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酱紫大神Ⅱ(34)
沉夏翻完了之后换了本书,他非常想知道Ruby对福尔摩斯是个什么评价,但令他失望的是,整套福尔摩斯上没有一个批注。
他这算是喜欢还是否定呢?沉夏想,想不出来只好又去翻其他的,不小心脑袋一下磕在书柜的一扇门上,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继续找,很希望Ruby曾经有过一本类似日记那样的东西。
那头,希声赶上一趟高铁途径Z市这一站,两个多小时后顺利抵达。走出车站拦下一辆出租,直奔市局刑侦队的大院。
刑侦队的所有人都出了外勤,要么在勘察火灾事故现场,要么在找附近的住户做笔录,寻找目击者,剩下的在楼里进行地毯式搜索,希望能找到他们的头儿和家悦。法医部的人忙着清理遇难者遗体,鉴证科的人在实验室处理一部分炸弹碎片,几乎没有人有空搭理他并带他去现场。希声无语地在警局里晃悠,看到从厕所里走出来的弯弯,立马上前拉住。
弯弯一看他就像看到了救星,拽住他的胳膊就哭起来:“呜呜……希声你回来啦,呜呜……方队和家悦哥都不知道是不是死透了啊,你怎么才回来……”
希声满脸的黑线和冷汗,让她打住,“走,带我去现场,我要找负责人!”
弯弯来不及跟悠姐打一声招呼,就被拖走了。
天禄大厦位于闹市区的一块宝地,和平广场的东南处,一整栋楼都是写字楼,有很多公司的员工在这里办公,高约十三层,建造的年份不算太长,但也有七八年了,有安全通道,消防检查也是合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失火时那么多人逃不出来。
“起火点找到了吗?当时有几声爆炸声,是先起火后爆炸,还是先爆炸后起火?一共有几个逃生通道,电梯坏了吗,楼梯堵了吗?爆炸后几分钟内消防车才赶到?大厦内的喷水设施呢?当时气体罐被搬出来之后有几个人跟着方跃他们上去了,为什么最后只有他们找不到?”希声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弯弯直接傻了眼。
希声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外,想接着弯弯的工作证先进去看看,忽然一根手指头伸过来戳了戳他的后背,以不慢于他的语速说道:“起火点在七楼,当时有三声爆炸声,是先爆炸才起火的,第一声爆炸之后大厦开始向外喷射水雾,但二十分钟后火还没有熄,好几个喷水管道却爆了。有四个逃生通道,前后各两个,电梯没有坏,但第一个起火点就在电梯里,所以电梯都不能用了。爆炸后十分钟内消防车就赶到了,但是进不去,因为大门口有一个爆炸点,已经燃起了火,消防员只好改走后门,可是那里也有一个爆炸点。气体罐被搬出来之后,有三个人跟着方跃和家悦进去排查,最后他们都活着被揪出来,只不见了方跃和家悦……”
转过头,希声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个人,高个子,身材很瘦,一脸的寡淡气息,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眉宇之间有一股煞气,站着不说话就很有威慑力。只是这五官,有种让希声说不清的的感觉。
“你是说,起火点和爆炸点不是一个,也不止一个?”希声不管他是谁,案情最重要。
“没错,起火点有三个,爆炸点也有三个,都在不同的地方……这次的犯人,聪明的令人害怕。不过你是第一个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的人,我衷心希望你比这些犯人还要聪明,走吧,跟我进去看看!”他走到前面又停下,转过头来伸出手,道:“忘了说,我是方跃的大哥,方恪,这次案件的负责人。”
希声伸手和他握在一起,这才了然,原先只听说方跃家里是警察世家,其实是横跨军警两届,眼前这位,应当是那个从特种部队转业过来的大堂哥。
大厦里面还弥漫着一股焦臭味,方恪找人递给他手套和口罩,径直带着他上了七楼。希声沿路观察了一遍,楼梯都还能走,烧垮掉的东西也不多,但每个拐弯处的天花板都塌了,这很奇怪……走到第一个起火点也就是电梯那里,希声惊讶过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伙人很专业,不仅有爆破的高手,还有纵火的高手。”
“是啊,所以我才担心……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方恪脸上并没有哀伤的神情,似乎并不担心方跃和家悦的生死,这倒是让希声有些意外。
移步到第一个爆炸点,也就是七楼的安全通道门口,希声只看了一眼爆炸现场,就踱着步子走到两侧的几个房间看了看,随后在一个房间里站定,对跟随其后进来的方恪微微一笑:“怪不得你一点也不难过,原来你早看出来了……方跃和家悦没有死。”
73、第四类接触10
方恪在希声回来之前,就已经从现场的痕迹,看出方跃和家悦没有死了。
但为什么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警局的同仁,和一众方跃和家悦的好友呢?希声在打量过他的神情之后,基本肯定了一点,这人很奸,狡黠的很,是个能利用所有可资利用对象的人,说不定连悠姐会在电话中请求自己和沉夏回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希声禁不住担忧,啊啊,家悦嫁去方家真的没有问题吗,有这么个比他还大的狐狸?
