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痕(29)
从白家出来,宋文然带着文倩去坐公交车回家。今天是假期,时间又已经不早了,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乘客。
宋文然与文倩坐在最后一排,文倩靠在宋文然怀里,打了个哈欠。
宋文然把她怀里抱着的小书包拿过来,说:“困了就先睡吧。”
文倩小声说:“二哥,明天我们出去玩好吗?”
“好啊,”宋文然应道,“你想去哪里?”
文倩想了想,“看大熊猫?”
宋文然微笑道:“好的,看大熊猫,你今天回去早点睡,明天早上我们就去。”
元旦节最后一天假期,宋文然带着温文倩去市动物园看大熊猫,他们在动物园一直玩到下午出来,文倩想要吃鸡翅,于是晚餐就在动物园外面不远的肯德基解决。
宋文然一直在看手机,因为明天就要上班了,可是白崇还一直没有跟他联系,他不知道白崇到底什么安排。
温文倩小口地喝着可乐,时不时偷看对面宋文然两眼。
宋文然放下手机看她在看自己,于是问她:“还想吃什么?”
文倩摇了摇头。
宋文然站起身伸出一只手给她,“走,那我们回家了。”
那天在外面玩了一整天,文倩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很快就睡着了,宋文然等她睡了自己才去洗澡,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将毛巾搭在头发上,坐在沙发上伸手抓过手机来。
上面有一条信息,是白崇发来的。白崇说明天暂时不必去送他,等他联系。
宋文然盯着这条消息发了许久的愣,克制住打电话过去的冲动,最后回了一个:好。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仰起头将毛巾拉下来一些遮住眼前的光线,默默闭上眼睛。
——
元旦节结束,温文耀的假期也结束了。
假期结束的第一个星期,他在学校有一节本科生的课,课程安排在上午。他早晨开车去学校的时候没有搭理白阳羽,直接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出门了。
结果当他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的时候,还是看到白阳羽坐在最后一排。
温文耀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上课时看到挤在前几排的全都是女生,于是他顶着压力,在一群年轻女生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讲完了一节课。
直到下课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女生留下来向他问问题,拷课件。
还好这节课结束就是午饭时间,教室里接下来也没别的课,温文耀不好催促她们离开,只好说道:“还不去吃饭吗?等会儿食堂都快没菜了。”
那几个女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他和白阳羽两个人,默默地收拾书和电脑。
温文耀蹲在地上拔笔记本电脑的插头,突然感觉到白阳羽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后腰上,“放手!”他立即低声吼道。
白阳羽松开手,温文耀站起来抓起书往讲台上用力一砸,对白阳羽说:“你疯了吗?这里是教室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白阳羽说,“我——”
温文耀打断他,“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的道歉。我的警告是认真的,不要再对我做些奇怪的事情说些奇怪的话,听明白了吗?”
白阳羽看着温文耀,没有回答。
温文耀把东西全部收拾好,抱在手里离开了教室,经过白阳羽身边时,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离开学校之后,温文耀回了趟医院,说实话他心情有些烦闷,不只是白阳羽那些不合时宜的行为和语言,还有每次他吼了白阳羽之后又有点过意不去。
除了对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白阳羽其实是个很乖的学生。他的第一个研究生,说起来就算是嫡传大弟子了,跟以前其他那些教过的学生始终都不一样。一个这么乖的学生,随便他怎么骂怎么打都不生气,反而是他自己在打骂过后,就总会产生一种罪恶感。
这种烦闷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了下午,温文耀接到朋友电话约晚上喝酒,正好他心情不好需要放松一下,于是答应了朋友的邀请,一下班就离开医院。
温文耀交友面挺广,但是时常约出来吃饭喝酒的除了几个老同学,就是一群泡酒吧时认识的狐朋狗友。
之前他头上有伤,一直坚持得很好没有喝酒,到今天终于没有忍受住朋友的劝说,破了那么多天的酒戒。
结果温文耀这一喝就一时间没有收拾住,一群人吃吃喝喝闹到了半夜,他才打了个车跌跌撞撞回家。
还在电梯里面,温文耀就靠在墙壁上,整个人昏昏沉沉。也不是完全没了意识,他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灯,突然想起白阳羽,心说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不要那么凶,可以换一个温柔一点的态度叫他跟自己保持距离。
电梯到达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温文耀撑着起身走出去,站在走廊上时,见到白阳羽就蹲在他家门口,捧着一本书在看。
温文耀走过去,说:“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白阳羽已经闻到了他一身酒气,站起身问道:“您喝酒了?”
温文耀没有搭理他,在身上摸索钥匙打算开门。
白阳羽说:“我忘了带钥匙了。”
“你忘了带钥匙,守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温文耀总算是找到了他的钥匙,弯下腰费力地把钥匙给插进锁孔里。
白阳羽对他说:“我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在您家。”
温文耀怀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留的?”
白阳羽说:“一开始就留了。”
温文耀抬起一只手,作势要打他。
白阳羽闭上眼睛缩着脖子,没有往后躲闪,等着温文耀的手掌拍下来。
温文耀看到他的模样,那只手没能打下去,他打开了门走进去,对白阳羽说:“自己进来拿吧。”
白阳羽睁开眼,跟在温文耀身后进屋,说道:“老师,您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喝酒呢?”
