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27)

　　但像厨房这种地方，基本住进来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艾哲揣着块湿抹布，似乎在犹豫把这弄干净还是去客厅茶几上解决。
　　号称‘浑身疼’的尹灼洗完澡，叼着牙刷晃出来，懒踏踏地挪到他身边，从背后把艾哲勾进怀里，微潮的胸口亲昵地往前蹭蹭，口齿不清地说：“别擦了平时又不用，站那干嘛，去沙发坐啊。”
　　艾哲侧头躲开了些，避免他把牙膏沫蹭自己新换的衣服上：“等会，吃饭了再坐。”
　　“为什么，”尹灼狗皮膏药似的，换了个姿势继续贴着他：“干嘛，干嘛等会？”
　　说出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艾哲不想解释，扒开他手臂想要挣脱出来，一扭却正好牵扯到了正发涨的地方，不可避免地脱口‘嘶’了一声。
　　很轻很轻，像挠痒痒。
　　对方愣了，缓慢地退后了两步。
　　艾哲心里骂了一万声操，眼里斜乜快要飞出刀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因为坐不下去！满意了？”
　　“……”回神的尹灼几乎用飞的冲回浴室，拖鞋都甩丢了一只，出来满下巴水没擦，揽住艾哲的腰往回推：“走，回床上，你躺着我喂你吃。”
　　“……滚开。”
　　如果半年前的尹灼听说自己迎来春天的第一场约会是海上蹦极的话，一定会嗤之以鼻。
　　D市临海，海域没受太多污染，算块风景区。蹦极是前两年刚开发的旅游项目，上过他们学校的校刊。尹灼边吃饭边翻X团攻略看到介绍，三分调侃地说哥反正你不能久坐，不如我们去蹦极吧，刺激又硬核。
　　“好啊。”
　　抬头对上艾哲赞许的目光，尹灼后半句自动换成了：“……真去啊？”
　　“你不敢？”
　　“……不可能！”
　　黄金周出门是需要足够精力和勇气的。
　　车走没两步又一次堵在长龙中，前方水泄不通，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让人听了想睡。艾哲坐下没几分钟就给上车的老人让了座，尹灼跟着起了身，一起去车尾站着。
　　后面几站人越来越多，尹灼也越凑越近，裤线挨着他垂下的手指，一起靠在公交车的栏杆，以堪比蜗牛的速度慢慢行进，漫长又安静地腻在一起。
　　“真的要去吗。”他碰了碰他的手，有点凉。
　　他答：“可以不去，各回各家。”
　　“……”
　　在已经能看清那片与天相交的模糊的蓝色时，他大起大落了几番的心脏终于归位，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没办法，谁让这个狗几/把提议也是他想出来的。
　　旅游季无论到哪儿都跟攒人头似的，黑压压一片，半米开外的景色都遮得死死的。刚才在公交上看到的海，下车艰难移动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摸到了岸线的边儿。
　　他俩把鞋脱了在沙滩走，细沙烫着脚底，尹灼勾着他的小指，前进地无比缓慢。
　　“你能不能走快点？”
　　“不行，我浑身疼~要不你给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那别去了。”
　　“你听过那句四字真言吗？来都来了。”
　　……
　　蹦极的跳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液压观光电梯旁边的登记处只有零星几人排队，明摆着假期中也少有人给自己找不自在。
　　到了地方他不着急去排队，而是花了比往常多三倍的时间买了只冰激凌和面包和鸡肉都硬了但卖价二十的汉堡，远远在那看：“来，我们先观望下别人。如果设施安全的话我们就玩，这年头豆腐渣工程太不负责任。”
　　正巧有个姑娘鼓起勇气纵身而下，高分贝的尖叫引来路人频频回首。尹灼凑到他耳边咕哝：“我操，听见叫声没有！看起来不太安全啊……”
　　说罢极其自然地把自己咬了口尖儿的冰激凌递给他。
　　什么安不安全，就是怂，一路上不知道问了多少次是不是真要去。
　　艾哲垂眸看着冰激凌送到嘴边，又没有要让自己拿的意思，假装没摸透意图，在他咬过的地方下嘴啃了一口，舌尖舔去蹭到嘴角的奶油，眼神分明写着：满足了吧。
　　尹灼弯了弯眼角，心中一动温度上了脸。
　　周围供人休息的椅子挤满了人，两人直接就地坐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咬，尹灼搭着他肩膀倒苦水：“上次和大林聚会，那个背叛革命的居然带了女朋友，两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喂来喂去，太秀了看不下去。”
　　“所以我也想交了女……男朋友以后，和他分一副耳机，穿一件衣服，同享一个冰激凌。”
　　艾哲反应平平：“哦。”
　　今天实在是热，遮阳的棚全被占了，艾哲今天脾气够好了，在太阳底下陪他晒着久久不动地方，所有的耐心全拿来散热了。
　　尹灼不知足：“没啦？只有‘哦’？”
　　艾哲捏着冰激凌的附赠餐巾纸抹了把颈后咸湿的汗水，怼得很绝情也很干脆：“还说什么，你那些当个乞丐就全实现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男朋友？”冷水泼个透心凉，尹灼啃着蛋筒苦笑出声：“唉，感觉自己可怜得像段子手。”
　　艾哲冷笑：“你？演员差不多。”
　　“……我们聊点别的吧，比如蹦极什么的。”
　　拖到最后还是要上，尹灼填表交钱的时候字都写飘了。飘归飘，他哲哥难得要玩点什么，吓死也要陪着。
　　他有所不知，艾哲并非真的感兴趣。
　　国外度假的时候艾哲什么没玩过，冲浪攀岩打气枪，跟某岛国动漫名言‘我爸在夏威夷教过我’如出一辙，蹦极早不新鲜了。
　　他跳过更险更高的海崖跳台，将近四百米，下面停着私家游艇护航，安全措施也更完善。腾空的失重感被四面八方凛冽的风拍散，湍急的气流堵住喉咙眼叫不出声，那才叫刺激。
　　但在让对方妥协这件事上他永远乐此不疲。
　　就像为了声祖宗牺牲一盘上好的粉藕排骨一样。尹灼身边的一事一物都是温柔的，包裹着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很容易上瘾。
　　尹灼不恐高，但上了跳台环望，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海水还是有点打怵。他企图寻找点心里安慰：“我觉得跳下去的时候我们得亲一下。”
　　艾哲还没开口，套绳索的大叔在旁催促：“准备好了吗！好了我数321了啊！小伙子勇敢点，数到1就往下跳啊！”
　　艾哲的腰被人一把收紧，头顶的声音颤得有点可爱：“别闭眼，别忘了亲我一下啊！”
　　结果跳下去的时候，尹灼眼睛闭得比谁都紧。
　　tbc.


