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宠手册(71)
喻安宵还没张口,旁边倒是有人说话了,听口音正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大概刚刚是有些着急,这会儿倒是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对方看起来三十来岁,旁边还有个脸上挂泪的小男孩。
那人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小孩在楼下玩滑板,差点冲到荷花池里去,是人家帮忙拉住了。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胳膊也挂破了。”
喻安宵表情还是淡淡的,说:“没事,孩子没事就好。”
程迟雨坐在他身边,抬脸问护士,“伤口深不深?有没有碰到铁锈?需要打针吗?”
护士说:“不用,也没伤到骨头,皮外伤,回家记得换药。”
程迟雨哦哦了几声,低着头去看他的胳膊,似乎想透过纱布看见伤情如何。
对面的家长转过身数落还在抹眼泪的小孩子,说:“你还哭什么呀?人家为了你受伤了都没哭,你好好的还哭。”
小孩旁边坐了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给小孩子买了一罐软糖,正在哄他高兴,听小孩爸爸这么说,就辩驳道:“好了哥,你别凶了,骂他能顶什么事哦。”
小孩爸爸也很无奈,说道:“我把小孩放你那里养几天,你就教了他些什么东西哦,他才屁大一点,分不清轻重的,今天还好遇到人家心肠好,不然掉进去怎么得了。”
应该是小孩叔叔的年轻人跟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下次小心一点,不让他跑到危险的地方去了。”
小孩爸爸叹了口气,说:“你不要总顺着他嘛,哄他高兴就万事大吉了,他还小,哪分得出来什么好什么不好。”
喻安宵看了他们一眼,表情也有些怪,呆坐着不动。
这边的药已经换好了,护士把开好的药单拿过来,让他们去楼下窗口拿药。
还不等他们伸手,小孩叔叔一个箭步冲上来扫了码,把药钱付掉了,还递过来一篮水果,强行塞在程迟雨手里。
喻安宵也没有拒绝别人的感谢,两边客气几句,就准备离开诊室了。
站起身才发现,喻安宵走路怎么也有点瘸,程迟雨扶住他,说:“脚怎么了?”
“扭到了,没什么大事。”喻安宵不以为意道。
程迟雨一看药单,果然还开了散瘀的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先去一楼吧,找个地方先坐一下,我去拿药。”
假期来医院的人还不少,程迟雨排队过程中还不忘记回头看看,生怕喻老师一个心血来潮又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刚拿到药折返,竟然又看见了那家人,手里提了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还没等奇怪,那家人已经离开了。
程迟雨走到喻安宵身边坐下,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喻安宵正在端详那个箱子,听见他的声音又愣了一下,才说:“哦……是蒋煦送过来的礼物,竟然忘在诊室里了。”
程迟雨这才想起喻安宵是为什么下的楼,也凑过去打量了一下,说:“东西也没事吧?”
“没事,当时我还没接到这个箱子。”
程迟雨伸手去扶他,说:“我打个车,先回家吧。”
谁也没想到,假期第一天就能遇见这种事情。
本来早晨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喻安宵好像就变得兴致缺缺,干什么都没兴趣了。
程迟雨想着可能是伤口的原因,也很自觉地保持了距离,没有去缠着他。
可是为什么回来后连句话都不怎么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弄得程迟雨很担心。
喻安宵坐在阳台上看书,程迟雨给他泡了蜂蜜水,又像往常那样搬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不过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小凳子显得越来越小了。
喻安宵侧过脸看了他一下,微微点了下头,便算是看见了。
程迟雨看了他一会儿就有点手脚不老实,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手腕,问他:“手臂还痛不痛?”
他看书时用那只受伤的手压住书页,另一手翻页,看起来像是没事人。
喻安宵淡淡道:“还好。”
程迟雨看他这个样子就想往他身上凑,就黏糊糊地贴近了,问他:“你在看什么?”
喻安宵眼神都不分过来,说:“看书。”
程迟雨嘁了声,说:“你怎么又不理我?”
喻安宵的眼神有些漂浮,不像是把面前的文字看进去了,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把书放下,看向他,说:“理你了,还想说什么?”
虽然这个样子也是有些敷衍,但是程迟雨见他终于把书放下,就去抱他那条完好的胳膊,说:“我今天刚回来,你不能对我太冷漠吧。”
喻安宵笑了笑,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很冷漠了?”
“今天从医院回来后,你就不太理我,”程迟雨想跟他卖个乖,但是又想到他的伤口,多关心了一句,“是不是胳膊痛?”
喻安宵的眼神又移开了,说:“只是折腾了一上午,太累了。”
程迟雨把蜂蜜水递到他手边,说:“那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杯身还是温热的,喻安宵接过来,又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多了。”
这个时候应该顺理成章地讨个吻,但是程迟雨刚凑近,就听见喻安宵问他:“你们家以前……也是这样吗?”
“哪样?”程迟雨有些不明所以。
喻安宵想了一下,说:“你想要什么,你爸爸都会给吗?”
“好像也不是吧。”程迟雨回想了片刻,说,“我也没有主动要过什么,就是他们一和别人比,就就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好像很可怜。但是我爸爸会做啊,我觉得比别人的要酷。”
喻安宵很认真地听他说话,目光缓缓发生了一些变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从来都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比如去游乐园、爬山看海之类的。”
“那时候我也不太懂这些啊,”程迟雨顺理成章地把脑袋倒在他身上,说,“也不觉得别人要去,我就一定要去。”
这番话的确很程迟雨。自从喻安宵和他的第一次接触至今,程迟雨从来没有和他开口要过什么东西,自己那些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不觉得它们和新衣服有什么区别。
空余时间就赚那么一点钱,还想要攒下来买生日礼物送他。那条表带是程迟雨攒了小半年的钱,包装得漂漂亮亮,献宝似的送过来的。
表带本身不算昂贵,但是对于那时候的程迟雨来说,已经是他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东西了。
喻安宵看了看他,问道:“那你现在有吗?”
“什么?”
“很想要的东西?”
程迟雨笑了一下,立刻答道:“有啊。”
喻安宵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不问,把脸别开喝水去了。
“你问我啊。”
“我不问。”
程迟雨用脑袋在他肩膀处蹭了几下,说:“你不问我就自己说了。”
喻安宵不理他,这个人就故意凑近了说:“想今晚睡你房间。”
“把杯子接过去,小心水。”话题突然被他岔开了。
程迟雨把水杯放到一边,说:“你看你都受伤了,半夜想拿点什么东西多不方便。”
“不用了,”喻安宵拒绝道,“我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般不会半夜醒。”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不仅半夜醒了,还吐了半个小时。
程迟雨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只是用那种十分委屈的眼神看着他,试图用情感攻势软化喻老师坚硬的心。
喻安宵被他盯了好一会儿,索性把书盖到脸上,又开始装睡了。
程迟雨哎了声,在旁边小幅度晃动他的手,说:“不准睡!都快吃晚饭了!”
喻安宵看他一眼,说:“对了,晚饭吃什么,大厨?”
“吃草料。”程迟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