温文耀换了鞋朝里面走,看也不看他,只说:“关你什么事?”
白阳羽把房门关上,自己也换了拖鞋,追到温文耀身后,说:“对您身体不好。”
温文耀发现自己很难对白阳羽维持耐心,他转过头来说道:“那也跟你没关系。”
“有的,”白阳羽执拗地说道,“老师您的一切都跟我有关。”
温文耀抬起手,一巴掌对着白阳羽挥过去,这一回白阳羽没有乖乖挨打,也没有朝旁边躲,而是一把抓住了温文耀的手,上前一步将他压在墙上,说:“我那么喜欢您。”
他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又可怜兮兮,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崽。然而他的行为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想要朝温文耀的嘴唇亲上去。
温文耀立即偏过头躲开了,恶狠狠道:“你试试?”他觉得阵阵酒气上涌,整个身体都没什么力道,尝试着推了一下白阳羽,结果没能推开。
白阳羽盯着温文耀的嘴唇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稍微退开一些,就在温文耀以为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却又突然蹲了下来。
温文耀看到白阳羽将他的裤子拉链拉开,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白阳羽倒是面色坦然地又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凑上前去。
温文耀犯了错误。他应该一把揪住白阳羽的衣领把他拉开,可他全身乏力,酒精催动了情欲,被白阳羽湿润温暖的柔软所捕获。所以他紧紧捏住白阳羽的衣领,却始终没能将他拉开。
他抬起头望向天花板,脑袋里面浑浑噩噩搅成一团,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到后来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双腿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力道,跪坐在了地上。
白阳羽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用手指抹了抹嘴角,微微喘息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老师,您好性感。”
温文耀抬眼瞪他,可是这时候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看在白阳羽眼里显得更加性感而已。
白阳羽蹲下来要抱他,“老师,我抱您去洗澡好不好?”
温文耀拍开他的手,自己先把裤子拉好了,才一只手撑着地板站起身,朝卫生间方向走去。
白阳羽跟在他后面,见到温文耀要关门的时候,伸手挡了一下。
温文耀这时候懒得理他,心想反正都看过了,便直接开始放水脱衣服。他把衣服全部脱光了,站到热水下面的瞬间,长长呼出一口气。
白阳羽站在门口看着他,犹豫一下说道:“老师,我对您是真心的。”
“闭嘴,”温文耀并不想听这些,他抬起手就着热水用力搓了搓脸,然后说道,“你知道我多久没做这种事情了吗?”
白阳羽问他:“平时自己都不碰吗?”
温文耀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怒气,然后才能冷静地说道:“我在跟你说这个吗?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男人,你明白那一瞬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吧?”
白阳羽说:“哦。”
温文耀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所以你不用多想,以后也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白阳羽垂下目光,这回也是轻轻“哦”了一声,不过情绪显然低落下来。
温文耀关上热水,向白阳羽伸出手来,“把毛巾递给我。”
白阳羽拿起挂在门背后的毛巾,走过去递给温文耀,他想要说话,刚刚开口喊道:“老师——”
温文耀便说道:“不早了,去睡吧。”
白阳羽怅然闭嘴,转身离开了卫生间,顺手帮温文耀把门也给带上了。
等他走了,温文耀把毛巾搭在胸口,用前额撞向墙壁,狠狠撞了几下,震得头顶的伤口都有些发疼了才停下来。
“真糟糕啊!”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30章
宋文然终于还是接到了白崇的电话,让他送他去参加一个晚宴。
给宋文然打电话的时候,白崇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淡,宋文然也尽量让自己平静,他问白崇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哪里接他。
白崇对他说:“明天下午五点前来医院,车钥匙到时候小张会交给你。”
“好,”宋文然应道。
在挂电话之前,白崇又说了一句:“明晚场合比较正式,你也穿得稍微正式一些吧。”
宋文然说:“知道了,白先生。”
随后白崇便挂断了电话。
宋文然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想既然白崇来了这个电话,意思也许就是表示原谅他了。到明天去见白崇时,他应该再郑重地为他随意向别人泄露白崇行踪这件事情向他道歉。
宋文然柜子里的正装只有一套,就是之前白崇送给他的那套西装,西装款式偏休闲,不过扣紧了衬衣扣子,再打一条领带还是看起来挺正式的。他把那套西装拿出来,然后又打开柜子下面的抽屉,把和袜子内裤放在一起的领带拿出来。
这条领带就是林慧婷送给他那一条,直到现在还没有拆开包装。
宋文然把领带和西装搭在一起,看起来并不难看,便挂了回去打算明天下午换上。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宋文然就到了医院。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去坐公交车,等到了白崇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路遇到的熟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称赞他帅。
宋文然脸上带着微笑,抬起手轻轻拉扯了一下领带。
在白崇办公室外面,宋文然遇到白崇的秘书,秘书把车钥匙交给他,说:“今天穿这么帅,抢院长风头啊?”
宋文然说:“我怎么敢?院长在办公室吗?”
秘书点点头,“他说你来了可以进去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