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你的血包掉了(17)
亚斯顿死死地缩回了自己手,指甲用力得几乎能够戳破自己的手心。他不能触碰眼前的这个人......
趁着月光,亚斯顿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带着羽翅的六芒星图案,和青年手臂上的一模一样,只是,亚斯顿手背上的这个图案,竟然闪烁着不详的红光。
那红光似乎凝成有形的血液一般,泛出淡淡的腥气,如同地狱之上开出的朵朵红得发黑的曼殊沙华。
亚斯顿眉目微凉,垂下眼眸看着那睡着的青年,将翻滚不宁的心绪全部压入心底最深的地方,唇边勾起一抹极温柔又极凉薄的笑意。
“卡——”
这一幕没有一句台词,却极为考验演员的表演。
纪晏司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表现出亚斯顿公爵的纠缠与温柔,舍得与舍不得,却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无声的表演,最为考验人的演技,这对纪晏司来说却仿佛如鱼得水,信手拈来,即便是以莱昂纳多那么挑剔的眼光,也很难从纪晏司的身上找出什么毛病。
这也是莱昂纳多选择和纪晏司合作的最重要的原因。
好剧本难得,好演员一样难得。当好演员拿着好剧本来请求自己导演的时候,莱昂纳多说不出半个不字。
景伏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睡皱的衣裳,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等到莱昂纳多讲完了明日的事项,景伏就和纪晏司一起朝着主堡走去。
亚瑟兰城堡很大,虽然叫的名字是亚瑟兰,可是包括亚瑟兰城堡在内,这片区域有不下十个古堡,拍戏的地方不过是亚瑟兰城堡边缘的一座小城堡而已。
纪晏司说回家,还真的回了家,却是纪晏司最早的家——独属于纪晏司这位纯种吸血鬼贵族的城堡。
亚瑟兰古堡的历史已经不可考,按照年代,它可能不算古董,更像是遗迹。路边,长出些许雪白色的小花儿,随着夜风缓缓摇曳。
景伏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将一整天的疲倦都吐了出去。他偏着脑袋问身边的纪晏司:
“为什么不给我看全部的剧本?亚斯顿公爵和青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纪晏司停下脚步,转身和景伏面对面,却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吸血鬼为什么会出现吗?”
这种事情,景伏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缓缓摇了摇头。
“吸血鬼族中有一个传说,先祖将灵魂出卖给恶魔,才成为了吸血鬼,而吸血鬼的另外一个名字,叫被诅咒的人。”
明明是人类,却永远只能以人类为食。明明是一个阵营,却被迫站在了对立面。
到底是人类还是魔鬼,吸血鬼族中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漫长的生命给予他们的,只有越来越坚硬如铁的心境,和越来越淡漠的目光。
生老病死,除了出生,吸血鬼不会经历后面的“老”,“病”,“死”。
所以永远也无法理解那些凡俗的痛苦,也无法对这个世间生出什么渴望。
那些被人频频提起的未来和希望,这种让人热血沸腾,心怀憧憬的词汇,对于吸血鬼来说,不过是选择一个时间去做某一件事情而已。
纪晏司的声音略显清冷,也不知道是如水的月色冲淡了他话里的感情,还是他说的话本身就冷得足够刺骨。
景伏伸出手,碰了碰纪晏司的手,笑道:“你不是渴望我吗?今天的一顿,现在吃吧?”
月光下,漂亮的少年漫出一抹温润的笑意。
纪晏司低低地笑出了声,正当景伏沉溺于他暗哑的声线中无法自拔时,脖颈边传来阵阵的刺痛和甜蜜。
月光下,宽阔的古老庭院中,两个人,正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真的,回家。不过这个家,大得过分了
☆、月光,棺樽和亚瑟兰
一声低吟传入景伏的耳朵,掺杂着痛苦一般,让景伏蓦地睁大了眼睛。他发现拥住自己的人浑身冷颤,连齿关都开始打颤。
“纪晏司?纪晏司!”景伏伸手抱住纪晏司的腰,用力撑住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倒下去。
趁着月光,景伏看到纪晏司痛苦地闭着眼睛,浑身都抽搐起来,露出的尖牙咬住自己的唇齿,只把唇齿咬得发白。
纪晏司痛得浑身蜷缩起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滴,整个人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如此脆弱的纪晏司,让景伏莫名心慌,他用力握住纪晏司的手,却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做什么!
