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挚友看上以后(20)
云天赐想了想,然后摇头了,很迷惘:“不知道……”
说后悔,却又不后悔,说不后悔,却又后悔,他只是喜欢花年而已。
也许这份喜欢本身就是错的。
这么一想后云天赐觉得自己真是悲哀透了。
而花妈妈似乎看穿了此时他内心的纠结,于是想了想,试着问他:“能告诉阿姨,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年的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云天赐于是用手腕擦了下鼻子,跟花妈妈坦白:“大概是来大姨妈以后吧。”
他没有说太详细,不大好意思把自己的感情一丝不漏的展现出来,而且总不能跟她直说你儿子变得超帅超诱人,鸡儿超大之类的吧?
花妈妈了然,也没有细问,然后给云天赐换了另一只手,并说道:“也许是你心底的小女孩苏醒了。”
云天赐愣住了,有些茫然,继而微微皱着眉头否认了:“但我并不想当女的啊!觉得大姨妈很麻烦,也从来没想过穿裙子!”
花妈妈微微一笑,平和的看着他:“听过一种说法吗?每个男孩心中都住着一个女孩,每个女孩心中也都住着一个男孩,每个人都是两性的,而当你想爱人了,你就是女孩,当你想被爱了,你就是男孩,这只关乎你的心。”
云天赐似懂非懂,而他询问花妈妈:“那我该怎么做?”
“这要问你自己。”花妈妈伸手指了指云天赐的心口:“你心里的小女孩想怎么做。”
云天赐若有所悟,而花妈妈又去看他的其他部位:“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天赐摇头,花妈妈于是微笑着站了起来,云天赐注视着她离去,然后躺在了床上。
每个男孩心中都住着一个女孩,每个女孩心中都住着一个男孩,大家都是两性的……
这句话让云天赐觉得好安心,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并不是异类的感觉。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回到了他第一次亲吻花年的那个傍晚。
窗外,是暖黄的夕阳,微热的夏风把帘子吹的轻轻飘荡,俊美的少年躺在碎花床单上,身上镀着一层金光,小女孩看着他,情不自禁的低下了脑袋。
两唇相触,少年睁大了眼睛,而小女孩腼腆了双颊。
“我喜欢你。”小女孩告白着,眼底倒映着少年的身影和万千璀璨星辰。
少年愣了下,然后在夕阳下盯着小女孩那张美丽的脸,继而也红了双颊。
“我也是……”
好一对青梅竹马。
云天赐睁开了眼睛,眼角是湿的,他对着昏黄的天花板慢慢眨了几下眼睛,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梦已经记得不清了,只剩下在夕阳下靠在一起的模糊轮廓,美好的像一张油画。
“妈的。”云天赐不禁骂了一句,对着略显冰凉的空气喃喃自语:“幸福爆了……”
梦里的小女孩好高兴。
小女孩还不想放弃。
“妈的妈的妈的……”云天赐又一连串的骂了三句,用胳膊挡住了脸,隐约能看到眼角滑过晶莹的水珠,而他露在胳膊外头的嘴唇却勾起了笑。
云天赐起身了,他觉得的肚子不太舒服,于是撩开被子看了看,床单上有殷红的血。
他又霸气侧漏了。
不过意外的没了以往的烦躁,起身收拾了床铺又换上了校服,云天赐背着书包下楼了。
他爸妈已经起来了,像以往那样坐在餐桌前面,听到楼梯“咚咚”的动静都抬头看了过去,当视线落到自家儿子身上以后都闪烁了一下。
“爸!妈!”云天赐对着他们笑,三两步蹦到餐桌前面,拿起一颗煮鸡蛋塞兜里,又用纸巾包了两个小白兔馒头,然后走到橱柜旁边拿酸奶。
见他和平时没两样,云妈妈略松了一口气,继而注意力立马落到了他缠着绷带的双手上,神色一变:“你手怎么了?”
“啊,这个啊……”云天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咧嘴一笑:“封印了力量!一旦解开就会毁灭世界!”
中二病十足。
“……”云妈妈沉默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话,但见他不愿说时候也不逼迫他,也闭口不提昨晚的事,而是问道:“不坐下吃早饭吗?”
“不了。”云天赐一边吃小白兔馒头一边喝酸奶往外走:“我要去逮花年,我怕他先溜了。”
夫妻俩闻言都神色微动,继而云妈妈朝自己儿子的背影伸手,想叫唤他,却被老公给阻止了。
“青少年。”云爸爸对她说道,意味不明。
云天赐便背着书包一边吃早饭一边小跑着出了屋,然后往隔壁家的院子看了看,那黑色的电瓶车停在角落,于是放心了下来。
他三两口把剩下的小白兔馒头吃完,又喝光了酸奶,推着自己的电瓶车堵在了花家的门口,又从口袋里拿出鸡蛋来剥。
正剥着壳,花家的门开了,背着书包的花年走了出来,看到云天赐以后脚步明显一顿,然后神色复杂的低下脑袋,朝自己的电瓶车走去。
“行了,别躲着我了,咱俩都分手了。”云天赐对他嚷道,没好气的咬了口鸡蛋。
花年看了看他,眉头微微皱着,不明白他怎么还能跟平常一样跟自己这样说话。
“……我没有躲着你。”花年沉声说道,骑上自己的电瓶车。
“那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云天赐捏着半颗鸡蛋问他:“是不是撕破脸皮之后就打算冷眼看我了?如果你讨厌我直说,我立马从你面前闪的远远的!”
