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之抱错(78)
她原本就是没立场的人,原先靠着贺大海,只是外强中干。而后来,贺阳走了给她留下了养老的钱,朱骜却将她彻底从那种死循环里救了出来,两个儿子都好,她冲着哪个也没底气,只能把自己矮了,冲着贺阳说,“妈,妈对不起你。”
她想滑下去的,却让贺阳扯住了。贺阳不在意的说,“上楼吧,朱骜知道我回来,我告诉他的。”
这一句话,几乎点亮了赵丽珍的希望——他们这是又和好了?吴妈妈和吴文才极有默契的撇撇嘴,贺阳刚才对朱骜还不愿意提起呢。只有赵丽珍满怀欣喜,一手去捡菜,一手扯着贺阳往楼上走,咋呼着要给他做最喜欢吃的菜。
等着几个人上楼的时候,朱骜已经开了门了,他殷勤的接过了赵丽珍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鞋架的上面,然后直起腰来,冲着贺阳咧开嘴,挺阳光的笑笑说,“你一跟我说要回来,我就赶过来了。正好咱们也能在家吃顿饭。”
就好像是贺阳专门招呼他回来一样。
贺阳眉头拧了拧,终究没将底儿给他揭了——这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有进步了。倒是朱骜,心头还有些惴惴的。他没见贺阳的时候,打算的是就算见了也保持距离——他们的关系,两不相干最好。
结果见了贺阳呢,又忍不住去关注他——在他眼里,贺阳就是一盏明灯,他则是飞蛾一般,无论当初有多少决心,一见面就完全不管用了——最鲜明的表现是头两次见贺阳,人家连话都没说几句,他就直接扑上去了。
而这次结束后,纵然与贺阳算是合作愉快,但他其实也想远着贺阳的。他不是对贺阳没感觉,如果真没有感觉了,就不会那么关注他,应该是视作陌生人——就如贺阳对他一样。可他们之间,夹着四个家长,夹着十六年的错位,夹着十年的岁月,怎么可能好呢!
他扯着谢林涛以庆祝的名义喝酒,倒是没说什么——他嘴一向很严,只是喝醉了,让谢林涛扛了回去做了个梦。梦见那年在南方的农场里,干完活他和大哥,贺阳一溜烟的跑到了小河里,朱铭一个猛子扎进去了,在那儿自己玩的高兴,他和贺阳在另一边洗澡,扑腾了一会儿后,他去亲贺阳,明明记得那次是亲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梦到这儿就断了,怎么也连不上。
他急醒了,然后一睁眼到天亮,自己就跑过来了。
他想,既然放下开那就不放开好了,他就那么看着好了,忍着自己,不远离但也不靠近,他想不给贺阳找麻烦,也不想放弃自己。
如今贺阳这态度,显然也不是真装不认识,他总算心里放定了一点。
贺阳就跟着进了屋,这是一室一厅,房子简装修,收拾的特别干净温馨,看着就挺舒服。赵丽珍瞧着他俩能说话,也是高兴,拉着贺阳随便在屋子里看,看他的卧室,看她的厨房,还看了那个向阳的阳台,上面种满了太阳花,正开的旺盛,跟十年前一点都不一样。
等着看完了,赵丽珍就去忙活做饭吃,贺阳站在阳台上看花,朱骜像靠近来说句话,可看了吴文才挨过去了,他又转头回了厨房挽起袖子帮忙去了。
朱骜手艺不错,连贺阳也惊讶——想当年在朱家过的那个年,朱成功让朱骜做饭,那简直是要杀了他,可见他这些年是吃了点苦。
可这顿饭终究没吃好,才吃了一半,廖鲁川的保镖就打了电话来,冲着贺阳说,“吴总,不好了,有人在酒吧讹三少,我们一个没看好,三少把人开瓢了,他们家挺有实力的,叫了一堆警察来,我们也不敢袭警啊,你来看看吧。”
贺阳顿觉头疼,他第一次发现,精神病也是有害怕的东西的。可又怕廖鲁川真吃了亏,连忙放了碗筷往酒吧赶,等了到了的时候,里面都清空了,就剩下警察保镖对峙着,廖鲁川在里面黑着脸不说话,而旁边又站了三五个人应该是挨打的人的朋友。
保镖一冲着贺阳高兴的喊了声,“吴总。”
两边的人顿时回过了头,贺阳不由的眼睛眯了眯,那个女人,不是韩金茹是谁?