一阵慌乱之后,景伏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强自冷静下来给陈玮珂打电话。
才刚刚按开联系人,纪晏司便睁开了眼睛,握住景伏的手机,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景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攥紧了纪晏司的手。
很快,纪晏司的身体产生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变化。原本乌亮的黑色短发竟然缓缓变长,一头墨色的长发委地,蜿蜒成黑色的纹路。
此时,纪晏司身后的骨骼咯吱咯吱作响,传出一阵让人齿关发寒的声音。就在同时,一双黑色的骨翅遮蔽住纪晏司身后巨大的月亮,将月光遮掩得干净。
逆光看去,纪晏司站在月亮之下,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漆黑的翅膀上伸出白色的骨头,月光覆盖上骨翅的边缘,像覆盖住了一层银色的霜雪。
男人高大的身形,凌然精致的面容,飘逸的墨色长发和遒劲张扬的骨翅,每一寸弧度完美得让人心悸。
“扑通,扑通——”
寂静的古老庭院,不知名的花香侵入景伏的鼻腔,带着让人迷醉的味道。没有鸟鸣清脆,没有虫鸣阵阵,连风声都仿佛静了下来。
景伏听见自己那清晰可闻的心跳,专注而克制地看着眼前这不似凡人的纪晏司,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情思和爱慕。
这大概就是,怦然心动。
纪晏司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揽住景伏的腰,低声说:“我带你去上面看看。”
话音一落,巨大的骨翅扇起烈烈风声,纪晏司牢牢地抱住景伏的腰,两个人乘风而上,竟然就飞到了庭院上空。
深蓝色的天幕像一块画布,而这画布之上只有一个孤孤单单的月亮。偏过头看去,那淡黄色的月亮仿佛都成了纪晏司的背景。
突然,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纪晏司飞舞的墨发上,泛出淡淡的银光。
一片一片的雪花缓缓降落,落在两个人的肩头。放眼望去,雪原反射出淡淡的银色光辉,显现出壮美轩昂的景象。
纪晏司发出低低的笑声,极为愉悦的笑声仿佛最动人的乐音一般传入景伏的耳朵,景伏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在冰雪中着了火。
“纯种吸血鬼的成长期有两次,而这一次,才是我最完整的形态。”
纪晏司将下颌搁在景伏的肩头,语气柔和得近乎能够融化冰霜:“真好,遇见你,真好。”
景伏遏制住自己心里想要深呼吸的念头,将那几乎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强行按回去,微微抬起头看着那月色下宛若神祗一般的男人,低声道:
“我也觉得。”
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
纪晏司抱着景伏往亚瑟兰古堡而去,虚虚地在夜空中踏一步,那骨翅便以一种昂扬的姿态挥舞起来,带动凛冽的夜风,吹起纪晏司墨色的长发。
不过十分钟,纪晏司脚尖一点,便站在了古堡卧室的阳台栏杆上。大理石的栏杆露出一些斑驳的裂痕,那是属于岁月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心情很好,今天的纪晏司格外有几分谈性。他将景伏抱入房间中,将他放在一个垫了羊毛毯的长椅上。
修长的手指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壁炉里就燃起熊熊的火光。
从衣橱中找出一条天鹅绒的毯子,纪晏司单膝跪在景伏的身边,仔仔细细地替他掖好毯子的边边角角。
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杯热可可,纪晏司将那花瓣形的鎏金陶瓷杯递到的景伏的手中,景伏原本寒冷的身体瞬间就恢复了温暖。
而纪晏司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红得如同血液一般的酒。
不过吸血鬼是吃不出普通食物的味道的,纪晏司也不过是觉得红酒比较适合他现在的心情而已。
端着高脚酒杯坐在景伏对面,纪晏司的眼中倒映出壁炉中的火光,让他原本深邃迷人的眸子亮得惊人。
“我上次离开翰天娱乐,就是因为亚瑟兰城堡出了事。有人暗闯我的宅邸,不是为了那些唾手可得的古董,而是为了我的棺樽。”
纪晏司歉疚地看了景伏一眼,景伏回给他一个释怀的微笑。
他很想听关于纪晏司的过去,想听关于纪晏司的一切。近乎是渴盼地,希望能够和纪晏司了解得多一点点,哪怕是多一点点也好。
带着那些怦然心动却又深埋心底的情愫,景伏认真而专注地扮演着一个好的倾听者的角色。
“吸血鬼确实不会死,但是吸血鬼每过一百年就会陷入一次长眠。直到世界中的人类将我的存在遗忘,我才会再度从沉眠中醒来。而沉眠的时候,是吸血鬼最为脆弱的时候,唯一的保护就是棺樽。”
“棺樽和吸血鬼共生,每个吸血鬼从出生起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棺樽。吸血鬼清醒时,需要保护好自己的棺樽,沉眠时,就由继承了自己力量的棺樽来保护自己。所以,对我们来说,棺樽和性命一样重要。”
景伏轻轻颔首,心里又多了一丝担忧,问:“你的棺樽现在没事吧?”
纪晏司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我没有查到侵犯亚瑟兰古堡的人。他既然能够躲过亚瑟兰城堡的防御,那么肯定是一个厉害角色。我只能选择重新加固亚瑟兰的防御,不得已花费了一些时间。”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在几个小时之内回来了啊。景伏的心中漫过难以言喻的情绪,温暖又带着一抹苦涩,直直地往心底钻去,恨不得将每一寸肺腑都暖化,可是其中却又带着一点儿遥不可及的苦。
景伏把自己的思绪牵扯回来,有些疑惑地问:“既然是你的棺樽,别人为什么会盯上它?”
“因为有些吸血鬼的棺樽被破坏了,所以只能抢别人的棺樽。而没有棺樽的人,将永远无法沉眠,也永远无法出现在人前,只能躲在犄角疙瘩里,永远不见天日。只要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就会抹去他的存在。”
吸血鬼不是不怕阳光,而是有棺樽的吸血鬼不怕阳光。吸血鬼也不是真的不会死。
这一切都和棺樽息息相关。
景伏的脸上浮现一抹了然,唇边浮起一抹和煦的笑意:“那你可要好好保护你的棺樽。”
纪晏司的眸色深深,一双眼睛像是漩涡一般恨不得把人吸进去,他静静地盯着眼前眉眼温和精致的景伏,沉着郑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