贝,冲过去就捶周雨的肩膀,声音因为着急都有些发抖,“谁让你去找这个的!谁让你卖血的!你个傻子,大傻子!”
周雨任他捶,脸上还带着点苍白的微笑,想给他擦擦眼泪才发觉自己的手太湿了。
他轻声说:“西西还生气吗?”
聂恩西恨自己的心软,但他偏偏逃不过周雨的苦肉计,周雨浑身的伤搅的他心痛,聂恩西脑子里飘渺的划过一个念头:他要栽在周雨这儿了吗?”
这个想法甫一浮起又被聂恩西摁了下去,他不想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满心满眼都是周雨受的伤,拉过他要给他清洗伤口。
周雨任他摆布,只是眼神始终贪婪的看着聂恩西,聂恩西走到哪跟到哪。
聂恩西用上次受伤用剩下的棉签给他擦伤口,周雨的伤口都皮肉外翻,最外面的一圈被水泡的发胀,他越看越想哭,眼泪一滴滴往下滴。
周雨的心被眼前人的眼泪完全浸透,他自相矛盾的想,他希望西西为他哭,又不想看见西西哭。
“西西,我没事的,这点小伤不要紧,不哭了好吗?”
“都怪你个傻子,呜,谁让你去的,我不要那些东西也可以,你干嘛非得这样,呜呜,故意让我难受是不是?”
周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微微摇了摇头。
聂恩西不再说话,抑制住自己想哭的欲/望,认真的给周雨胳膊上缠上新的绷带,又给他腿上的伤口涂了涂药。
折腾了这么一阵子,聂恩西又给周雨简单擦了擦身子,才翻到里面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