干脆,等把他们救回来,让沉夏丛恿家悦娶了方跃算了。
嗯!打定主意,希声决定摸摸这人的底,如果他的脑袋能够搞定这个案子,自己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他走到这个房间的窗边,往外头看了几眼,笑了:“纵火犯很聪明,他们不止一个人,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在不同的三个地方放火,总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起火的地点虽然看起来危险,但只要大厦里的人足够冷静,是有充足的时间找到躲避火势的位置,关上房门在门缝下塞上毛巾,打开窗子呼救,直到消防队员找到他们……比如说这间屋子。”
“我可不觉得这间屋子有什么特别的。”方恪微微一笑,面对着他随意地站着。
希声无所谓他有什么表情,只顾自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伸出手指敲了敲墙壁,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个房间的天花板和其他房间的都不同,没弄什么复杂的吊顶,却做了个放火隔层,就算两边的房间开始过火,这里要蔓延进来火势会比较慢。墙壁也是夹层的,如果我估计没错有一层也是防火防水层,地板不是一般的木质地板,而是没有打过油蜡的,虽然看起来普通,但从材料上看,比起其他地板要耐烧的多,不容勾起火势……而且窗户外头也没有防盗网,对面就是另外一栋大厦逃生通道的大窗户,虽然窗户小了点,但身材较瘦的成年男子要翻出去也不难……只要把这一扇给下下来,而下下来的方法就是,拧掉螺丝……”
他伸手过去,隔着手套在一扇窗户的边缘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两颗松动的螺丝,轻轻松松把它取了下来。
“他们从这里逃走,必须要取下这扇窗户,离开的时候却没时间把螺丝拧紧。当然了,他们并不介意有人在事后发现这一点,因为那时他们已经达成目的,安全地离开了,还带着刑警队的队长,以及本市最好的法医……啧,胃口也还真是大。”希声探出身子往对面看了看,测量了一下距离,“我在想,他们是跳过去的,还是借助什么工具过到对面的。”
方恪弯腰研究了一下那狭窄的半扇窗子,比了比自己的脑袋和它的宽度,点点头:“头过的去,肩膀应该也不成问题,只是……照你所说,他们怎么几分钟内就过到对面去?跳过去真的挺危险,何况他们还要带着两个人。”
希声忽然举起手示意他别打岔,够着身子往楼底下看,不久就发现了一个长梯子,瞬时笑着回头,对他指了指底下:“瞧见了?让你的属下去弄出来。”
长梯子掉在了一堵墙的后头,从外头看不见,而且大厦二楼处有一个软网,里头有许多建筑垃圾。只要居高临下,从这个房间的角度往下看,才能够发现这个梯子戳穿软网,躺在了一楼的地面。
方恪立刻喊人进来做了安排,问他:“你不会认为,他们是把梯子架在这两栋大厦之间,大着胆子走过去的吧?再说,拖着方跃和家悦怎么走过去……”事实上,他看穿了这间房的奥秘,只是没破解犯人带着人离开的方法。
这件事也表明了一条线索,纵火犯里头应当有这个大厦的内线,对这栋大厦的结构如此熟悉,更重要的是能找出这间无人办公却最为安全的房,不是长期在这里工作过的人不可能知道。
在希声来之前,方恪就已经派人查起大厦的工作人员了。
“哎,大哥你有点想象力么……”希声戳了戳自己的头,“谁说梯子只能用来架在两个窗户之间?而且,你怎么知道方跃和家悦不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什么?
