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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35)

作者:泸沽虾 时间:2019-03-29 15:38 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他这一声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好像只说给贺承一人,实际让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也一并听得一清二楚。
  贺承目光瞬间沉了下来,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滚!”
  “别这么凶嘛。”麦兴居然用那张脸做出了个委屈的表情,笑着道,“他的伤养好了吗?”
  “……”
  贺承转身便走,麦兴冷不丁道,“该不会,你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还真被他说对了。
  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让贺承十分不舒服。他面色阴沉地扫视一圈,逼退几道看热闹的视线,回头对麦兴说,“人要脸树要皮,我劝你最好像个人样,否则哪天闹出大事来,凭你家现在这点家底,恐怕再也保不住你个完蛋东西。”
  火药味瞬间充斥着会场,几个女孩子吓得跑开了。其他人围了上来,看向两人的目光里满是探究和打量。
  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知道许然那件事的人。他们可能不知道许然的名字,但一定知道贺承有个情人被麦兴截了胡。
  事情发生以后麦兴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将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现在贺承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答谢酒会,这么多熟人看着,本不应该是吵嘴打架的场合。
  虽然他现在很想对着麦兴的脸来上一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白锦明就算想救场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尽量靠近贺承,准备在要打起来的时候拉一把。
  贺承终于将目光投向麦兴,“你到底想干什么?”
  麦兴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前是想跟你做个朋友,现在……你发达了,作为曾经的同学,怎么能不来分一杯羹?”
  贺承笑了。他弯起眼角,原本凌厉的眉眼竟显出一丝柔和。
  “分一杯羹?”他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重复道,“你也真看得起自己。”
  他退后一步,收敛了笑容冷冷道,“麦公子家大业大,说想从我手里分一杯羹,可真是‘抬举’我了。”
  他一字一顿道,“贺家,不跟没有人性的家伙做生意。”
  他将“人性”两个字咬得很重,一瞬间麦兴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说起人性,你我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贺承冷哼一声,没理会他的狡辩。
  这样的场合很难分出胜负,最终结果只会两败俱伤。在麦兴说出更恶心的话之前,贺靖堂终于赶到,隔着人群中气十足地一喊:“贺承,过来!”
  贺承将早已喝净的酒杯塞给侍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
  主角之一离开,一个麦兴勾不起大家的兴趣,渐渐地人群散去,留下白锦明在原地,不敢随便走动,也不敢给贺承打电话问问情况。
  直到晚上六点散会,他才接到贺承的短信。
  ——过来,喝酒。
  白锦明赶到的时候,贺承面前已经摆了两瓶洋酒,都见了底。
  “行了,少喝点。”白锦明从他嘴里抢出酒杯,对酒保说,“来点白开水。”
  贺承红着眼睛瞪他,口齿倒还清晰,“喝什么水,喝酒去。”
  说着还要伸手拿酒,被白锦明一巴掌打开。
  “你最近喝酒越来越不忌口了,忘了以前胃穿孔进手术室的日子了?”白锦明皱着眉问。
  贺承哼哼两声,没有答话。
  “你爸说你没?”白锦明试探性地问道。
  贺承皱起眉,闭上眼睛。头顶的灯光太刺眼,晃得他头晕。
  “说。怎么可能不说。”贺承难受地喃喃着,“不就是个许然,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哪儿都有他。”
  过去?白锦明在心里说,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可贺承不懂。白锦明也不明白了,这么大一个男人,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怎么可能不懂?
  在感情上,贺承幼稚得像个没开窍的孩子。觉得自己喜欢一种口味的糖,就非要得到它,即便手上已经有了非常好的糖果,也对一开始看上的那颗不依不饶。他根本不去想如果那颗糖不属于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只固执地认为但凡是自己看上的,就一定会是他的。
  乔安是最初的那颗糖,他已经很努力地向贺承发出了“我不属于你”的信号,可贺承根本视而不见。
  许然是被贺承捏在手中的那颗,他承受着被捏碎的痛苦对贺承说着“我爱你”,可贺承从来不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
  现在被捏碎的糖果从指间漏掉了,他又开始觉得不习惯。当事人没有自觉,可白锦明看得出来,这些天贺承不断地寻找新家政,其实就是为许然空出来的那一点缝隙找补。专业家政做的清洁都让他不满意?所有人做的饭菜都不可口?如果说一个两个不顺心意情有可原,三个四个五个,那就是贺承自己的心病。
  白锦明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说多了贺承又要生气,最近一段时间酒喝多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愈加浮躁。
  再这样下去,贺承会在醒悟之前先一步崩溃。
  担忧之余心里又有一只小虫悄悄地爬着,让白锦明觉得酸痒。
  他活该。
  忘了这是第几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但白锦明清楚地知道,贺承活该。
  如果这辈子再没有人像许然那样深爱着他,如果贺承永远找不到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那都是他活该。
  他在许然身上透支了所有宠爱,总要为此付出代价。
  想到许然,白锦明隔着衣服兜摸了摸手机。他知道许然在哪儿,可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贺承。
  就当是行善积德吧。白锦明偷偷在心里对自己这个混蛋发小道了个歉。
  待在酒吧贺承就不断地要酒喝,到最后整个人都意识模糊了。白锦明怕他喝出事,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上了车。
  “你好好待着,我送你回家。”被迫做司机的白锦明认命地说。
  他知道贺城在附近有套房子,开到路口刚要往小区里拐,谁知贺承拍了拍他的椅背,说,“往前开。”
  “什么?”白锦明一愣。
  贺承的眼神透着一股异样的清明,指着前方说,“往前开!”