第40章 真的很烦
　　他是很想嚎出来的。
　　脚踝上的安全绳索硌得比他偷穿了的艾哲的内裤还紧，他很想问问艾哲套这玩意直冲下去腰受不受得住，但一想开口可能嚎出的杀猪叫，便死咬着没吭声。
　　跳台不高，普普通通的五十五米。
　　几秒的事，他自主丧失视觉的同时仔细地扣住艾哲的腰，小心拖了拖，努力想让他舒服些，哪怕深谙起不到什么作用。
　　距离海面还有一定距离，橡皮绳绷直后巨大的冲力扯着他们往回弹，艾哲此时用力吼了句什么，音节被风刺得零碎不堪：“你viswbf了！”
　　尹灼听不清，出声就是一声惨叫：“啊？！！！”
　　操，叫得真像杀猪。
　　不等尹灼嫌弃自己，虚环着他腰的手臂往上攀了几寸，切实地贴在了一起。艾哲有经验，娴熟地将双手架在两肩，结实地护住，硬掰低他的脑袋。
　　尹灼稍眯了条眼缝，视野只装得下对方那半截脸。
　　等他隐约意识到对方可能要干嘛的时候，又一阵晃动，近在咫尺的唇边一歪撞到了鼻梁，冲劲带动下撞得生疼。
　　尹灼满眼泪花，简直不知该捂鼻子还是搂好偷袭不成的人。
　　疼是挺疼，不过前面艾哲喊的那句话倒是想明白了——
　　你忘记亲我了。
　　好不容易上了岸，尹灼精心收拾的发型炸了。
　　上午临出门，尹灼像第一次约会前致力于把自己装扮精致的小姑娘，在厕所鼓捣了半个小时，特意翻出封存多年的发胶抓了头发。
　　可惜那盒发胶是尹秦安当年玩剩下的，搁置太长时间，定型效果跟不上，等尹灼重回地面，踏实地踩上细沙，海风洗礼过的造型已经炸成鸡窝。
　　尹灼照镜子整理半天不见成效，摆弄头发的手僵了会，继而一转按在艾哲肩膀，蹭着他脸颊问：“哥，如果我是鸡窝头你还爱我吗？”
　　艾哲思考了下。
　　换作以前，看着尹灼无辜的脸他肯定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像什么‘你什么样子都好看’、‘所有的鸡窝被你承包了’，但自从认清尹灼大A的身份后，满腔的霸总词库只剩下耿直的：“有点嫌弃。”
　　尹灼：“……”
　　干，没有滤镜的世界要不要这样现实。
　　接近傍晚，人流刚有散去的迹象，又重新涌上新一波陌生的面孔，靠近海岸的地方摆上了散桌，架出沿海城市必有的招牌：海鲜自助。
　　这个季节没彻底回暖，细窄的云层在天边划出几道痕迹，晚风微凉，不是吃散桌的好时候，但旁边点上篝火，吹着海风吃烧烤倒也挺别致。
　　艾哲海鲜过敏，连带平常河鲜也很少吃，受不了满鼻子飘的腥味，想说不如走远点再找家店解决晚餐，不想正好随了尹灼的意，二话不说拽着他踏上回程的路。
　　不知是不是篝火太亮的关系，尹灼上了车眼里闪的光还没熄：“这个时间应该还有公交，我们回去买点材料自己做晚饭，在家烛光晚餐！”
　　艾哲微微惊讶：“你会做饭？”
　　“必须的啊，你不会？”尹灼自顾自地炫耀厨艺：“我爸教的，家常菜比较顺手，大菜看看教程视频也能鼓捣，没问题。”
　　“……哦。”艾哲干巴巴地应。
　　错开高峰期，回去的公路要比来时冷清许多，一路通畅无阻，两人在海边疯了大半天，谁也没想着再站到目的地，直接走到了车尾的连排。
　　艾哲心有余悸，怕又扯到某个位置，坐下时不准痕迹地皱了皱眉，挨上硬板凳又很快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还好，不那么疼了。
　　情事的售后服务相当到位，尹灼贴心地又按摩又抹药，异物感只在刚起床时持续了一阵子，之后行动的时候几乎忽略不计。艾哲堂堂男子汉，忍点小痛不在话下。
　　可尹灼不一样，时刻记得公交车.**i的戏码，坐下没一会，趁对方发呆，解开外套的几颗扣子，尾音撒娇似的上挑：“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