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爱人(46)
赵盈无所谓说,“都可以,看你。”她转过杯柄抿了口茶才想起徐泽,又问,“徐泽才到,不让他歇歇再走?”
赵书今点了烟,面容懒散又颓丧,徐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在异国的书今好像和除夕夜那天的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的书今身上好像蒙了一层灰,是发旧的,像要腐坏掉。
赵书今看了看徐泽,不在意地问,“你累吗?”
徐泽被问倒,他也说不上累不累,因为他在飞机上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睡了好几觉,被人这样服侍,怎么还能抱怨辛苦呢,可是身体还是有一些疲累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说书今有很想去的地方,徐泽觉得自己忍一忍也是没有关系的,就说,“不累啊,书今,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的。”
赵书今听了这话似乎很受用,他淡淡的笑了,可是笑容却算不上好看,是不属于明灯下的惨淡模样,他招了招手要徐泽坐近些,叹了口气说,“新的美好,替代旧的难过。”他拍了拍徐泽的手背又道,“还是挺难的。”
徐泽反手握住书今的手急切地说,“书今,你不太对,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才变成这样。”他又看了看赵盈求助地问,赵盈无所谓地喝着茶说,“没事,不用管他,最近几年他只要到我这里,都这副德性。”
徐泽横竖看书今的面色不对,就问赵盈可不可以等会再出去,他要帮书今去里间做个简单按摩,赵盈说她可以在厅里办公,无所谓等不等,徐泽就拽着赵书今去了卧室。
书今本以为徐泽是想讨要拥抱,就想说他当下没有太多兴致,哪知道徐泽脱了外套,在浴室里找到了精油,就将袖子捋起来,手法专业地开始帮书今按摩头部和肩颈,刚开始赵书今还和徐泽说他多此一举,可按着按着,确实就感觉郁气散去一些,书今也就不再多言,随徐泽折腾了。
当徐泽把书今的背部推按结束,赵书今竟然神奇地发觉,即使回想起七年前在这个房间,自己同年少的周景言互诉衷肠的画面,也不再感到悲伤和留恋,因为身体被推得舒展开来,心也变得敞亮。
徐泽看书今气色好了不少,终于舒了口气,问他,“是不是好多了!”
赵书今起身揉了揉他的发,拉开窗帘,让阳光散进来,对徐泽说,“谢谢,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出门。”
徐泽点点头,洗净手后将大衣,围脖都系好,便坐在书桌旁的靠椅上等待书今更衣。
赵书今由于被精油按过,身上黏腻不适,就又冲了个澡才换好衣服出来,赵盈见他打理完整,就也收起了平板,拎上包向门口去。
姐弟俩站到了门前,才发觉徐泽没有跟来,赵书今就顺口说道,“徐泽,过来,走了。”
可古怪的是,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赵书今没辙,只好反身走去找徐泽。
当书今终于在古旧的书桌边,寻到徐泽的身影,想要叫他之时,却一下子噤了声。
徐泽侧着脑袋依在椅子的印花靠背上,环抱着书今送给他的黑书包,闭着眼,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第36章 9.2
9.2.1
醒来时候,夜灯散开的光掠过金色顶灯,睡出沉默,灰黑的影。
徐泽闻到很淡的花香味道,和远郊暮春,窗外飘散的野花香气不同,这气味人工且陌生,让他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坐起身,床面宽广,人微微塌陷在一隅,身侧空空,陪伴他的只剩浓重的夜。
徐泽有些怕,下了床,赤脚踩在柔软的织毯上,站稳了,踏实的记忆才涌入,推动双开房门,外室的光灌进来,凉风也掺杂吹过,将他闹醒了些。
赵书今开着一扇冬夜的窗在抽烟,他背对徐泽,身着与下午不同的冷灰色正装,屋里的光环抱他,窗外的月色青睐他,让平平无奇的倚靠姿态,都牵动人的心。
