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直男！[校园](3)

　　赵一为人处世的哲学，是林知非不能、也不情愿去接受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嗯，考虑到两百元的生活费，林知非还是决定报名青协每周六的敬老院活动。
　　***
　　大学的时光不似高中那般冗长，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一周里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说的事，除了——
　　“你知不知道，信科院的那个大一新生顾森，竟然一入校学生会就成了副部。”
　　“排在我们学校表白墙的男神排行榜榜首的是……校草顾森。”
　　“听说了没，下个月的T大诗词大会的主持人，是信科院的那个顾森哎，就是迎新晚会吉他弹唱《独家记忆》的那个帅哥。”
　　……
　　顾森，顾森，顾森。
　　自从在科技楼与顾森见了一次后，“顾森”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就频频地出现在林知非的世界里。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有人讨厌经常上热搜的明星了。
　　周六早上八点，林知非吃过早饭，又看了眼手机短信，确认集合地点是学校的西门。
　　远远地，林知非瞧见西门口已聚集了一撮人。他连忙理了理被双肩背带勒住的衣领，快速跑了过去。
　　青协活动部的部长陆学姐正在给大家发外套——是一件带有青协logo的土红色马甲。而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纸笔点名的人是……
　　顾森，又是他！
　　“白子洋。”
　　“到。”
　　“任苏。”
　　“到。”
　　“林知非——”
　　“到。”林知非立刻喊道。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顾森念到自己时，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学姐，人都到齐了。”
　　“嗯，好的。”陆学姐笑了笑，对这个高高帅帅的学弟十分满意。她又对众人喊道：“麻烦大家在衣服外面套上青协的马甲，我们现在坐车去敬老院。”
　　公交车站就在西门口，二十来个T大学子浩浩荡荡地等在站台前。就北京的交通而言，早上8点的公交车显然不可能能剩下这么多空位。
　　陆学姐：“顾森，一会儿分两路，我们俩各带一路人，最后在永丰站集合。32路、601路、579路公交都经那儿，你多留点神。可以吗？”
　　“没问题，我熟悉得很。”顾森应道。
　　很快，32路公交车停在站台前。陆学姐带着女生上了车，顾森则与剩下的男生等下一趟车。
　　林知非隐隐感觉到，剩下的十个男生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林知非不喜社交，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眼色气儿。
　　稍一思索，他就明白了这股不对劲的来源：但凡考上T大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谁能轻易服气谁呢？同为大一新生，顾森却和大二的学姐一起作为此次活动的负责人，其他男生自然心生不满。
　　林知非心里登时起了看热闹的念头，不由望了顾森一眼。
　　顾森却是一脸悠然，不知是未曾意识到，还是毫不在意。
　　正七想八想着，顾森蓦地朝他看了过来，林知非慌忙转移视线。
　　“车来了，大家准备上车。”顾森说。
　　顾森在最前头，第一个上了车，站在公交车上刷卡投币的地方。
　　“你们只管上车，我有公交卡，帮你们刷。”
　　青协作为一个纯公益社团，车费都是要自己出的。
　　第二个上车的男生果断停下了从口袋里找钱的动作，冲顾森说了句“谢谢”。
　　两块钱的车费当然不多。但大家基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并没有提前准备零钱来坐公交的意识。而现在开学不久，外地的人也大多还未办理公交卡。于是，顾森一一为男生付了车费。
　　承了这个情，男生们也就不好再抱有敌意了。
　　这么简单的化解方式，有些出乎林知非的意料。
　　不知不觉，大家都已经上了车，只剩林知非一个人还站在车外。他赶紧登车，并抢在顾森刷卡前扔了两枚硬币进去，“我带了零钱，不花掉的话估计也会弄丢。”
　　他最讨厌欠人人情了，哪怕只是两块钱的人情。
　　左右望了一眼，车上已经没了座位。林知非便走到后门处，两手抓紧车上的栏杆，目光投向窗外。
　　顾森耸了耸肩，也朝后门走去。
　　汽车缓缓地开动了。

   
第4章
　　一整个车上，只有林知非和顾森两人站在原地，且挨得很近。
　　林知非无所适从地摸出手机，刷新了下空间，并没什么吸引人的动态。
　　好在这时，一条q|q消息跳了出来，是姜兰兰发来的：
　　“你到敬老院了么？怎么样，好不好玩？”
　　自那日姜兰兰给林知非发了“福利”以后，两人的聊天频率与日俱增，林知非俨然在“腐男”之上又添了个“男闺蜜”的名号。
　　“大姐，我才刚上车。而且我们是去为老人服务的，又不是去玩的。”林知非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噫~我听说顾校草也去了，是不是真的？”
　　林知非瞄了眼身边的顾森，回道：“他正站我旁边呢。”
　　“嘻嘻嘻嘻，你可要加油啊，这么高质量的男神，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知非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我可是个直男。”聊到这里，他不由将手机朝自己的方向歪了歪，担心顾森看到些什么。毕竟，“腐男”这个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不过说真的，腐而不弯的直男，我以前还真是没见过哎。”
　　林知非继续微笑：“那你现在见到了。不跟你说了，再玩手机我该晕车了。”
　　发完这句话，林知非按下锁屏键。晕车是不至于晕车的，不过这么聊下去，林知非觉得对自己的心脏有害。