方恪愕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会自愿跟他们走?等等……你是说,他们当时没被人打昏,也没被人迷晕,有可能是被人用枪逼着走的?”
希声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位大哥的脑袋很灵光,但差就差了点想象力,推理这种事要把所有可能的因素和线索都考虑进去,哪怕是一开始看起来最荒唐、最不可能的,一旦经过反复推敲和思考推翻了大多数可能,剩下的即使是一个多数人想象不到的荒唐结论,那也是一次成功的推理。
“和方跃、家悦一起排查气体罐的还有几个警官吧,他们获救后却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去哪了,我想不是被打昏过,就是吸入了不少烟尘而昏迷了……但如果他们是在相对安全的地方醒来的,然后才被消防员发现,你觉得他们被打昏的几率有多高?”希声一点点与他抽茧剥丝,“他们昏了,那些纵火犯才能顺利挟持方跃和家悦,但因为他们选择放火后再绑人,所以撤离起来比较麻烦,不能像普通绑架案那样直接把人打昏了扔上车了事,想想看……拖着两个麻袋更容易,还是带着两个大活人走更容易?”
“但如果他们用枪逼迫方跃和家悦,他们难道就不会找机会反击?”对于自己那个有点儿的表弟,他虽然不完全满意,但也还相信他的智力和伸手。至于家悦,那是位怎样彪悍的法医,他也老早就有耳闻。
希声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道:“当然会了,如果只有方跃一个人,我相信他会与歹徒英勇搏斗致死,但有家悦在,这就不好确定了。只要歹徒拿枪盯住家悦的头,我想,就算有人逼着他抢银行,他也会去的。
方恪扶着额头犯了个白眼,“靠!”
“但我们应该庆幸他没有冲动地和这伙人胡来,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精心的部署,还敢绑架警察,明显就是有后招的……我想,当时家悦也意识到了这点,会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的。”希声抬手又在窗台上抹了一把,找到几个颗粒状的东西,朝方恪要了个证物袋,装了进去,“你还没让鉴证科的人到这里来搜证吧,就是等着我来看?”
方恪耸耸肩,他现在相信方跃曾经对希声做出的评价了,也乐于承认自己的算计,“是这么回事,他们出事了,你和尹沉夏是他们最好的朋友,绝不会置之不理,我等你一晚上,笃定你今天会回来。”
希声受用地点头,“嗯,是这么回事。现在就让我来说说他们是怎么从这里快速离开的吧……梯子原本不是这个房间的东西,应该是用绳子挂在外墙壁上的,你看……梯子上有很大一片锈迹,还是从上到下逐渐变少,这是长期被雨水冲刷所致的,估计挂在这个背后很久了,因为不对着街面,也没人想过要处理掉。当时他们几个人走到这里,发现这个梯子,也想过要架到对面直接走过去,但这有七层,也算挺高了,他们不敢……就只好想其他办法,例如用挂梯子的绳子,做个简易的……”
说罢,他伸手想方恪要工具,“绳子有吗?等你属下把梯子给取出来,让他们找一条和那上面缠着的差不多长度的绳子。”
过了十几分钟,效率高的警官们弄出了梯子,送来一条结实的绳子。
希声拿过来,其实只是想做个简单的演示。就见他握住绳子的一头穿在左手,绕过窗棱栓了个活结,然后把其他部分都扔到窗外面去,让绳子垂下去,拍拍手,告诉方恪说:“把绳子拴在这里,另一头捆住梯子,他们就可以顺着绳子爬下去啦……看到那边有个突出的遮雨棚没,他们就是从那里往下滑,然后距离地面就近了,踩着水管就能下到地面。正在围墙里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跑走……”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是越到对面……”方恪惊讶地挑起眉头,过了两秒,反应过来,希声之前暗示他们越到对面逃走的那番话,敢情是在耍他玩啊!