花年无奈的看向了他:“我没有讨厌你。”
云天赐挑眉:“真的没有?”
“……好吧,有一点。”花年说实话了。
云天赐眸光黯了黯,然后用缠着绷带的手搓了搓鼻子,平静的问他:“你要我怎么做?”
花年看着他,不说话,云天赐便又问了一遍:“你要我怎么做?”
“暂时别来烦我。”花年开口了。
“明白了。”云天赐利索的应了一声,把剩下的半颗鸡蛋塞嘴里,又把蛋壳胡乱塞进兜里,然后启动了电瓶车,真的一溜烟的走了。
花年皱眉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之后也骑上电瓶车走了。
云天赐说到做到,之后再没有主动找过花年,连运动会开幕需要联系花年的时候都让别人传话。
“你俩还没和好呢?”一个同学就问云天赐。
“没呢。”云天赐在秋风中喝了口水,看着坐在高台上对着喇叭汇报铅球比赛名次的花年,“哈”的叹了一声。
“小花儿搞起冷战来比我还牛呢。”他说道,又喝了一口水。
然后等运动会的第二天,云天赐参加完男子五千米长跑,胸闷气短的瘫在阶梯椅子上喘气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凑了过来,遮住了他脸上的光。
云天赐便露出了笑,虽然还喘的厉害,但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花年在他身边坐下,淡淡问他:“身体没问题吗?”
“没问题,昨天就差不多来完了。”云天赐回答道,显得很轻松。
两人看着大操场,一阵无言,花年不开口,云天赐就不开口,然后约两分钟后,花年给他道歉了:
“那天晚上我把话说重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云天赐看了他一眼,控诉着:“你那些话把我伤到了,但是……”
云天赐顿了顿,像玻璃珠一样棕褐色的眼瞳重新看向了大操场:“我也伤了你,所以咱们扯平了。”
花年看了看他,露出了一丝笑。
继而他问云天赐:“既然咱们分手了,那是不是……重新做回兄弟?”
“你希望和我做回兄弟?”云天赐反问他。
花年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了:“嗯,咱们过去那样就很好,老实说……自从我们交往以后,咱们矛盾变得很多,而且……”
他看了云天赐一眼:“你也变了不少。”
换云天赐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笑了笑:“人嘛,都会变的,如果你某一天在全校人的面前‘痔疮破了’,你会发现你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对着操场轻笑:“世界变了,所以我变了,就连原子都会衰变,又有什么能保持一成不变?”
然后他重新看向花年,认真的给了他答复:“兄弟是不可能再和你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做了,你说的对,感情不是谈出来的,是陷进去的,我现在还陷在里头呢,怎么和你做回兄弟?”
“你……”花年皱起了眉头:“就非我不可吗?”
“你给我换一颗心啊。”云天赐吐槽着:“也许换一颗就不是非你不可了。”
花年无话可说了,而见他又沉下脸来,云天赐于是笑着去捏他的脸颊:“别那么沉重,兄弟做不成,咱们还是朋友嘛,你不喜欢就拒绝我喽,哥现在不搞专.制了。”
花年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真假?我现在有拒绝权了?”
“有用啊,咱们不都分手了吗?”云天赐说道,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但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继续追求的权利。”
“……”花年瞅着他,有些凌乱了:“我不懂你。”
“怎么,觉得在你对我说了那些话以后,我会灰溜溜的避开你?从此以后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像败犬一样不敢再奢望得到你的爱?”云天赐自嘲一笑:“你以为在咱们交往的那一月里你拒绝了我多少次?”
花年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有些佩服起来了,他在秋风中定定盯了云天赐片刻,忽然伸手拍上他的肩膀,感慨道:“我老大终究是我老大,可以的,我服!”
云天赐朝他竖了一个中指。
花年走了,回去继续当他的校园男主播了,云天赐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在自己耳畔缭绕,不禁吹着秋日的凉风晒着最后的暖阳,轻轻唱起了歌: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冷战就这么结束了,其实云天赐还有好多话想问花年,想问他那天晚上说的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是不是真的觉得他是有着破身体的可怜人,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忍耐他的霸道,又是不是还讨厌着他。
但想了想,还是不问了,花年不一定会给他真心的回答,他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有时候不知道答案比较幸福,云天赐相信花年也有很多话掖着不与自己说。
等运动会结束,和好的两人去他们小区附近的一个烧烤店撸串,活络活络,缓和缓和。
“你这几天有和韩幸打游戏吗?”云天赐吃着烤茄子问他,语气很平静。
“没呢。”花年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虽然他们还未满十八岁,身上也穿着校服,但店家为了赚钱哪里管什么法制,照样卖他们了。
“被你那样搞,哪里还有心情和她打游戏。”花年说道,冲着云天赐抱怨:“我这几天光是想到你头都是痛的。”
“我头不痛吗?我不仅头痛我还手痛!”云天赐给他看自己的双手:“看见没,梦里揍你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