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饼/美食兄弟班(4)
米兰小区2-4-301王姨:小路,眼看五一了,明儿个你回老家不?回的话给姨带一百个笨鸡蛋呗?
米兰小区4-7-1801赵奶奶:我要笨鹅蛋!我儿媳妇儿怀孕了,人家说吃这个排胎毒。笨鹅蛋有的卖哇?
梅雨园2-8-1402周妻:嗨呀我可算盼到天暖和了,以后好吃的就越来越多了。小路,你家的小白菜出来了吗?
……
路宁一条条往下翻,边翻边把订单信息记录一下。随后给家里打个电话,打完再做个报价。
一开始买东西的都是一个小区里的阿姨,现在却不止一个小区里的了。这些阿姨没事聚在一起打打牌,跳跳舞,路宁卖有机食品的信息就传播开了,比打广告都管用。
路宁:阿姨们,鹅蛋有,五块钱一个,不过笨鹅蛋肯定比咱们这市场上卖的那种要小得多。笨鸡蛋还是两块一个,还是老样子大伙基本都吃过。至于菜,我爸说了,长得还有点太小了,现在割了没什么吃头。不过有个好消息,有纯粮食喂的笨鸡!
旭诚给租的员工宿舍其实就是个四人的公寓,环境还不错。一开始路宁住在那里。可后来旭诚遇到了资金问题,住在公寓里的路宁就搬出来了。主要是其他人走了,他一个人占那么大个房子不合适。后来再搬家就搬到了这里。小一室,三十来平,一个月一千块钱的租金,以他的工资还担负得起。
路宁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赚够钱给自己买一套房子。他现在每周来回一趟老家带的东西赚的钱都是跟他爹一人一半的。
梅雨园2-8-1402周姨:小路,野生的蒲公英有没有啊?哎哟我前两天在市场上买的那个都是大棚里养植得,长得老大个儿,可吃着一点也不好吃。
路宁:这个应该有的,我回来的时候给您带点儿。您就按市价给我就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东西苦苦的,本来就不好吃吧?!
路宁把所有的订单都仔细记下来,想着后备箱不知道够不够放。
应该差不多,蛋不太占地方。
五一小假,高速公路上从二十九日零时开始就不收过路费了,路宁为了省四十五块钱的过路费,开着自家老爸提供的小比亚迪,哼哼着小曲儿在凌晨天蒙蒙亮时回了家。
他老家离工作的地方约摸两百八十公里,开车的话基本上两个多小时也就到了。因为大部分路都是高速。
早上六点多,路宁在老家门口大吼:“爷爷!奶奶!爸!妈!小静!我回来了!”
屋里马上有人应:“哎!宁宁回来了?”
紧接着出来一嘴里叼着旱烟的精瘦老爷子。老爷子个很高,但是特别瘦,活像村头的电线杆子:“你爸去地里了,你妈还有你妹帮你收蛋去了,你奶这会儿在屋里烧火呢。”
路宁一把拿走老爷子的烟杆:“都说了让您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说:“那我都抽了几十年了,能说戒就戒吗?”
这时屋里出来个长得十分壮硕的老妇:“你个臭老头儿,我大孙儿劝你那是为你好,你不许犟嘴!”
老爷子“切!”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不抽了行了吧?!”
路宁看这一幕显然看惯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他把从市里给家人带回来的一些海鲜放进冰箱,随后进厨房去帮奶奶的忙。
路奶奶年轻的时候在面点铺子里干过活,所以一手面食做得特别好。路宁学了她,过了十二岁的时候基本就什么都会做了。
奶奶见路宁似乎有些瘦了,心疼地叹气:“最近是不是又加班了?你瞅你都没几两肉了,本来就瘦。”
路宁说:“还行吧。其实忙是好事,干我们这一行的,闲起来才可怕啊奶奶。”
奶奶也不懂这些,点点头,随后,她手里无意识地擀着包子皮,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她一咬牙,问路宁:“宁宁啊,奶奶问你,你上回说的那个许中医……怎么样了?”