第89章
韩金茹先看到的不是贺阳,而是朱骜。
自从贺阳走了后,她瞧着朱成功真怒了,何况朱骜也不听劝,既不好好学习,也不要回朱家了,她觉得白养了朱骜十六年,就彻底断了对朱骜的情分,一门心思扑在了朱铭身上。她这人也厉害,原先是十成十的挂牵,转头就不闻不问了,如今怕也就剩了三成的面子情。
但总归,人是认得的。
她瞧见朱骜,就没再看别的人,脸上一沉,冲着朱骜说,“这是你的朋友?你都交什么什么朋友?瞧瞧把你表哥砸的。”
此时她身体一闪,露出了后面的韩丁。
韩丁如今都是小四十的中年人了,依旧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样儿,只是那半脸的血让他彻底没了所谓的风度,如今抽着半边脸,呲牙咧嘴的喊疼呢——刚才保镖也说了,他们报警不让廖鲁川走,廖鲁川也狠,直接让人拦着韩丁,不让他去医院。
当然,他若只是横,是没人听他的。好在他一向是对于毁坏廖家名声尽心尽力,还报上了自己是神光廖家三少爷的名头,神光的确是名头大,但南城北城离得这么远,何况韩金茹都多久没去过社交圈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三少跟廖家的恩恩怨怨,又瞧着他的确穿着不错,身后还带着人,韩丁还能坚持得住,也就没敢大闹,只是围了起来。
韩丁原先也想忍的,结果一听见朱骜来了,哪里还忍得住——朱骜身份没发现之前,对他落井下石手多狠啊,他讨厌贺阳,对朱骜也没有一丁点喜欢。要不是朱成功摁着,他一直搭不上他二姨,他早就找事儿去了。
如今,韩金茹向着他,他自然嚣张,冲着朱骜皱着眉头喝道,“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你在朱家养了这么多年,也就学会跟着狐朋狗友混了,跟你那儿残疾爹一个德行。赶快把人弄走,你……”
然后,他那双比韩金茹要精明得多的眼睛,不自主的往朱骜身边一晃,就看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贺阳。那可是个十年都不见的人啊,但韩丁一开始就是喜欢贺阳那副长相的,说实在的,即便过了十年,似贺阳这样漂亮的,他也没再见着。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原本说的溜溜的话,也顿时卡了壳,不敢置信的喊,“贺……贺阳?”
他这声可是彻底破音了。可那两个字太简单了,也太深入人心了,韩金茹几乎是立时惊慌地抬起了头,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后,放在了贺阳的脸上。
贺阳看到,这个女人脸上先是露出了惊慌,然后是见鬼似得害怕,最后才是窃喜的表情。最终,她冲着贺阳情真意切的叫了声,“阳阳!”那调门调高了又落下来,后面还带着颤音,连赵丽珍见了他感情都没那么饱满。
贺阳不知道韩金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如今且不同往昔了,韩金茹生他用了十个月,让他彻底死心也不过十几个月。他忍了她要打断他的腿,忍了她袒护外甥、养子羞辱自己是个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婊子,还赔上了自己的前途十年出走。
韩金茹是有生恩,可他们早不相欠了。
所以,他怎么会在意韩金茹的呼喊呢。贺阳一副没瞧见的样子,指了指廖鲁川,“这不是朱骜的朋友,我的。”他往前一走,直接到了廖鲁川身边,有些嘲弄的问,“我倒是不知道,多年不见,韩家人连警察都指使得动了?”