  “……”白锦明拗不过他,只能接着向前。
  贺承指挥着他在夜晚的城市里穿梭,走着走着,白锦明脸色变了,也沉默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抓紧。
  “这儿,拐进去。”贺承命令道。
  白锦明拐到小区门口,对门岗说,“四单元六楼,户主……许然。”
  他赌了把贺承不记得更改户主的名字,门岗查了身份证,开门放行。
  喝醉了的贺承完全把他当成了出租车司机,让他停到楼下的停车线上。白锦明想扶他上去,被贺承一把推开。
  “……贺承,这个家里没人照顾你。”白锦明不确定他现在记不记得许然已经走了。
  贺承看他一眼,没有理。
  白锦明看着他摇摇晃晃上楼的背影,有些担心,转念又想,算了,让他自己悟去吧。
  外人又能做什么呢。
  贺承上楼打开门,对着黑漆漆的屋子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这里应该有人点亮了满室灯火,笑着将他迎进去,再给一个他并不想要的拥抱。
  灯火很暖,那个人的手心很凉。
  这冷冰冰的屋子是怎么回事?
  贺承晃荡进了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这一下,脑中瞬间清醒。
  “该死!”
  从胃烧到心脏的灼热伴随着醉酒的微醺,一股气冲到大脑里。
  许然许然许然,怎么又是许然。
  贺承一拳,狠狠砸在卫生间的瓷砖墙上。
  咔嚓一声,他清楚地听到手指折断的声音,在寂静冰冷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第三十六章
  看到贺承打了石膏的左手, 白锦明愣了半天才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贺承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就是让自己清醒一下。”
  “……疯子。”白锦明咋舌。
  他们绝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一切,白锦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两家的合作项目终于有了新进展,现在需要贺家牵头拍板。
  白锦明说, “老头子那边终于松口了,其他都还好, 就是想在别的城市开拓新市场。你问问你家有没有感兴趣的城市,要是有门路,海外也可以。”
  “你家今年野心不小。”贺承单手翻着文件, 随口说道。
  白锦明笑笑, “做生意, 没有野心才是瞎了。”
  趁着贺承看文件的功夫, 白锦明悄悄打量着他受伤的手。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厚厚的石膏将左手拖累住,跟西装革履的贺承显得格格不入。总觉得今天贺承哪里不太对劲,看了一会儿白锦明才发现,他的领带系得歪了些。
  估计是昨晚没解,今早直接从头上套进去的。这对于有强迫症的家伙来说简直是煎熬,看着贺承那张努力板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脸,白锦明觉得好笑,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贺承抬头看他,问, “你不回去?”
  “急什么?我回去又没有事做。”悠闲的二世祖给自己倒了杯茶,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怎么,嫌我烦,现在开始赶我走了?”
  贺承瞥他一眼,道,“你爸昨天没说什么?”
  “他?”白锦明一愣,“他能说什么?”
  “……别跟我走得太近,之类。”
  “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还别走得太近,怕我被你传染吗?”白锦明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咧嘴一乐,“贺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
  他笑得肚子疼,贺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白锦明也意识到了什么,逐渐收敛了笑容。
  “……你认真的?”
  贺承用沉默回答了他。
  白锦明在心中默默骂了句街。
  虽然酒会上的争吵麦兴没有占到上风,但他与贺承之间的恩怨旁人都看在眼里。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个牵绊颇深,之前又出了事,真要闹起来两家谁也讨不到好处。
  况且麦兴横惯了,正常人都要绕着走,能跟他对上的要么是特别硬气的家底,要么,就是跟他一路货色。
  贺承家底够硬,可惜,出了许然的事情后所有人都只会往后者去想。
  有时候贺承也奇怪,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哪个不是二婚三婚,或者小三小四成群,有什么脸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可社交圈就是这样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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