　　还未来得及将手机塞进裤袋，一直平稳运行的公交车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林知非猝不及防，两手慌忙捧住飞向空中的手机，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公交车的后门栽去。
　　眼瞅着脑袋即将砸向车门，一直有力的手拖住了他的腰。
　　林知非盯着距离自己额头不到10公分的车门，舒了口气，借力站直了身子。
　　“谢谢啊。”林知非说。这时，他才注意到，顾森比自己高了足足有半个头。
　　这家伙得有1米85了吧，他猜测道。
　　“不客气~不过，那种时候不是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全吗？你倒好，去管手机。”
　　“……”林知非默默瞅了眼顾森口袋里最新款的iphone x，心想：换个屏要小一千好不好，我又不是你这种有钱人。
　　吐槽归吐槽，林知非还是很感激顾森的。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撞向车门的场景，赶紧放好手机，两手握紧车上的栏杆。
　　又听到顾森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腰挺细啊。”
　　“……”直男有毒。同样身为直男的林知非在心里想到。
　　总算顺利抵达永丰站，与女生汇合。一行人又步行了一段路，“春晖老年公寓”几个大字出现在视野里。
　　“我现在要说明一下，这次来敬老院呢，有个特别的活动。”陆学姐说。
　　“？”大家纷纷不解地望着她。
　　“院里有一个小舞台，所有人要临时准备一个节目，上台表演给各位爷爷奶奶看。所有人，必须参加。”
　　“！”
　　不是吧，上台表演节目？临时准备？还强制？
　　四下里顿时产生了一片喧闹声。
　　陆学姐：“各位同学静一静。不要紧张，这纯粹是为了锻炼大家的临场发挥能力。爷爷奶奶们看到青少年站在台上为他们表演就会很高兴，所以节目本身怎么样其实不重要。”
　　周围的声音小了些。
　　顾森：“实在想不到表演什么的人，可以一起合唱军训时学习的军歌。这个各位总还记得吧？不过我建议最好还是自己表演一个小节目，这是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这回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敬老院里有很多乐器，吉他、笛子、小提琴等等，你们可以自由选择。”陆学姐补充道。
　　“那我就上台唱首歌吧。”
　　“我上台说串绕口令好了。”
　　“我打一遍军体拳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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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大的高材生们效率高得惊人，在发现表演节目已成既定事实后，很快都做好了选择。
　　林知非从没有过上台表演的经历，决定参与合唱军歌《军中绿花》。
　　陆学姐将大家的选择做了记录，草草设计了下，《军中绿花》作为第三个节目出场。
　　安排好节目事宜，陆学姐带着大一新生们进春晖老年公寓。
　　这家敬老院共有两层，老人们都住在二楼，一层是个院子，院子里挂着很多诸如“春晖老年公寓欢迎您”、“热烈欢迎某某学校青年志愿者协会来我院慰问演出”的条幅。院子的边缘有几间房，工作人员居住以及做饭使用。
　　学生们帮忙将椅子在舞台周围摆放好，而后去楼上请老人们下楼观看表演。
　　二十分钟，总算一切就绪。
　　第一个节目是由一名艺院男生独唱的《最浪漫的事》，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可以说是非常动听了。
　　可惜就是台下的老人们没什么反应。
　　“你们都去陪爷爷奶奶们说说话。”站在廊下的陆学姐对大一生们吩咐道。
　　二十名志愿者涌入院内，分布在不同的老人身边。林知非也走到一个穿着黄色衬衫的老头旁边，蹲了下来。
　　但是……说什么？
　　主动找话题跟人聊天，名列“林知非最不擅长的事情”榜首。而他眼前的这个老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健谈的样子。
　　结果就是——林知非与老头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憋了半天，林知非总算开口问道：“老爷爷，您今年贵庚？”
　　“？”老头奇怪地看了看他。
　　“……我是问，您今年多大啦？”
　　“79。”对方答道。
　　“哦……您叫什么名字啊？”
　　“&%!￥#@*”老头操着一口不知哪里的方言，林知非没听懂。
　　但他还是故作深沉地点点头：“这样啊……我叫林知非，今年18。”
　　“奥。”
　　“……”接下来是新的一波大眼瞪小眼。
　　尬，好尬，简直尬出天际了。
　　怎么还不轮到我上台？向来讨厌在人前露脸的林知非心里俨然已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感觉有点热，将自己的袖子向上卷了卷，同时忍不住偷偷去观察其他人。
　　距离自己最近的女生正帮一个老奶奶揉着腿，稍远一点的那个男生也在和一个老头不停说着话，再往远一点看……
　　顾森不知和他身边的那个老人聊了什么，年迈的老奶奶竟笑个不停，脸上宛如重新焕发出了青春的风采。
　　“……”林知非低头叹了口气，所以我还是得去学习跟别人交流吧？
　　“嗨。”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抬头一看，顾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顾森蹲在了他的身边，柔声问老人：“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当兵的。”老人说。
　　顾森冲老人竖了个大拇指，这让林知非觉得有点浮夸。
　　“您有参加过什么战争吗？”
　　“&%!￥#@*”林知非依旧没听懂老头说了什么，只能隐约分辨出“朝鲜”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