路宁沉默地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第5章 臀膜小日记5
看路宁跟路家人相处的模样,没有人会想到他不是路家亲生的。可事实上,整个云环村的人都知道他确实不是,包括路宁自个儿都知道,知道他是小时候被生母丢了,被路家人捡回了家。
路宁的养父路威武跟路宁的养母张思思当时结婚都十来年了,可一直没有孩子。一开始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缘分没到。可过了三五年还不怀,两口子就有些着急了,去了医院。医院的医生说是张思思的问题,她的子宫先天性畸形,可能很难,甚至终身无法受孕。
张思思当时心里拔凉,听了大夫的话,死的心都有。那会儿和现在不一样。在当时生不出孩子,那是要遭人笑话的。张思思想了很久,甚至提出过离婚,让路威武再找一个,免得路家没了后。可路威武当时就说了,他这辈子,宁可不要,也不可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这话哪个女人听了不感动?张思思抱着路威武哇哇大哭,后来也算慢慢想开了。路威武待她好,她就好好跟路威武过日子。生活上能干的事情她都干,争取把小日子过好。
还别说,那几年张家一家老少四口人,还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零二年的时候,他家成了全村子里唯一一户买上彩色电视机的人家。当时总有那么三两个家里条件不大好的孩子来她家蹭电视看。张思思也不恼,羡慕人家同龄的妇女孩子都那么大了的同时,还给孩子们时不时拿点瓜子和糖果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直到路威武三十岁那年,他们仍然没有孩子。
那年起,路威武就生了抱养一个的心思。平心而论,没孩子的事他早已经想开了,只是张思思偶尔看着人家的孩子漏出羡慕的目光让他心疼,所以他想给张思思要一个,让张思思有个念想。只是苦于怕张思思多想,他又犹豫几个月也没敢说。
赶巧了,就在那年秋天赶集的时候,碰巧遇上个孩子,那孩子便是路宁。
路宁当时不叫路宁,就叫宁宁。张思思两口子也不确定这是路宁的小名,还是这孩子还小,发音不准,把四声“宁”也给读成了二声。
当然,当时的路宁姓什么这本身跟路家人无关,路威武和张思思就寻思着,得赶紧把孩子的父母找到才行。
可他们带着路宁在集上等了很久也没找到路宁的父母,后来没办法,就把孩子给带到了县里的派出所去。派出所的民警也是暖心,登了记,开着车在广播里喊,带着路宁就那么一圈圈地边喊边找,但最终什么都没找着。
路宁早慧,可能当时就隐约明白自己被丢弃了,所以民警带着他找父母,他也没有爸爸妈妈地叫,只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哭,豆大的泪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把路威武和张思思看的心里也极不是滋味,路宁哭,张思思跟着哭。
可那天终究没找到路宁的父母。
民警同志无奈下要找地方安顿路宁,而路宁大约是在张思思眼里看到了某种他这么大的孩子还无法形容的关怀,便死抓着张思思不松手。要不是派出所的人知道路威武和张思思确实没孩子,都得怀疑不要孩子的是不是这俩人了。
“警察同志,要不这孩子我就先带走吧,反正你们也知道我家住哪,等到时候找到孩子父母了,我再把他送回来您看成吗?”