希声摸了下鼻子,笑道:“我可没说他们真的是从对面逃走的,其实他们离开的过程非常简单,因为控制了这一这间房,关上门反锁就能防止外头有人看到,窗户口又悬挂有梯子,利用绳子和梯子的共同长度就很容易逃走。而当时大厦里的人都有视觉盲点,因为其他房间都有防盗网,他们不能指望跳窗子,这里又是背着街的一面,没人看得见他们呼救……所以,都从门口跑向安全通道或电梯,结果有的人被烟雾呛到,有的被垮塌的天花板砸到……”
又因为爆炸声太大,大家都慌忙逃命,有的人才会在拥挤的人潮中丢了命。但大部分冷静的人都活了下来,因为起火的火势虽然猛,但蔓延的并不快,安全通道的天花板是被人做过手脚才会垮掉,造成人们的进一步恐慌,电梯着火了不坐便是,那些躲在原本房间,用湿衣服堵住门缝,并把打湿的手绢、衣服捂住口鼻,在窗户旁边等待救援的人,最后都活了下来。
与其说这伙人是以绑架方跃、家悦为最终目的,以纵火为手段实施了犯罪,还不如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虚张声势,制造混乱,狠狠捉弄了所有人一把。
那些怕死的、惊恐逃跑的人死了不少,那些真正镇定、懂得维持秩序的人,都保住了一条命。
希声忍不住在心里打下一个问号,这伙犯人,到底想通过这件事证明什么?
“对了,家悦可能留了点东西给我们……”他把方恪拉到窗户边,“除了我刚才摸到的颗粒状物体,这里还有些粉末……是有气味的,可能是家悦离开时故意涂在墙边的,想传递些什么讯息。”
方恪了然,马上打电话让鉴证科的人过来,好心地说了一句:“方跃和家悦都还没死,他们是被绑架了。”
众人都是一阵安慰。
只要还没死,他们都相信,这两个人一定能想办法撑到他们破案,活着回来!
悠姐带着浩浩荡荡的鉴证科队伍过来后,看到证物袋里的比糖豆小点的颗粒,居然兴奋地笑了:“这是家悦的独门武器,外面是盐结晶,有一层薄蜡,里头是经过处理了的硫化砷,平时都被家悦放在一个小瓶子装在荷包里,谁也不知道他打算拿来做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家伙的警惕性比方队高多了!”
希声便也把心往下放了放,笑着对一头雾水的方恪解释说:“硫化砷这种东西,在加热到一定温度后在空气中可以被氧化,知道会氧化成为什么么?剧毒成分三氧化二砷,也就是俗称的砒霜!”
呵——方恪倒吸一口凉气,方跃啊,找了这么个亲亲,到底是有福呢还是没福呢?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梯子和绳子后来是怎么掉下去的?”方恪问,“最后一个逃走的,怎么解开的这上头的活结?如果你始终觉得这上头系的是活结的话。”
希声略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方跃有个能耐是远程甩飞刀么……军用匕首什么的,他可是用的非常非常帅……我猜,歹徒是带着匕首之类的东西的,让他使了那么一下……瞄准绳结扔出去,只要划那么一下,绳子立马就断了,还断的相当干脆。不如在那兜软网里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匕首。”
“所以说,其实不管死结活结也没差别的吧。”方恪无奈地瞪他一眼,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耍他。
殊不知,希声是在为经常埋怨说受大哥压迫的方跃先讨回一点债。
“好了……鉴证科继续搜证,梯子和梯子上的那根绳子都要带回去检验……”方恪拍拍手让大家提起精神干活,带着希声去其他地方继续找线索。
至于墙上的粉末是什么,悠姐要取证后带回实验室分析。
就在希声忙碌的同时,沉夏那边也有了新的发现。
74、第四类接触11
沉夏一个人留下照看老太太,除了陪老太太唠嗑顺便套话,就是忙着在孟殷家里头“寻宝”,他把儿童房给翻了个遍,但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也不奇怪,十岁之前的他就是个正常小孩,能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留下么?沉夏也没找见日记之类的东西,只确定孟殷小时候的确很聪明,柜子里好多套飞机和轮船模型什么的,就是那种需要拆开一整版的细小零件,然后用白胶给粘起来组装的模型。
