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护养协会(108)

谢栾微窒呼吸, 但能感觉到这只诺克斯明显还紧绷着的身体, 即使被轻咬住喉结, 谢栾还是做出抬起手去顺摸那头柔顺银发的动作。
    对亚伊来说，他不见了足足一个月，这只诺克斯现在表现出这种反应，谢栾能够理解，且完全不能拒绝。
    这次顺摸头发的动作没有安抚下亚伊，连摸尾巴也不行，读懂了这只诺克斯在轻咬住他的喉结以后，某种意味越来越明显的表现, 谢栾把视线移向卧室, 略微有些艰难地说：“去房间里。”
    卧室里没有开灯, 现在又是夜晚, 对诺克斯来说黑暗环境没有任何影响，但谢栾就难以在这环境里看清周围景象。
    房间门被关上，透过这道浅色木门, 在门外能依稀听见些微代表着猎物被猎人再次捕获占有的声音，一直持续到白昼到来。
    由于种族身体能力上的差距，在谢栾没能坚持到让这只诺克斯彻底满足，而第二天对方和没事人一样，而谢栾觉得哪哪都觉得累。
    “那些塞拉，现在在哪里？”听完亚伊的大致叙述后，谢栾开口询问。
    因为只是建立链接，谢栾当时在那边世界“死亡”时，身体也是像当初离开平行世界线一样，逐渐变成光点消失。
    这只诺克斯目睹了他的离开，谢栾那时连和对方说最后一句话也做不到，光点化非常快，像被戳破的泡沫一样迅速消失。
    从亚伊口中知道对方在他“死亡”以后，主动去接受了塞拉的邀请，为了利用塞拉这种生命体的特性。
    在并不漫长的战斗里，亚伊已经大致掌握这个族群的特性，这个族群拥有着统一的意识，族群中的所有个体会服从于群体中最强大的那个，后者将主导整个族群的意志。
    塞拉们想吸纳亚伊的意识，让这只诺克斯成为它们族群的一员，但事实是在亚伊接受邀请后，从塞拉的前任王手里夺走了对整个族群的控制权，成为了这个族群新的意志。
    所以星盟军才会看见敌人毫无征兆的突然撤离，实际是亚伊下达的指令。
    “我让它们自毁了。”
从这只诺克斯的青色竖瞳里看不出波澜，侧脸看起来端正而又极其冷淡，仿佛在说的只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成为这个族群的意志，即使下达的是自毁命令，这些塞拉也会照做。
    塞拉这种生命体确实从理论上无法被杀死，但假如是自毁，这种生命体也会死亡。
    成为新的意志后，命令自毁，这可以说是唯一能毁灭这个族群的方法。
    听见回答，谢栾愣了下，心里还有些许不真实感。
    所以塞拉这个掠夺了无数世界，让每个被视作目标的宇宙都逃不开毁灭结局的敌人，现在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是由亚伊说出来的事，那一定是真实的，谢栾现在只还有一个疑问：“是……怎么过来这里找到我的？”
    从再见到的一刻起，谢栾腰上几乎就一直圈着一条银色尾巴，这只诺克斯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小心和具备占有欲，即使在视线范围内也不肯轻易放开。
    亚伊注视着被他圈住的黑发青年，青色竖瞳有些幽深，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回答：“我成为这个族群的意志以后，融合获取了塞拉这种生命体的能力。”
    跨越位面抵达其他宇宙的能力是其中之一，以自身为主导的融合，除去跨越位面以外，亚伊还得到了一些变异的新能力。
    利用跨越位面的能力，亚伊去到一个又一个世界里寻找，在找到之前没有片刻停下，直到他来到当前宇宙，在这个名为“地球”的星球上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虽然关联起两个世界的链接不能再建立，但亚伊找到了这里，谢栾就能有再去那边世界的途径。
    在这边世界，谢栾只要说出远门去旅游寻找灵感，基本就能让所有人都不怀疑他的行踪。
    两边世界往返的平衡点可以慢慢摸索，谢栾先安排好事情，然后对在他旁边的诺克斯说：“我们走吧。”
    在云宝分会，自己还从来没有出门过这么长时间，谢栾现在担心着分会里幼崽的反应。
    他之前出门的时候，跟分会里的幼崽说的是过些天就回去，而他显然没有遵守承诺。
    只要有了确定的目标位面，跨越位面对现在的亚伊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谢栾就在眼前看见了熟悉的盖亚星以及……
    熟悉的云宝分会。
    两人转移的地点是在云宝分会的生活屋门前，此时在这座屋子里，夏琪正发愁地望着在今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的人鱼幼崽。
    其实不只是这只小人鱼，平时最喜欢把小爪子踩在青年身上啾啾叫的三只小胖啾这几天也是看着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呣。”
    从小宝箱里唯一把青年送的那颗翠色宝石挑出来，这只黑龙幼崽扑腾着龙翼把它非常喜欢，每天都要压在身下的这个小宝箱用身体努力从睡房里推出，推到夏琪面前呣了一声以后，这只幼龙用金眸望着对方。
    在这只黑龙幼崽瑰丽的金色竖瞳里是期盼的情绪，把小宝箱推过来以后，怕夏琪不能理解它的意思，这只幼龙咬起原本属于青年的工作牌，面对着夏琪扑腾龙翼飞在低空中。
    被这只黑龙幼崽用期盼眼神望着，夏琪愈发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宝箱给她，要她去让青年回来，是由一只幼崽做的这件事情，说是天真单纯却也让人格外心疼。