那边警察也不是卖的韩金茹的面子,而是朱成功。他做了二十年的南城首富,但凡是个官面上的人,都得给他面子。今天韩丁一受伤,韩金茹立刻给了熟识的局长打电话,局长接了电话不敢懈怠,又赶忙往下吩咐,到了最后,就轮到了片区的这群警察过来撑场子了。
这事儿这么做的自然不少,何况,廖鲁川是的的确确给韩丁开了瓢,他们出警也不算偏袒。谁能想到,这人竟这么横呢,一声令下几个保镖就真敢拦着他们,带队来的张金宝当时气得脸都抽筋了,直接就想让人将其拿下。
结果就听到了廖鲁川报名号,还看到了韩金茹一副唬了一跳的表情,他是多精的一个人,瞧着韩金茹没再开口要求,也就按下不动。
如今听了贺阳又在那儿嘲讽他们,几个跟过来的兄弟脸上都不得劲,要不是上司有令,谁愿意干这事儿呢。只是张金宝想着刚才韩金茹叫贺阳的声调,没有吭声,只是看向了韩金茹。
果不其然,这个女人脸色一变,就冲着贺阳说了句当场人都惊讶的话,“阳阳,我是妈妈啊,你走了这么多年,妈妈想你啊。”
张金宝一脸我艹的表情,就对上号了。这些年朱成功往公安局又不是跑了一次两次,只要知道点事儿的人都知道,他刚刚认回来的儿子,离家出走了。这中间秘辛不知道在南城传了多少个花样出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朱成功一直在找,这些年花的钱都成海了。
他们开始还是听了个笑话——你想,孩子当时抱错了,如今换回来,孩子肯定心里有点问题,但家长是做的多不靠谱,这么点的孩子才能自己跑了啊。可这些年,年年瞧下来,听说朱成功只要一有消息就放下手头的活去找人,虽然次次败兴而归,他们也是敬佩的。
即便攸关亲人,即便有钱,也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要知道,想要儿子,他又不是不能生,再生十个都有女人愿意。
可如今这孩子回来了?亲妈这是刚知道?
他忍不住的去看贺阳,手里却摸出手机,准备立个功劳了。就瞧见了贺阳脸上不屑的表情,他听见贺阳说,“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显然让我吃惊的事儿还不少,真没想到,十年了,你还是拿着韩丁这个兔崽子当宝贝呢。看样子,你跟十年前是一点没变。”
他这话说得狠,直接将韩金茹定在了十年前的形象上。十年前的韩金茹干过什么?韩金茹如果没记错,她跟贺阳的最后一面,是在学校老师的办公室里,她那时候气急败坏,觉得贺阳果然是让人养坏了,不但自己坏,还带着朱骜也坏了,甚至因为他,连朱成功都跟她不在亲密,她直接给了贺阳一巴掌,还怒斥了他。
那天贺阳只问了她一句话,“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她说是,那是他们母子俩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
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教训,贺阳一走了之,朱成功居然跟她离心。这些年,看着她悠闲自得,天天带着朱铭在农场玩,其实她的日子是在苦水里泡着的,她和朱成功共患难了那么久啊,却因为亲儿子而断送了——她宁愿是有个小三,那起码不是她的错。
尤其是,如今朱成功居然连朱铭都从她身边接走了,如果说她原先还执迷不悟,可如今却不得不该想想怎么办了?那个于佳三十余岁,气质高雅,朱成功每天去见儿子,就要看见她,万一日久生情,她却是连最后朱太太的名头都保不住了。她如何不反悔?
她又不是傻子,否则也不能跟朱成功创下这番基业。她找韩丁就是无奈之举,她总要有个人养老吧。可如果能和好呢?她看着贺阳,心里立刻明白,这就是他们夫妻的心结所在,也是和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