看他那手艺,非常了得,比成年人做的还好。
于是沉夏又推论出他的一个特点:非常细心,耐心也极好,专注做一件事时能做到尽可能的好。这是否有一点完美主义倾向?看他书柜里的书也非常整理、干净,落有笔记的书很少,几乎所有的书都没有折痕,污渍就更不用说了。衣橱里头稍微乱了点,但可以理解,毕竟十来岁的男孩子好动,有时候换衣服扯来扯去,就算愿意叠,也不一定能叠的特别平整。
但他奇怪的是,除了那些模型,看不出孟殷小时候有什么喜好。要说那个年代的男孩子小时候不都喜欢足球、篮球之类的运动么,再就是喜欢玩弹珠、拍洋画,还有收集干脆面袋子里的人物卡什么的,但孟殷完全没有这类东西,抽屉的最里头也没有。
沉夏想,也有可能他全部在搬到外婆家是带走了,但不至于拿的那么干净,一点也不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小时候他被父母管得很严,没有这种业余消遣。
第三天早上,翻找到他的床底下时,沉夏在床板缝里终于找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一张色彩鲜艳却五官狰狞的面具,有点像藏戏里头用的那种面具,但仔细一看又不是,涂得颜料有些乱不说,面具上的绳子还是鞋带做的,估计是孟殷自己找材料做成的。
自己的手工,还藏在这么严实怕父母看见,那就算得上是他的小秘密了。
“这个面具代表着什么呢……”沉夏绞尽脑汁地想。
这时老太太醒来,在外头叫人,“唉哟,天都这么晚了……看着天气,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沉夏随手拿着面具走出去,“老太您醒了呀?晚上我们吃凉粉怎么样,我的手艺一般,但炒凉粉还是一流的。”边说,他边往阳台上走,看了看窗外,“嗯,是像要下暴雨的样子,您帮我拿着这个一下,我去收衣服。”他有帮老太太洗衣服来的。
老太太乐地帮他忙,接过那张面具在手里,眼神略微一动,专注地抱着面具看了半天,随后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沉夏就等着她反应呢,走过来问:“这是我在孟殷的房间里看到的,觉得好玩就拿了出来,要说孟殷很聪明啊,这么复杂的面具他都做的好。”
老太太有些自豪地笑道:“是啊是啊,我的乖孙孙可不止会读书,他会的东西可多啦……就是他爹妈不是很支持,怕耽误学习。”
“哦?孟殷都会什么啊……”沉夏一双眼很亮,跟好奇的猫似的。
“会做好多种模型,折纸也很棒,会自己修铅笔盒,还会做魔方,自行车他也会拆装呢……再就是喜欢做面具了,我记得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面具,他特意给我看过的……不过他爹妈不喜欢他做这个,呵呵,我就知道我女儿女婿心软,说是说他,但没给他扔掉……”老太太沉浸在回忆里,语调非常轻松和欢快。
“那他拿这个面具做什么呢?”沉夏更想知道孟殷做面具是处于一种什么心理,单纯的欣赏,审美观比较特别,再或者……他喜欢戴面具?
一般的小孩喜欢戴面具,是因为喜欢面具上的那个人物,有的则是愿意把自己扮作孙悟空、超人什么的,觉得自己戴上面具就强大了,有了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的力量。
就听见老太太眯缝着眼说:“做面具当然是用来戴的,孟殷很喜欢戴这个面具在半夜出去玩,男孩子调皮呀,有时就爱吓唬一下其他小朋友什么的,他也不例外,带着一帮孩子在夜晚躲在巷子里,突然就冒出来,吓别人一跳……嗯,我记得,有一次他吓哭了一个比他大的男孩子,那小脸得瑟的。”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吓哭了比他大的孩子……就显得特别厉害?”沉夏心说,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许多男孩子在小时候都是以大欺小的,如果没有大人告诉他那是错的,他还会以为用自己的能力凌驾于他人之上很正常。
“是啊,他很高兴,说第二天要去吓更高年级的孩子……结果被人家打了一顿。”老太太的记性真是不差,“回到家后就哭,他爹妈训斥了他,不准他再戴面具出去玩,他就来找我告状……当然是在电话里说的,我就劝他啊,你没他高又没他强壮的,当然会被打,干嘛去惹那些你惹不起的人呢!”