    要把宝物拿出来交换，看见这只黑龙幼崽这么做，其他幼崽仿佛也受到启发一样，然后夏琪就看见穆卡幼崽把放在床窝里的生日帽用锋利前臂勾着带了过来，而那三只小胖啾一起扑腾翅膀去把挂在墙上的飞行大赛小奖牌给衔了过来。
    人鱼幼崽抬起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弄出些漂亮的晶石，而艾因睁着不具备光彩的双目，把青年之前送给它的一个小项圈咬着放到夏琪面前。
    虽然许多并不是具备实际价值的东西，但对这些幼崽来说，这些东西是它们认为的珍贵宝物。
    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场面，夏琪接受说能让青年回来也不是，拒绝说做不到也不是，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为难良久，夏琪勉强让自己开口：“我……”
    “我回来了。”
    突然而至的开门声和熟悉的清润声音打断了夏琪的话，同时也一下子让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幼崽们顿时都不肯安分待在大厅里了，一听见青年的声音就纷纷往声音传来的位置靠近，没一会就把谢栾以及在他身边的诺克斯围住。
    谢栾边往大厅走，这些幼崽就边跟着他移动。
    走到大厅以后先用善意的谎言温声说了几句安抚话语，谢栾把那只因为还没蜕变出双腿没办法行走而只能待在原地用湛蓝眼睛望着他的人鱼幼崽抱近自己身边，摸了摸这只很明显微红着眼眶的小人鱼的柔软金发。
    “迦尔乖，不哭了。”
谢栾上一次见到这只人鱼幼崽哭，还是在霍狄家族派人过来，而这只小人鱼误会他不要它的时候。
    谢栾希望这些幼崽都能幸福快乐地长大，眼泪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少越好。
    “帕帕、帕帕——”
    冰蓝鱼尾上的尾鳍几乎在见到青年的一刻就恢复成轻轻抬放的姿态，这只人鱼幼崽唤了自己的家长好几声，把尾鳍一下下拍打在谢栾身上。
    “嗯。”
谢栾温声回应，在和其他人说明事情经过之前，他得先安抚这些幼崽。
    作为会长的谢栾以及亚伊回到云宝分会，缺失的人员现在都补齐了，云宝分会在谢栾的带领下很快恢复之前温馨舒畅的氛围。
    对这个宇宙具备威胁的敌人已经确认消失了，各星球的戒备模式解除，因为这次战争而遭受一定程度破坏的希洛林星在星盟总部的工作指派下，城市街道等等经过修复都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彻底修复好需要一些时间，但在这个星球上的人们的笑容已经回来了。
    星际里的所有种族现在都已经知道诺克斯们，包括亚伊为他们做的事情，经过一轮商议，由星盟起头，各个种族加入到阿提亚星的重建工作中。
    他们做这件事情不能成为什么补偿，但是一定要做。
    当星际所有种族的力量集合在一起，重建一个被毁灭的星球这样无比困难的事情也成为可能，并且进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推进。
    最先重建好的是阿提亚星原来的中心城市，诺克斯种族的中心城市原本是皇宫的所在地，现在在这个星球中心立起了庄严神圣的慰灵碑，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都心怀感激与敬意。
    这座被重建起来的新城市被称为英雄之城，纪念为保护这个世界做出伟大贡献与牺牲的诺克斯们。
    躬于黑暗，侍于光明——
    诺克斯，夜之一族，是在黑暗中守卫着光明的种族。
    谢栾和亚伊来到在星球中心那庄严神圣的慰灵碑前，阿提亚星重建，谢栾觉得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拉着对方过来看一眼。
    亚伊是这星际中最后的一只诺克斯，而和他在一起的话，当然是无法繁衍的。
    想到这样强大而美丽的种族在未来会有消失的一天，谢栾望着慰灵碑，心里不免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惋惜。
    “任何事物都会有消亡的一天，而诺克斯种族的繁衍是基于对伴侣的爱才进行的。”
看出旁边青年的想法，亚伊偏过头去对谢栾陈述这句话。
    用身后的银色尾巴圈住了青年，这只诺克斯注视着谢栾，低沉声音很是清晰地说：“我爱你。”
    谢栾怔神片刻，比起以语言回应，他直接靠近去亲吻了下这只诺克斯那双漂亮眼睛的眼角。
    既然都来到这个星球，谢栾就想带着这只诺克斯多看看对方日益重建起来的故乡，在巨大而庄严的慰灵碑前还有一段路，谢栾和亚伊一起走了过去。
    这段路的园艺被弄得挺好，刚这么想着，谢栾和在他身边的诺克斯一起走到某个位置，这时这个地方像是对他们……或者说是对亚伊的到来有所反应，地面开始了轻微震动。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谢栾也没有预料到，在这阵震动结束后，谢栾看见在他眼前原本是青草地的地面出现了一个通道。
    这个通道必定不是重建星球时弄得，而是原本就有的，也即是诺克斯们制造出来的东西。
    明白这一点，谢栾和亚伊对视一眼，从开启的通道口走了下去。
    这条通道是一段并不算漫长的阶梯，当谢栾和亚伊到达底部是，这个原本是一片黑暗的地下空间骤然变得明亮起来，而在这地下空间里呈放着的东西也清楚展现在谢栾眼前。
    这是——
    看见一颗颗白色的，宛如正在安静睡着等待什么人来唤醒的幼崽蛋，谢栾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