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秘密我全知道(54)
“这位大哥,谢谢你专程来接我们。”江一尘有意无意地找话题。
司机立即道:“您客气了,是老首.长.让我来的,说是你们开车不方便。”
江一尘自己种的因,上一次一秃噜嘴,让聂母知道了他们两人在江家过年的事,这次聂母打电话说是无论如何想谢谢江一尘,请他去做客。
表面上是客气,实际上聂母小声给他安排了任务:“你一定把行儿也带回来,我相信你能行的,小江。”
虽然硬着头皮答应了聂母,但江一尘可是做了好大牺牲才换的聂总裁答应的。
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的腰似乎在隐隐作痛。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司机给聂慎行开门,但聂少爷却绷着脸坐在后面一动不动。
已经下了车的江一尘不得不绕道另一边车门,扯着他的手,将人薅了出来,末了掐着他的腰道:“我的不平等条约可不是白签的,你要是不乖乖的,我就立即毁约。”
反正都到这儿了,聂慎行已经是一条腿踏上了贼船。
“我怎么不乖了,你知道我有几年没再回到这里了吗?”聂慎行低声道,“我曾经发誓,我再也不回来了。”
这……这样说的话,聂总的牺牲也很大。
两人站在大门外,一个左顾右盼一个沉痛凛然,一时像是两尊雕像伫立在聂家大门前。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聂母欣喜响亮的声音传来:“哎呀,小江啊,站在外面做什么,倒是进来啊,慎行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自己开门?”
她自然的仿佛是昨天儿子还在上高中的年纪,完全没有任何僵硬和无措。
于是,江一尘开始怀疑,聂母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话剧团的演员?
聂母从容地将两人让进屋,房间里的家具摆设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古旧伴着清简。
但是偌大的屋子只有老两口两个人,就连空气里都是冷清的味道。
江一尘的亲和力这个时候就优越地凸显了缓解尴尬气氛的意义,他先是对着端端正正腰板挺直地坐在沙发上的聂父行了礼,从聂慎行手中拎过礼盒,道:
“叔叔,这是我们从澳洲买回来的营养品,一点心意。”
聂父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一尊瞠目瞪眼的罗刹像,不悦道:
“我不爱吃这些东西。”
聂慎行脸色一冷,江一尘急忙握住他的手。
聂母从两人身后走出来,将礼盒拎走,返身瞪了他一眼,“不吃拉到,我自己一个人吃,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
即便来的时候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碰到聂父这根大钉子,江一尘还是有点头痛。
聂母则看上去十分开心,坐在沙发上和江一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聂父和聂慎行则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坐在那儿谁都不吭声,但即便强撑着两人谁也都没有起身来开。
半晌,聂母一拍手道:
“哎呀,瞧我,锅里还炖着鱼呢,差点忘了。”她说着起身,一转脸又对江一尘道,“对了,小江,那天你给我发过来的蔬菜包的做法,我照着做了,你来帮我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江一尘从善如流地称是,起身越过聂慎行的时候,手掌搭在他肩膀上,有力地按了下去。
于是,客厅里便仅剩下了一对父子,对看两相厌。
第71章 第十三个秘密3
厨房里,江一尘有些担忧地对聂母道:
“阿姨,那边那样能行吗?”
他没有告诉聂慎行的事是,在电话里还聂母做了一个约定。
聂母有心让两父子多一些机会见面,试着相互理解,江一尘当然乐意配合,以前聂慎行雷打不动,现在不一样了。
聂母有了江一尘这个叛变的帮手。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他俩还能动手打起来不成。”聂母和江一尘不同,她似乎胸有成竹,甚至哼着小曲,将杏鲍菇交到江一尘的手上,“来,帮我切成丁儿。”
江一尘立即化身听话的宝宝,切菜的时候,还不忘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然而,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聂慎行冷着脸,在心里默念着,忍住,忍住。
想想江一尘答应他夜夜笙歌,投怀送抱,主动服侍,想想这一切,他能忍的。
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尴尬,半晌聂父开口道:“听说,你去了江继英家?”
诧异他先挑起话题的聂慎行,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明白江继英是辰辰的父亲。
聂慎行扭头,正见到江一尘从厨房偷偷露出的额头和双眼。
那双大眼此刻瞪着他,眉头都竖了起来。
于是,聂慎行淡淡回道:“是的。”
聂父道:“你在他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看电视、做饭、下围棋。”
聂父运足了力气,憋出一句:“那你和我也下一盘。”
聂慎行终于把望向厨房的视线转过来,觑了他爸一眼:“你会下围棋?”
