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ABO(30)
这个问题裴矜没有办法回答,年少的他在选择背叛母亲还是背叛爱情面前,他选择背叛爱情,可他的心不听从他,他忘不了年少让他动心的omega,他在失去沈宁喜欢的崖边,随时会掉下,车内沈宁的哭声持续了许久,在音乐关掉的瞬间,裴矜轻轻地说:“对不起,让你那天在主席台等了那么久,后来也让你等了那么久••••••”,声音沙哑又轻颤,和落在车窗上的雨混在一起。
他握住口袋里的戒指,他很想颤着颤音再问一遍,“阿宁,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你还愿意给我一点点喜欢吗?”,但他哪有什么资格呢,所以他只是轻轻地问道:“我还••••••还可以送你回去吗?”
沈宁没有答他,裴矜只好自言自语:“让我送你回去吧,雨太大了。”,小心翼翼而低声,呢喃般响在车内,几乎要被汽车发动的声音盖过。
第44章 迟来的戒指
汽车停在雨幕下的单元楼前,车灯透过密集雨丝在远处投下光亮,夜秋雨的雨势变大,裴矜打开车门瞬间,被冰凉雨丝扑湿额前的发,他走到副驾驶为沈宁开门,车灯下omega的眼角还有些红,从车内出来没有看他一眼,裴矜默默为人撑着伞,把人送到楼道里,正要开口,沈宁出声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
裴矜还没来得及收伞,雨珠顺着伞尖滑落,车灯落在他伞下眼睛上,半晌才答:“好。”,轻而平静,“我看着你上楼。”
沈宁没有再应,他走得很慢,嗅着潮湿雨气和楼梯尘土混在一起的泥腥味,想着他与裴矜相识的这些年,命运这种东西很难讲,他和裴矜初识的时候,没想过他是裴伯清的儿子,可是他又确确实实是,骨子里的血都带着亲,这些年他和沈荷保持着联系,一年两回,一回母亲节,一回年三十,他不过问沈荷和裴伯清还有没有联系,她有时会和他说起她的境外生活,她好像谈了新男友,好像又分手了,总之是还好好地活着。
沈宁掏出钥匙打开屋门,走到窗边看楼下还亮着灯的汽车,他不知道裴矜在车里还是在楼下,倒是扑面而来的雨气让他有些难受,胃里泛起恶心,他该去医院看看医生了,他想。
笼罩这座城市的漫长秋雨季总算到了结束的时候,天气终于放了晴,梁修、梁挽送给小姑娘的花束要枯萎了,沈宁在它们枯萎之前买了新的插在花瓶里,裴矜还没把小姑娘接回去,沈宁也乐于和她待在一起,他在晴天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阳台晾晒,小姑娘吵着要买的两只小兔子毛绒玩具也过了水,就晾在她的小裙子旁边。
沈宁周末和楠楠一起去的医院,他不知道在犯了什么劲儿,就是不想裴矜知道,小孩儿害怕医院,以为沈宁要带她去打针,沈宁哄了好久她才相信,到了医院还是有些怕,怯怯地抓着沈宁的手,攥得紧紧的,沈宁在诊室外头候诊的时候把她抱起来,小声地凑到她耳边笑着跟她说:“是小爹地来看医生,楠楠不用打针痛痛。”
不知道是医院人多还是小孩子怕,小姑娘贴着沈宁的手臂,问他:“小爹地为什么要看医生?”
沈宁帮她理头顶炸出来的小呆毛,眨眨眼睛,“因为爹地肚子里有了楠楠的妹妹呀?”,小姑娘想要妹妹,沈宁也想要二闺女。
楠楠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小手掌放到沈宁肚子上,她盯着沈宁的肚子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呆呆地讲:“真的有妹妹在里面吗?”
助理医师叫了沈宁的名字,沈宁抱着她站起来,亲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一口:“真的哦,楠楠要不要妹妹啊?”,她被沈宁抱着,抱着沈宁的脖子也回亲一口,小声音奶奶的软:“要啊~”
医院周末的就诊人数还是很多,沈宁拿到全部结果是两个小时以后,结果跟沈宁预料的一样,那次发情期是罪魁祸首,沈宁看着超声检查结果,心里的气和喜混在一起,若是裴矜在他面前,alpha可能就要挨打。
回去的路上,小姑娘在车里一直看着超声检查报告,倒还惦记着裴矜,小手指碰着报告单上的超声图片,“我们是不是要告诉爹地呀?”