“宁宁,你想跟这个阿姨走?”民警蹲下来问路宁。
“嗯。”路宁小小应一声,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张思思。
其实那会儿路威武是犹豫的。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万一路宁的家里人找来了,他妻子怎么舍得把路宁还给人家。万一真的时日一长,那怎么想不都得跟割肉一样。
可没办法,张思思说了,就算割肉,这孩子信得过她,她就带着。
这一带,带了几天,路家人偶然发现路宁为什么会被丢弃了。
开始路家人还想不明白,路宁生的皮肤白嫩,双眼皮下的大眼仁黑的跟葡萄粒似的,小嘴粉嘟嘟,有很乖巧,怎么就被丢了?却原来孩子真的有问题。
正常男孩子,尿尿的时候小鸡鸡都会不同程度地立起来,所以穿着开裆裤的男孩子站着尿尿都不会弄湿裤子。但是路宁不会。他小时候刚会走,穿了开裆裤也会尿在裤子上。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路宁在刚到路家的时候,总是像小女孩一样蹲着尿尿的原因。
大概是孩子的父母不想让孩子尿在裤子上,所以才这么教的他。而这让本来因为多了个孩子而多了许多笑声的路家蒙上了一层惋惜的气氛。
但由始至终,路家谁也没想过要丢掉路宁,哪怕后来张思思真的怀了孕生个女儿,他们仍然视路宁如亲生。路家一面期望着路宁能随着自然发育好转起来,一面又带着钱,一有机会就带着路宁求医。
近的大夫他们不看,每年都跑远路,去个大城市,对外就说是带路宁旅游去。可事实上,旅游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带路宁去看病。
路家人此举就是不希望路宁长大之后被人笑话,所以这么多年来,除了家里和各地的名医,没人知道路宁先天有疾。连路宁的妹妹都不知道。
许中医是看男科的中医,是路宁自个儿找到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有希望,没想到吃了一阵子中药了,感觉身体倒是挺健康,可是小弟弟没有半点站起来的迹象。
时到今日,路宁都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坚持了。
“大不了我一个人过,不结婚了呗。奶奶您就别担心了,我挺好的。”路宁笑着说,“再说我还有您和我爷,还有爸妈和小静呢。”
“奶奶是怕你孤单!”路奶奶忙清清嗓子,把眼泪憋回去,“不说了,快把包子蒸上,一会儿你爸妈他们都该回来了。”
“放心吧奶奶,您大孙儿包的快,赶得上的。”
路宁手巧,包子褶捏的整齐漂亮,把一个个包子弄得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
不一会儿,外头一个小姑娘喊:“哥!嗷嗷嗷,快来帮忙!重死啦!”
路静提着一大兜子笨鸡蛋,一大兜子笨鹅蛋,风风火火冲进院子。
“我的妹妹啊你可小心点儿,怎么还跑起来了呢?”路宁拍拍胸口,赶紧接手。
“嘿嘿,我这不是不想让妈拎嘛,让她少辛苦点。可她总跟我抢,那我就跑了呗,她跑不过我就抢不着了。”路静抹了把汗,“哥,你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啊!”
“嗯,我也挺意外的。”
“要不干脆别上班,就干这个好啦,省的爸和妈总念叨想你。”路静笑说。
“目前还不行,我还没上够班呢。”路宁寻思着欠梁赫诚的人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以后真的稳定了再说。对了,我托朋友给你要的十一中的卷子和练习题,放你屋里了。”
“谢谢哥!”十一中是省重点中学,能把十一中的学习内容弄明白,将来上省重点高中就没问题了。
“这臭丫头!跑的比兔子还快!”张思思在外头抚抚胸口,“蛋没打吧?”
“没有呢妈。”路宁笑着看向门外的两口子,“看来小静是料到爸妈能遇上,这才跑的,免得当电灯泡。”
“臭小子,多大了还拿你爹开玩笑。”五大三粗的汉子摸摸鼻子,把农具放到一边立好,“走,进去吃饭。”
一家子又团聚了,路宁脸上带着一抹在外头时极少会有的幸福感。
却说另一边,某位还横在床上没起床,睡的死狗似的,嘴边带笑,梦里听着朝思暮想的“嘤嘤声”呢!
第6章 臀膜小日记6
“不凉吗?”梁赫诚手里拿着片得薄薄的黄瓜片,对着某人白花花的一团肉轻轻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