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都想谈恋爱(44)

他只是因为车祸，对大脑造成了损伤。而因为过去的自己太过孤寂，所以才会想象出这样一个温暖可爱的小鬼魂。这样一切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比起小鬼魂只是幻觉这个答案，他更愿意接受小鬼魂真正存在过，现在只是实现了愿望，转世投胎去了，至少，自己给过小鬼魂幸福和快乐。
他小时候曾在佛前许愿，希望自己能够替那个男孩承受灾祸病痛，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当初，顾家二少把这个玉观音送给了自己，作为护身符；而顾家二少虽然出生在幸福美满的家庭，但从小多病多灾，一不小心就会夭折的样子。他虽然生于这样父母不睦的家庭，但从小身体康健。现在那个男孩已经平安活到了二十四岁，他也不再为此担忧。
如今，季珩跪在佛前祈求，希望他的小鬼魂的下辈子投身美满的家庭，被宠爱着长大，可以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
周叙觉得自家小少爷画画疯魔了。
每天都不高兴的样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对着自己的油画。小少爷以前为了画出一副好作品的时候这副模样也是有的，只不过这次严重了点。
周叙只见画室里丢满了废稿，他随意捡起来看了几张，画的都是季珩，他只觉得每张画得都“惊心动魄”，倾注了无数的感情。这样都还不满意，小少爷到底是要画出什么绝世大作？
顾明瑄并没有告诉周叙自己痛苦的心情，他明白，没有人能理解他，或许还会让他认清现实。所以心理医生他是偷偷摸摸请的，连哭都是偷偷摸摸哭的。
周叙眼见小少爷为了画画是越来越憔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道：“《可惜还是单身狗》这个项目的策划已经做好，你要不要看一下？”
顾明瑄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说：“周哥你看着办吧。”
周叙又说：“《无冕之王》已经剪出来了，你要看看成片吗？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重剪，下周六晚上八点就要播了。”
顾明瑄还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说：“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周叙实在没办法了，也许小少爷画完这幅画就能好了？
……
而在某天顾明瑄望着油画发呆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喂，妈。”
“什么妈？叫老了，叫我婉仪姐姐。”沈婉仪语气轻快道，“我和你爹回来啦，快和你哥速速搬回家里来住。”
顾明瑄露出了这半个月以来的唯一一个笑，道：“婉仪姐姐。”
沈婉仪却敏锐地听出了自家孩子语气里的异常，道：“小明宝贝儿，你怎么了？”
顾明瑄忽然觉得想哭，可是他还是努力地遏制住了，他只是声音里有细微的哽咽：“婉仪姐姐，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然后有一天，梦忽然醒了……”
沈婉仪听着小明这云里雾里的话，总感觉是感情问题，但是无论自己怎么问小明，小明就是不说。
沈婉仪只好道：“小明宝贝儿，你赶紧回家来吧，妈妈想你了。”等见到小明，再慢慢探讨小明的感情问题。
顾明瑄看了自己的画一会儿，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了画笔，画还没有画完，只能暂时搁置了。
他起身收拾东西，有些茫然地想，不能整天画画了，他到底要用什么来遏制自己的思念？
最后，他只能拿起那封情书，捂在了心口。
顾明瑄回到顾家主宅的时候，顾书文和沈婉仪还没有回来，他哥去机场接人去了。
顾明瑄拿着那封情书，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失神地看着，泪水慢慢就流了出来。
忽然，一只手抽走了那张纸，沉声道：“小明看什么呢？还看哭了？”
……
所有人都以为季珩心中有位死去的白月光，季先生想他已经想出了幻觉，很多时候总是假想着那位白月光就在身边。
身边的佣人、助理、秘书、下属，全都发现了异常，可是季先生除了令人瑟瑟发抖的低气压之外，在工作上也从未出过错，也并不对下属发怒。只是，在他严肃和冷寂的目光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敢在他面前问起他的白月光。
季珩每天下班以后，都要与画师见面交流，没有画师能把小鬼魂的样子画出来，他就自己画，总有一天他会描摹出他的小鬼魂的样子。
某天，在他对着稿纸第无数次尝试的时候，他接到了顾琛的电话。


第五十九章
顾明瑄抬头看着自己几个月未见的老爹, 立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跳起来伸手去抢：“爸！还我！”
孩子已经大了, 顾书文没有再看孩子**的东西的意思, 只是看小明哭得那么伤心, 试图了解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他, 略微扫了一眼开头。
一看就看到了开头那句：“我最最最喜欢的季珩男神”。顾书文心头立刻掀起波澜, 这是一封写给季珩那小子的情书？是他想的那个季珩吗？
他把情书叠好还给小明, 沉声说：“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顾明瑄收好了情书，也觉得丢脸, 努力止住了泪水。
顾书文哪里见过小明这样伤心的样子，就是从前, 自己让那几个男人离开他的时候，小明也没哭啊, 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书文道：“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
顾明瑄别开脸去：“没谁欺负我。”
孩子大了，有心事不跟自己说也正常，可是这样把委屈憋在心里的样子, 顾书文实在看着心疼。小明过去什么时候不是开开心心地的笑着的？
