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生子)(17)

　　石椅上早没有了人儿的身影，只留下那扇宽大的围巾孤零零地斜在那儿。
　　齐笙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他加快脚步走近石椅，四处张望了下，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不禁皱起眉头。是被人带着了？不可能小孩虽然单纯，确实不会随意听信别人，这个可能性不大，男人在心里沉思..难道周晃是故意支开他？所以才会提那样的要求？他被自己的想法哽了一下，随后又自己推翻了这糟糕的推论。可最近小孩一直都很听话，不像是会跟他闹这么大别扭的可能？齐笙暗自皱眉..
　　拾起被遗留在石椅上的围巾，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周晃。小孩在这根本没有认识的人，更何况他不会讲英文，走丢了连问个路都不可能，想到此，齐笙心里更是一阵心慌。赶紧先在附近的地方找找，也许对方还走到不远，他心想着，开始在周边搜索那熟悉的身影...
　　附近的道路，商场，公园，甚至连灌树丛都找遍了，他沿路向无数个路人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身材娇小，挺着个大肚子的东方人，一律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男人最后又不死心地回到原来的石椅，想着也许小孩只是暂时离开了会，会自己回来，可是没有...
　　那仍然没有半个人影，寒风吹过带动满地的枯叶，零零散散地飞舞着，只是那心里惦记的人儿却凭空消失了...
　　男人握拳捏皱了那扇唯一被留下的围巾，他蹲下身，看着那上了些许青苔的石椅表面，想象着小孩安静坐在这等他的样子，恍惚间居然有些分不清现实...
　　男人懊恼地用手扶着额，难道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在他离幸福这么近的时候，却把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他一直以为对方已经慢慢原谅他了，只是没想到却在他下定决心要和对方过一辈子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他不敢想像没有周晃他的生命里会是何等灰暗..只知道他已经完完全全离不开那温润的人儿.早在很早之前就离不开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长久被压在心底的恐惧和失望此时尽数泛上了心头...
　　周晃，你到底在哪...
　　男人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作者有话要说：　　

