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渣男又结婚十年后(6)
“我会把你扭送到警察局,”顾方圆盯着他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然后替你找最好的律师。”
谭申一把抱住了顾方圆,他的身上汗涔涔的,顾方圆有点嫌弃,但又不愿意推开他。
“顾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别叫哥,你也就比我小几个月。”
“就要叫,”谭申意味不明地笑,“顾哥,你要一直对我好。”
“我当然会对你好,”顾方圆拍了拍谭申的后背,示意对方松开他,“好了,该走了,今天去我家还是回家。”
“回家,我妈生日,你帮我挑个礼物。”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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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方圆还记得,他给谭申的妈妈挑了一个漂亮的发夹。
谭申去收银台付完了账,除了那发夹,还拿回来了一条纯银的项链。
顾方圆没多想,只以为那项链也是买给他妈妈的。
但当他们离开了饰品店,走到公交车站台,正要各自离开的时候,谭申却把手中的项链塞到了顾方圆的怀里。
顾方圆有些疑惑不解,他问:“你塞我项链干什么?”
谭申背对着他,大步向前走,说:“送你的,戴着玩儿吧。”
顾方圆低头看了看那项链,发觉果然是一条男士项链,纯银的,款式很简约大方——对谭申而言,也是不小的一笔零花钱了。
那条项链顾方圆一度很喜欢,也戴了很多年。
后来,它被他随手扔到了家里的抽屉里,就像他们之间的情谊一样,再也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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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方圆强迫自己从名为“谭申”的记忆漩涡中挣扎出来,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然后想到了一句话:人在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在他拼命追逐谭申的那些年里,有很多人都说他是“恋爱脑”、“失了智”、“发了疯”。
但只有他自己很清楚,他根本离不开谭申,他想象不到失去他的生活。
他的要求不高,就是能在想见到谭申的时候见到他,就是能和谭申说上几句话、吃上一顿饭,就是确认谭申过得很好、很幸福。
即使谭申和别人上床也没关系,即使谭申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他只是不想让他离开他的世界。
——而谭申,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离开。
他记得有一天,天下了瓢泼大雨。
谭申又给他打电话,报了一个酒店名,他说:“顾哥,我要开房,你来给我付房费。”
“我把钱转给你好不好,”顾方圆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窗外电闪雷鸣,“我不太想出门。”
“不好。”谭申的声音微微上挑,像是在撒娇,“我要你亲自来,不然我就对那个约来的女生说,我没有钱,让她付房费好了。”
“你是想让她满世界告诉别人,你是个人渣么?”
“她或许会因为喜欢我,而替我隐瞒,也或许会像你所说,选择曝光我。我身败名裂的话,你不会高兴么,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女生想和我约了。”
“……”顾方圆沉默了半响,最后挤出了两个字,“地址。”
谭申飞快地说出了地址。
顾方圆连夜打车赶到了酒店,他将一沓现金塞到了谭申的手里,正想离开,却被谭申握住了手腕。
“你想干什么?”
“顾方圆,我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
顾方圆挣脱了谭申的手,他喘着气,说:“我该回去了,你去陪别人吧。”
“我记得你很怕这种雷雨天,”谭申向前走了一步,“要不要在我隔壁开一间房,等明天早上再走。”
“然后你让我在你隔壁,听你和别人怎么上床的么?”顾方圆仰着头,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又再陌生不过的男孩,“谭申,伤害我,会让你快乐么?”
“不会,”谭申突兀地抬起手,贴了贴顾方圆的额头,“你发烧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从过去到此刻,顾方圆每一次发烧,谭申总会最先发现,他曾冒着大雨、冒着狂风、冒着暴雪、冒着烈日去为他买药。
顾方圆后退了一步,他说:“门口有车在等我,等回到家,我有满柜子的药,再不济,我自己也可以去医院开药。”
谭申定定地看着他,半响,他说:“顾方圆,我和你一起走。”
“你有约了。”
“我违约。”
“为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走。”
“……”
顾方圆没说话,他不想答应,却也不想拒绝,于是沉默地向外走。
谭申跟着他走了几步,顾方圆停下了脚步,说:“那姑娘是不是还在房间里呢,你去把房费付了。”
“她还没到。”
“哦。”
“我每次和人约的时候,都会说得很清楚,就是一夜情,你不用替她们难受,她们很乐意的。”
“你不怕得病么。”
“我有戴套,定期也会体检的。”
“谭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这样啊,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只是你从前爱纵容我,现在不爱纵容我罢了。”
第5章
顾方圆当年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时隔多年后,他终于能想明白该怎么回答了。
“不是我不纵容你了,是你已经突破了我能容忍的底线。”
顾方圆完全接受谭申是一个并不善良、甚至有些阴暗偏激的人。
但他无法接受谭申毫无理由地辜负他人的真心,把玩弄他人作为消磨时光的方式。
前者只是不是一个好人,后者,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渣了。
——他是个人渣,你还想他干什么呢?
顾方圆问他自己。
——但他真的很帅啊,而且他人渣归人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我是好的。
顾方圆用很小的声音说。
——忘了他吧,忘了他吧,忘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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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三年来第一次打我的电话,任玄顾,希望你不是闯了祸。”任闻正的声音十分冷硬,不带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任玄顾并没有被这幅态度劝退,他甚至一点也不意外任闻正是这个态度。
他只是抓紧了电话的手柄,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确认无人后,压低嗓音说:“我说错了话,爸爸看起来有些难过。”
“你说错了什么话?”任闻正的声线依旧是平静的。
“我和他谈起了‘谭申’这个人,我还……”
“你胆子是真的很大,”任闻正的情绪有一瞬间失控,这让他选择打断了任玄顾的话语,“我花费了很多精力,才让你爸爸淡忘这个人。”
“抱歉,”任玄顾甚至低下了头,“我不该让他想起来。”
“人的记忆是不受操控的,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你的错误在于,你好奇他的过往,却选择了‘直接问’这种最懒惰的方式,即使你选择问我,也不会让他想到那些并不开心的记忆。”
“对不起,是我的错。”
“道歉对解决问题毫无用处,”任闻正沉声开口,“我相信,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也并不是想要向我坦白一切、承认错误的。”
“是的,父亲,请告诉我该怎么哄爸爸开心,我一想到他现在或许正躺在床上,回忆那些和伤害他的人共处的过往,就真的很难受。”
“现在,收一收你的情绪,”任闻正的话语平静而简捷,“去楼上,撒娇让你父亲带你来见我,我想,你可以做到的。”
“您为什么不从公司回来呢?”
“如果我现在回去,那意味着我已经知道他为了前任难过这件事了,你爸爸只是天真,并不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