沉夏点点头,老太太说的没错。
“但他就说,那我也不服气!他是比我高比我强壮,可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有些人会比我高比我强壮,我怎么长也超不过的,岂不是一直要做缩头乌龟吗?”老太太笑的颇有些无奈,“我就又劝他,那你就和他们做朋友哇……比你厉害的人就和他们做朋友,你比他们厉害的人就用来欺负,多好。”
沉夏无语望了望天花板。
孟殷极有可能真听了他外婆的话吧,再说这位老太太,这样教导外孙,隐患很大啊很大。
吃罢晚饭的炒凉粉,沉夏握着电视遥控器给老太太调好台,窝在沙发里抱个靠枕,捉摸着自己还能套出点什么来。
面具,面具……面具的话……忽然他看到电视上播出一则新闻,说的就是一个即将开幕的民俗奇珍面具展。他一瞅这展览的地点,古怪地笑了笑,居然就在他们的地盘——Y市。Ruby会不会赏脸去看呢?
沉夏记下时间,给希声发了条短信:
三日后,Y市有一场面具展,据我推测,Ruby有可能会出现。
一分钟后,希声回过来:
我会留意,你也通知下年中正,让Y市留守的安全局人员协助我们。PS:方跃和家悦是被绑架了:-D
他们被绑架了你还笑?沉夏哭笑不得地问:有线索吗?什么人干的?
【希声】还不能确定是哪伙人干的,最好别是BGC,不然我看到Ruby就抽死他丫的!线索有,正在追查,相信两日内能了结。
他们的确有了进展,方恪带领的那个小组在排查嫌疑犯方面很有些能耐,天禄大厦内部人员被他们筛选了十来遍,找出来七个人有做内应的条件,统统被他带进特殊审讯室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全蔫了,其中的一人交代出一条重要线索。
那伙人从一个月前就在计划这次的绑架,很有钱,组织严密,每次和他联系都是用公用电话,没有亲自现身过。只吩咐他提供大厦的结构图,问什么他答什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话从不多说,所以留下的信息极少。
但有一点,这伙人当日是从大门口进的,堂而皇之装作是大厦白领。
希声和方恪于是开始从大门口的监控录像里找突破,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都快成两只兔子了。
【沉夏】好,抽吧!帮我也抽几巴掌!
【希声】\(^o^)/我亲爱的哥哥真暴力,嗷……我喜欢!
【沉夏】= =|||一有进展了就告诉我。
【希声】遵命,我的王!~
【沉夏】贫!
【希声】我贫穷?不,我拥有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宝……那就是……
【沉夏】靠,你被方跃附身了是吧?
【希声】……智慧。
【沉夏】= =#
【希声】记得早点睡,不要累着了,按时吃药不要蹬被子,和年中正保持联络。
【沉夏】嗯,知道。
【希声】老太太没出什么状况吧?有怀疑你吗?
【沉夏】没呢,她很相信我。
【希声】还是小心点好,我怕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
【沉夏】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一个老太太我还搞不定么,你快些把方跃和家悦找回来就是,我这里还有年中正留下的保镖,24小时都在小区附近。
【希声】好,总之你一发现不对就撤,不要勉强。
【沉夏】嗯嗯嗯,我又不傻。
结束短信联络,沉夏想起来确实该和年中正联系一下了,那个锅炉的陈年案子也不知道老章头查到了些什么。
刚要起身去阳台,老太太笑容满脸地问他:“能帮我洗个苹果吗?老婆子牙口不好,只能吃粉粉的苹果了。”
沉夏欣然点头,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出来,洗干净了放在一个小碗里拿了出来。
老太太便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苹果,突然转头对他说:“我本来也有个手机的,还是三星滑盖,白色的呢……是女婿给我买的,可贵,可是留在滕市没带过来……孟殷要是打电话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小伙子啊,你把手机借给我,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沉夏的手放在手机上,顿时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