聂父:……
江一尘在厨房的门后面唏嘘了一声,如果聂父有胡子的话,现在就是在线表演吹胡子瞪眼是什么样子了。
聂母在他身后伸出头,也顺势瞧了两父子一眼,露出欣慰的笑,随后拉着江一尘道:
“小江,来,我们也开始吧。”
厨房不多时就传出了欢声笑语,相比客厅里偶尔才有一句的稀疏对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等到吃饭的时候,江一尘明显看到聂慎行脸上已经显示着话语告罄这四个大字。
他笑着坐在聂慎行身边,桌下的手立即被聂慎行握住。
有了聂母和江一尘的加入,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了不少。
两人有说有笑地搭着话,这对聂慎行来说倒也是新奇的。以前在他们家,饭桌上是从来不许说无用的话的。
“小江啊,最近身体怎么样?”聂母关心地问,“我认识一个非常不错的老中医,哪天我带你去看一下?”
她说着,似乎是怕没有说服力,立即转眼对着聂慎行道:“真的,你记得小时候崔姨家的儿子吗,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找那位中医调养了几年,现在是健身教练了。”
聂慎行没有接话,倒是吃饭的聂父皱眉道:“别瞎说,人家那是锻炼增强了体质,不一定就和中医有关系,关键还是得锻炼身体。”
他说着看了一眼江一尘,似乎在告诫他,瞅你那瘦弱样儿,赶紧给我去跑个五公里负重越野。
江一尘保持微笑,虚心接受。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提心吊胆,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饭后,他和聂母收拾东西,聂慎行就站在一楼外面抬头看着已经渐沉的夕阳。
小的时候他也是站在这里看向外面,那时候觉得头上的天空真大。再后来他渐渐长大,便觉得这一方天太过窄小,而现在时隔多年再回到这里,天空只是天空。
曾经需要仰望的人,已经开始变得佝偻,原来的疾声厉色雷霆怒火也已经成了佯装强势的虚张声势。
他曾经在这个家里所感受到的愤怒、孤独、悲凉与痛苦,仿佛都成了镜花水月,只要江一尘站在他面前一笑,就波纹荡漾,消失不见了。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身影。
男人高大的身形以及宽阔的肩膀,原本是他年幼时候的崇拜对象。但现在他已经比对方高了许多,无论是力气还是体力都早就超过了这人。
但那份留在心底的畏怯与忌惮,却从未消失过。
“那个人,江继英的儿子……”
“他有名字,叫江一尘。”聂慎行冷冷道。
聂父被噎,缓了一口气,怒道:“好好好,你觉得自己长了能耐了,其实一点都没考虑过以后吧,你们在一起能怎么样,到了最后不还是要分开?”
聂慎行双手插兜,他神情淡淡,已经没了刚开始回到这里阴沉的脸色,看到聂父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情绪波动了。
他淡淡道:“爸,你停止规划我的人生吧,反正对你而言,我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了,索性让我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吧。”
聂父横眉倒竖:“你这是什么话?现在是连劝诫都不让人说了?”
他没有大发雷霆,让聂慎行微微侧目。
于是,聂总裁也耐着性子回道:“在这件事上,劝诫没用,除了他,谁也不行。”
出奇地聂慎行开始反问他:“你觉得他哪点不好?”
他的辰辰国色天香,温柔善良,专业出众,就连爱好也是被许多人认可的,至于那些只有他知道的小秘密也是无人能及的,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聂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道:“他身体不好,长得单薄,还有就是……就是……”
聂父语塞,一时半会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皱眉的聂慎行便道:“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他在我眼中是完美的。”
再次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聂父沉默半晌,最后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哼,你早晚会后悔的。”
说完,转身离开,在聂母和江一尘的注视下,摔门进屋了。
江一尘急忙走了出来,他原本还以为两人并肩站在外面,看起来似乎有了转机,没成想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
“怎么,你说了什么,惹得叔叔生气?”
江一尘偏头去看他,聂慎行虽然沉着脸,但却没有发怒的样子,一看就是他气人而不自知。
聂慎行拉过他的手,揣进自己的裤兜。
江一尘这几日的身体冰凉的厉害,他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怎么手这样冷?”
“这不是刚才碰了水嘛,当然凉了,”他似是不悦地瞪眼,“你别想转移话题,让你好好和父亲说话,你就是不听。”
聂慎行露出了进这个门后第一个放松的笑容,他指着院子外面不远处的一棵榆树道:“那棵树,你看见了吗?就是歪脖子的那棵。”
江一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棵老树枝丫稀疏,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活力。
“小的时候,那是我唯一的快乐源泉,上树、打秋千、吃榆树钱儿,每当那时候,我二姐就站在树下满脸焦急,她怕我掉下去。”
听到他提到二姐,江一尘表情也沉寂下来。
“她考入军校那一年,我偷偷跑到树上哭了好久,可自那以后再没人站在树下叫我的名字了。”
江一尘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
两人站在院子不言不语,半晌,聂慎行轻笑一声,仿佛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某些执念,他转身抱了一下江一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