“不告诉,瞒他几天,楠楠不许跟他讲。”
“为什么呀?”,楠楠抬头看向沈宁,圆眼睛里升起疑惑。
沈宁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总不能说他在跟裴矜置脾气,眨眨眼睛凑到小姑娘耳朵边,“因为——你爹地是——是猪头啊。”,他拖长调子,成功把楠楠逗笑,也不知道裴矜给她吃了什么鬼迷心窍的糖,总归就是护着他,朝沈宁笑着摇头:“爹地才不是猪头,爹地是猪头楠楠就是小猪。”
两人在车后座算是笑成一团,楠楠是招人稀罕的小姑娘,沈宁是招人稀罕的omega。
沈宁跟裴矜置脾气不是无缘无由,一来为alpha迟到许多年的告白,二来自然是自那天后,裴矜再没厚着脸皮来找他,嗯有两天还是三天来着,连给女儿的电话都不打了,也不知是在不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倒是李妈天天送汤来,不知道是裴矜的意思,还是李妈自己的意思。
周末的时光总是过得十分快,有阿姨帮忙楠楠倒不是很难带,沈宁把她送到幼儿园,阿姨转道去菜市场买菜,沈宁则要上班,一站公交就到了市中心幼儿园,他的孕吐反应从上周到现在都有些重,幼儿园里跟他交好的同事大概也猜到,太难缠的工作都没让他做,只是那位追求他的alpha同事每回看见他,都一副紧张模样,看起来叫人有些心酸。
沈宁周一的课还算轻松,上午过完下午没什么事情,园长是裴伯清的朋友,对他一直比较照顾,见他不舒服让他早些回去,沈宁有点儿想去看女儿,但一想小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在吃午饭,也就打消念头,在公交站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停在小区门口,沈宁下车后在小区口便利店买了袋橘子软糖,橘子软糖还没放进嘴里,正拆着包装,就看见了单元楼下的裴矜。
沈宁刚刚在车上时还泛着恶心,瞧见alpha傻站在那儿便生起气来,咬着嘴巴里的软糖不愿搭理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心想倒还没算笨到底。
吃着橘子软糖的沈宁想到从前的裴矜喜欢吃水蜜桃硬糖,也不知道现在还吃不吃,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扭头偷看裴矜,心一横索性把手里的软糖伸给他:“吃不吃啊?”
裴矜抬头与他对视,倒是手忙脚乱地把软糖接过,拿了一颗放进嘴巴里,沈宁压下嘴边的笑意,推门走进客厅,裴矜自然也跟着他进到客厅。
客厅的窗开到最大,金色阳光落在薄地毯上,晃着人的眼睛,这是秋日的阳光,温和、温暖。
沈宁坐在茶几前剥橘子吃,看着还傻站在玄关处的裴矜,他倒要看看裴矜要给他说些什么,许是察觉到omega的目光,裴矜走到了沈宁面前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橘子皮的味道,和午间的秋季阳光混合,是好闻的味道,沈宁剥橘子的手指很白,骨节分明,裴矜看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从大衣口袋里拿东西。
落在茶几上的阳关倏地晃到沈宁的眼睛,他剥橘子的动作停下,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纸张,右下角落了裴矜的黑色签名,离婚协议书,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裴矜,裴矜亦看向他,和沈宁的平静不同,裴矜显得紧张而无措,他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手掌在膝盖上的布料抓出褶皱,结结巴巴:“你想、你想什么时候签都可以,楠楠以后你抚养••••••我知道,当时我拿她逼你,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签了名,我不会拿婚姻束着你,你放心•••••••”,他的自以为是从来都是依仗着沈宁的喜欢,失去omega的喜欢,他连迫着沈宁跟他结婚也做不到。
“你••••••”,沈宁的声音有些发颤,只是他面前的裴矜紧张到听不出来,他还在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你看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联系律师让他改••••••”
沈宁倏地站起了身,手上的橘子也不要了,转身背过裴矜,声音颤得更加厉害,哭腔马上就要溢出来,裴矜更加紧张无措,嘴角甚至牵出一抹苦笑,他见过沈宁喜欢他时候的模样,与现在截然不同,他失去omega对他的喜欢,只能故作平静,却连故作平静也做不来,声音放轻:“律师的电话我之后发你简讯,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直到渐渐消失,omega这时候才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橘子,哽着声音:“什么alpha啊,坏哥哥呜••••••笨哥哥••••••”
而此时的裴矜正在下楼,他看着一级一级往下的阶梯,从今以后他没有资格再厚着脸皮来这里找沈宁,他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是那枚戒指,那枚他没送出去的戒指。
高中时期从校门口跑到鸢尾街,只为看一眼沈宁母亲是不是照片上沈荷的经历忽地钻进他脑海里,当时呼吸急促、剧烈喘息,大脑嗡嗡直响的感觉好似在这瞬间回到他身体里,没把戒指送出去,他好不甘心啊,他想。
裴矜攥紧口袋里的戒指,没有犹豫的,他转身往楼上跑,他把没有关上的屋门再次推开,手上的戒指没有拿出来,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沈宁的泪眼一股脑子打回,是他的omega,在哭。
跑上楼梯的裴矜有些喘,omega那双让他动心的,棋子一样黑又藏着星星的眼睛红了,在流泪,他怔怔地问:“阿宁的眼泪,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啊••••••”,他语调颤得厉害,像在问一个不切实际、梦幻的问题,并渴望得到一个梦幻的答案。
沈宁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omega的哽咽声,像暖的羽毛,像溅起的火星,落在他不堪一击的心上,却叫他生出渴望,哑声声儿问:“阿宁还喜欢我,是、是吗?”
“你怎么那么笨呐••••••裴矜••••••”,沈宁连哽带咽,他把alpha的名字叫的那样可怜,叫的那样委屈,裴矜心头翻腾起热意,走近去抓他的手,摸到他掌心的汗,他急切慌乱地吻,“那你愿意分给我这笨人一点儿喜欢吗,你愿意吗?”
沈宁看着这张他年少时就喜欢的脸,他漫长的青春期都在喜欢着这个人,跟他亲近,跟他撒娇,可是直到前几天,他才能确定这个alpha是喜欢自己的,鼻音和哭腔混在一起,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藏着委屈,藏着那些在裴矜心尖“跳舞”的东西:“不愿意呜••••••不愿意,我以后都不要喜欢你了••••••不要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