小明对着这封写给季珩的情书哭, 顾书文心头有些猜测：“是季珩那小子伤你心了？”
季珩不就是季郴那老混蛋的儿子吗？虽然这些年季珩似乎发展得很好，但是他对季家人向来不喜欢。
别说什么迁怒，当初他的小明，可是因为季郴差点没命。就算是逃了出来, 回来后的那场大病小明几乎也是命悬一线。当初他看在季老先生的份上放过季家, 也想着祸不及家人, 这事和季珩这个孩子没什么关系。现在小明给季珩写了情书，虽然这段感情的前因后果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私心里是不能接受小明和季珩在一起的。
况且现在小明因为季珩伤心成这样，顾书文更觉得季郴的儿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爸你又看我情书！”顾明瑄有些恼怒地说，但是一想到男神再也不会在他梦中出现了，他的语气就转为了死气沉沉，“反正我已经失恋了，爸爸你去找他甩支票，让他离开我也没用。”
失恋？难不成是自家宝贝儿子苦恋季珩，送情书却被季珩拒绝了？季珩真是不知好歹！
顾书文的心早就偏到太平洋去了，小明不喜欢季珩可以，但季珩不喜欢小明不行，他立刻怒道：“季珩竟然敢拒绝你？！”
顾小明幽幽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男神没有拒绝我，只是分开了就是分开了，没有为什么。”
顾书文见自家几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儿子，被这段感情伤害得，忽然变得“哲学”了起来，顿时受不了了，他只想让笑容重新出现在小明的脸上，他放缓了语气，温声道：“可以告诉爸爸，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顾明瑄却摇了摇头，说了有什么用呢？这只是镜花水月梦一场罢了。
“爸爸，你放心，我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也许……过段时间，我就能好起来了……”说到这里，顾明瑄有些哽咽。自己真的能忘掉男神好起来吗？他不知道。
顾书文以为小明是怕自己再拆散他们，过去的事确实是个心结，况且季珩又是这样的家庭背景，小明觉得自己会反对也正常。
他叹了口气说：“小明，爸爸承认，过去那几件事是爸爸做得不对，这一点爸爸要向你道歉。”
顾明瑄摇摇头，毫无芥蒂地说了一声：“没关系。”过去的事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在前段时间他就想，也许前四次的错过，只是为了让他梦到季珩。
顾书文却觉得孩子已经长大，那些事，必须说清楚，他继续道：“你中学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爸爸不想你早恋耽误自己。而陆劭庭和谢棠这两个孩子，都不适合你，在他们眼里，事业比你重要，最开始爸爸也只是试探他们的想法，没想到……”
“毋庸置疑，他们四个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有人看重事业，有人看重爱情，爸爸并不能批判什么。只是爸爸很自私，你从小就是我们全家人的宝贝，爸爸只希望你未来的另一半可以把你放在第一位，不会因为其它的事伤你的心。”
“而且，更重要的是，小明那时你还小，并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你只是喜欢他们，对谈恋爱又有好奇，所以想要去尝试。”
“爸爸明白自己确实有些□□，有的父亲会放手让自己的孩子去经历，可是爸爸不行，爸爸不愿意看见小明和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最后得到一个痛苦的结果。”
“爸爸不会冠冕堂皇地说这是为了你好，这不是，这只是我作为爸爸的私心。”
顾明瑄低声叫了一句：“爸爸……”其实当初爸爸的心情，他还是有几分明白的。
小明的状态顾书文看着真是太难受了，他忍不住道：“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没有他就会觉得痛苦，爸爸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也只能帮你努力去争取啊。”
顾书文看出了小明这一次是认真的，放缓了语气，道：“所以告诉爸爸，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吗？”
顾明瑄无声地落下泪来：“喜欢……”
“可是喜欢也没用。”顾明瑄擦擦眼泪，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释然一点，“我的梦已经醒了，他不会再出现了。”
季珩这么个大活人还能玩消失？顾书文立刻说：“不就是季珩吗？你爸我能找不到他？明天我就让他滚来见你！”
顾明瑄被他爸逗得破涕为笑，男神是梦中人，爸爸怎么能找得到呢？爸爸会这样说还是太紧张自己了吧。自己确实不该哭哭啼啼地让家人担心。
顾明瑄努力地乐观起来，道：“爸，我没事啦，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过两天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就放心吧。”
看小明稍微好点儿了，顾书文也不想追问下去触碰他的伤心事，便道：“行吧行吧，可不许再哭了，赶快进去见你妈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顾明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至少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不去触及心底那些难以排解的痛苦和思念。
晚上顾明瑄是回房休息了，但顾书文和沈婉仪还是放心不下，沈婉仪找来周叙，问了顾明瑄这段时间的状态，更是忧愁了，小明宝贝天天为了给季珩画画像，茶不思饭不想地呆在画室里是怎么回事？
但是问小明和季珩到底是怎么谈上的恋爱，折腾一通又分手了，周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两个人几乎没有见面，只在网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