徐泽痴痴看了会儿,就喊他书今。
听闻声响,赵书今才回头,额前梳好的碎发些微松动,随着转身垂下来,看起来懒懒的,不大有精神。徐泽本以为看惯了书今的英俊,已不会再为皮相心动,这时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可书今的气质又让徐泽重陷担忧,好像下午努力按摩的效力,已在自己熟睡后消弭,不知名的低迷又笼罩而下,让不会讨人开心的徐泽感到棘手。
“醒了。”赵书今望了眼仅着内衫的徐泽,捻灭烟将窗户关了,又问,“饿不饿。”
“还好,我在飞机上乘务员送了我好多吃的,都在背包里。”徐泽想去书今旁侧的高桌上拿书包,可腰却被单手拦住,赵书今看着一身秋衣秋裤的徐泽,像一只消瘦的灰色小鼠,无奈道,“套件深色大衣,带你去酒廊吃。”
徐泽想说包里的不吃会坏掉,但见书今似乎没有和他商量的心思,就老实进房间打开行李箱,在自己五颜六色的衣服和陈助理买的灰色调服装之间,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后者。
赵书今见徐泽出来,对他的穿着应是满意,就揽住徐泽往酒店一层的酒吧走,徐泽问赵书今酒吧怎么吃晚饭,赵书今说有汉堡和热狗,又说这家酒吧很有名,是美国作家在花都时候,经常光顾的场所。
徐泽告知书今,他初中看过这位作家的小说翻拍,是一部大鱼和老人搏斗的影片。片子拍得简陋,棚子和道具都很假,当时的徐泽看得昏昏欲睡,但又想知道最后斗争的结果,可到底敌不过倦意,在课堂上睡着了。
“那段时间妹妹出生了,每一天都很忙。”徐泽想了想又说,“现在我都不知道老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他看向赵书今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赧。
赵书今已对徐泽古怪的人生经历不再意外,他说结局是老人战胜的大鱼被鲨鱼吃了,归航时只拖回一具鱼骨。书今一面说一面进了酒吧,找了个沙发位落座,酒吧的木制墙面上挂满了作家的海报,悬着的骨质标本在暖黄光亮中也毫无阴森。
徐泽听故事听得入神,了解结局后有些怅然,他遗憾道,“这也没有办法,海里有我们上次在海洋馆看到的那么大的鱼,老人也尽力了。”
赵书今拿着报纸式样的餐单点了食物和酒,对徐泽说,“我同意你说的。”他眼神怀念地扫视酒吧,又说,“但大概七年前,我朋友在这个酒吧,说他不喜欢这位作家,还说文学是失败者的借口。”
徐泽听不明白,只能抱歉道,“我没看过什么文学书,不懂这个算不算失败。”
赵书今说没事,还说知不知道都不太重要,而后要徐泽先吃坚果类的零食垫肚子,徐泽吃着炸薯片说道,“书今,你要是觉得看文学书好,我就去看。”
赵书今被他逗乐,打趣说,“那我最喜欢会音乐的人。”
徐泽闻言非常失落,小脸皱成一团,努力表达道,“书今,这个对我来说很难很难。”
每每见着徐泽认真又困扰的样子,赵书今的心情都会没道理的变舒朗,致使下午从收藏馆带回的失落也忘却一些,然而徐泽再开口却说,“下午我睡着了真的很抱歉,你和赵盈姐去了想去的地方吗?”
“我自己去的。”书今往沙发里躺了躺,状似无意道,“是个曾经和朋友都很想去的收藏馆,近年刚开放,它有个穹顶,很特别。”
徐泽仔细想了想,才回应道,“我好像知道那个收藏馆,是以前的商品交易所,穹顶上有交易史的壁画,后来被日本建筑师改造成水泥结构。”
赵书今颇有意外,但想想徐泽梦想是做导游,了解多些也不奇怪,就笑道,“宝宝这几天带我在花都多转转,可以长些见识。”
徐泽听书今这么说,特别惭愧,赶忙说都是自己看别人的导游词了解的讯息,还说他来花都,主要目的不是旅行,是守护书今的安全。
赵书今疑惑道,“什么安全?”
徐泽就郑重地说出了防范小偷,抢劫和意外事故的各式方案,赵书今听过后,一时间没了声响。
徐泽没等到书今的回应,想他可能是不知道这些危险,被震慑到,就安慰书今说,“但是网上说,这个只要防范得当,还是可以避免的,毕竟花都是浪漫之都,所有最好的恋爱都会在这里发生。”徐泽想起了昨天刷短视频,对花都的介绍语,便向赵书今现学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