　　☆、坦诚

　　不行！
　　现在绝不是气馁的时候，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周晃！
　　齐笙振作起精神，他从车上取了纸笔，写了张便签，用石头压在石椅上，大致就是如果周晃自己回到这来，好让对方知道他在找他。
　　随后他发动了车，朝市中心的反方向寻找小孩的踪影。
　　齐笙把车开进公园的深处，狭窄的道路两旁都是些茂盛的树木，伸出枝桠够着天际，影影绰绰的，遮挡着阳光，让小路显得斑驳陆离。
　　直开到尽头，才露出点光的端倪，而依傍着灌木尽头的是个堤坝，下面则是条湍急的水流。齐笙微缩着头透过挡风玻璃探看着前方的情况，突然眼光一扫，他要找的人儿不就在那堤坝上吗？!男人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刻，他紧锁眉头，只见周晃依着铁制的护栏，身子微微倾斜，双手甚至向外伸展着..一种极不好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齐笙猛打开车门，朝对方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男人伸手直接把住了肩头，将对方硬生生地拉扯了过来，周晃猛地被一股大力扯了一把，几乎踉跄地站不住脚步,回头却意外看见男人站在他身后，只是脸上有着遮不住的怒气，他不禁碍了碍...
　　其实周晃根本没有像齐笙想的，被别人拐走了，或是自己跑了，他只是来公园深处的公厕上了个厕所，因为不懂英文，问不了路，所以只能靠自己误打误撞地慢慢找，所以才会离开这么久。
　　怕对方担心，他还特地留下了男人的围巾，是想告诉男人自己马上就会回来。只是却不知道这样做在另一个人看来就变成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意思。
　　之后出来看到眼前这湍急的堤坝水流，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他，只是好奇才驻足观望了下，正打算原路返回，却惊奇地发现男人居然就出现在他身后..
　　“齐笙..”
　　他看了眼对方暗沉的脸色，纠结着还是出声喊了男人的名字,想打破这尴尬的僵局，他其实是想问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看到对方严肃的脸，他居然感到有些害怕。
　　周晃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和平常有些不同的男人，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男人走近了他，他微微抬眼撇了眼对方，此刻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那锐利的眼神不禁让他心里发毛..
　　“我..”
　　没等他有机会说出任何解释，男人一把扯过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停在一旁的车走去，拉着他走的男人似是根本没有考虑到两人的脚步有多大的差距，周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因跟不上对方的脚步而摔跤。
　　把周晃塞进副驾驶后，齐笙发动了车，一路上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话语...有的只是诡异的安静...
　　男人似乎是生气了..周晃在心里默默想着，是因为他回来没有看到自己吗？还是...周晃偷偷瞟了眼专心开车的男人，只见对方至始至终板着一张脸，这样的齐笙是周晃从来没见过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对方不说话，他只能也选择缄默着..
　　加州的傍晚，突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越下越大，那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迹..
　　周晃偏头盯着车窗外被风雨洗礼着的城市，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郁结..
　　一路特意加大马力，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农场。
　　男人熄了火后，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对方没有动静，周晃亦不敢动作，他只抿着嘴，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男人的发落。
　　“为什么没在原地等我？”最终男人还是发问了。
　　“我...”周晃微抬起头，复又低了下去，“我只是随便走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挑战男人的极限，只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随便走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压抑多时的怒气还是尽数迸发了出来，向来披着温柔面孔的男人，此时却充满了戾气。
　　周晃捏紧了衣角，男人从来没有朝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不害怕是骗人的，他咬紧了嘴唇，执拗不语。
　　“其他暂且不说，你随便走走怎么会到堤坝上去，知道那有多危险吗？怎么，你这是在向我示威，要跳下去不成？！”
　　周晃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温怒的男人，他真没想到男人会这么想..他急着想辩解..
　　“我..我没有...”
　　“没有？！周晃..是，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你，你不愿意原谅，再怎么闹，我都不会怪你，但你绝不能用伤害自己来反抗我，这种事有过一次就够了，我绝对不容许再发生！”
　　男人愤怒的吼声震慑在耳畔，俨然他是想起了周晃之前自残的事，那时候介于疯狂与脆弱之间的周晃，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不是的..你误会了..”
　　周晃也是被男人空前的怒气给震住了，他急于想解释什么，但怒极的男人却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误会什么？你怪我之前利用了你，呲...难道真以为我需要利用你来擒住赵卓吗？我给过你机会向我坦白，周晃，而你呢？宁愿带着三个月的身孕铤而走险，也不愿意向我求助！再说了，你那些猪狗不如的亲戚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周晃，你都忘了吗？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单纯，却没想到你会这么蠢...”
　　男人咆哮着，周晃只是越听眉头皱地越紧，直到听到对方难以入耳的辱骂，他瞪大了眼惊讶抬头地望向对方..
　　“齐笙，你调查我！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我是不知道..周晃，你从来没有主动对我坦白过什么，你是不是从来都把我当外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成功截断了两人的争锋相对，车内瞬间又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车内的两人都同时怔住了..
　　周晃更是瞪大眼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刚才干了什么。是他吗？他确确实实甩了男人一巴掌？
　　他不敢置信...
　　“齐笙...”
　　想要道歉，却又说不出口..
　　被打偏了脸的男人，慢慢转正了脸，看着眼前一脸歉意的周晃，他嗤笑了声，真是由衷感到一阵心累..
　　也许是他逼得太急..
　　“对不起，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你先进屋。”
　　被甩了一巴掌的男人反而没了刚刚的怒气，只是烦躁地犁了犁头，打开车门，就这样淋着雨走了出去。
　　周晃只是睁大着眼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突来的变故。
　　他痛苦地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够信任所致，其实何尝不是呢？从一开始，他总是习惯选择逃避，表面上看来，相处和谐的两人，事实上也不过都是些假象罢了，从始至终没有向对方坦诚过的他，总是猜忌着男人的心思，不敢确信男人会把真心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久而久之矛盾越积越多，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总是有它崩溃的时候。
　　是他不够坦诚吗？
　　他想到男人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男人在他耳边说得那些让他脸红心跳的情话，想到男人默默忍受着他不受控制时的暴虐，从不厌弃...想到的太多，而他一直都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男人的温柔，甚至怀疑那只是假象而已..
　　男人走了，不要他了..
　　这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划过，瞬间让他感到害怕，心里的恐惧也渐渐越扩越大...
　　周晃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几乎要把那块布料生生撕扯下来。
　　不行，不可以！
　　他猛地打开车门，任雨点迎风飘洒着打湿了他全身，寒冬的雨水冻得他一激灵，他却顾不上这么多。
　　勉强在大雨的冲刷下睁开眼帘，透过重重雨雾，他看到了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此时的他像是在心里集聚了无尽的力量。
　　“齐笙！！”
　　他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出男人的名字，只盼男人能转头看他一眼。
　　“齐笙...”
　　透过层层雨墙传来的急促呼喊，成功让男人的步伐一滞...他僵硬着背脊转过身，却看到爱人浑身湿透地站在雨帘里，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见他转过身，周晃几近喜极而泣。
　　“不要丢下我...”
　　小孩的声音带着些哽咽，透过雨帘传进他耳里，就像是枚定心丸让他烦躁地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不禁驻在雨中失声笑了出来..
　　没等他做出回应，对面的小孩已经等不及般，揣着笨重的身体朝他亦步亦趋地跑了过来，那笨拙地身影让他的心不禁又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迈开步子朝对方奔去。
　　接触到对方浑身湿透的身子，齐笙一把抱起小孩沉甸甸的身体，周晃那圆滚滚的肚子正顶在他嘴边，齐笙不住地啄吻着那凸起的肚皮，似是爱不释手，那是他的宝贝，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周晃亦俯下头，用双臂紧紧地拴着他的头颅，低低地抽泣着..
　　“齐笙..不许不要我..我跟你说..我周晃这辈子赖定你了...”
　　小孩抽泣着，说着胡话..
　　男人勾唇，“宝贝，乖，怎么会不要你..疼你都来不及..嗯？”
　　小孩突然捧住他的脸，胡乱地在他脸上小狗似的吻了起来，男人吓了一跳，后又感到好笑..成功擒住了那张甜蜜的小嘴后，便霸着再也不肯放开了，久违的触感让他感到心安，他深深地吮吸那其中的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