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男人都像我前任/自杀三次以后(25)
白一尘垂眸望着他的动作,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说:“我只是觉得小孩子很可爱。”
尤其是长得像你的小孩。
不过后面这句话白一尘没有说出来, 他一边搅着甜汤, 一边说:“再说你也得有个继承人不是吗?”
时亦南听到白一尘这么说,给他添饭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眉头忽地皱紧,放下饭勺问白一尘:“一尘,是不是我妈找过你?”
他刚开始还以为白一尘是想有个有自己血缘的小孩子,时亦南虽然不高兴别的女人用白一尘的精子生个小孩,即使是代孕,可如果白一尘真的想要小孩,他一定是会同意的,可他听白一尘后一句话的意思,明显是让他去找代孕生孩子。
时亦南和白一尘不一样,从他认识到自己性取向不同于一般人的那天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后代。在他看来,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抚育一个后代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生命,他就算是后面回了时家夺下大权,也从没想过在他死后找个继承人的事。
时家谁有本事谁就拿去,他活着的时候就爽自己,他死了,哪管他身后洪水滔天,反正都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事了。
可即使他是这么想的,叶婉香却不这么想,时亦南没有和白一尘说的是,从他回到时家的第一天起,叶婉香就想要他去联姻,说是可以省下他不少力气,可是时亦南没同意。不说他本来就不喜欢女人,对着女人不知道硬不硬得起来,叶婉香让他靠女人发家,这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为了这事,他没少和叶婉香吵架。
更何况时亦南刚和白一尘复合没多久,浓情蜜意的二人世界还没享受够,他甚至都还没和白一尘结婚——即使是没有法律效应,只是摆个酒席的婚礼,怎么白一尘就开始考虑后代的事了呢?
再联系前几天叶婉香才打电话来和他大吵一架,所以时亦南马上就想到,叶婉香背着他偷偷找白一尘谈话了。
“没有。”白一尘望着时亦南,想了一会还是没把今天早上他和叶婉香见过面的事说出去,反正他和叶婉香的对峙中他没吃亏,相反,叶婉香估计还被他气得要死,白一尘笑了笑,问他,“我没和阿姨见过面,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这不是你的性子。”听了白一尘的解释时亦南仍是半信半疑,但白一尘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继续反驳白一尘的话,只把添好的饭碗放到白一尘面前,安抚他道,“没找就算了,她如果找你你也别怕,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听。”
“我爸的儿子那么多,时家想要继承人他们不会生吗?我让他们儿子继承时家他们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时亦南冷笑一声,“我不喜欢小孩子,所以永远也……我不会要小孩的。”
时亦南最后一句话停顿了下,他原本是想说永远也不会要小孩,但是他怕白一尘以为他是在强调他们不能有孩子,所以马上改了口,告诉白一尘,只是他不会要孩子而已。
不过白一尘却没读懂他的潜台词,他上心的事本来一向都是有关于时亦南的,他听到时亦南这么说,心里也是有些想笑的,但他笑的是叶婉香。
时亦南父亲的儿子虽然多,但是叶婉香生的儿子就只剩时亦南一个了,其他的可都是私生子啊,要他们的儿子来继承时家,叶婉香知道后恐怕会气得吐血。
时亦南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他和叶婉香的关系是真的不好,这明明是对亲母子,怎么更像是一对仇人呢?
而对于时亦南说的他不喜欢小孩这件事,白一尘可是深信不疑的,时亦南那样自私冷漠的性子,真有了儿子也不见得他会放在心上。
不过时亦南说他不要小孩,这就是在和叶婉香对着干,叶婉香越不高兴,他就越开心。
白一尘心情好,笑眯眯地往时亦南碗里夹菜:“你多吃点,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去玩跳楼机。”
时亦南吃掉白一尘夹来的菜,闻言有些疑惑道:“跳楼机?怎么忽然想玩这个?”白一尘性格一向内敛安静,时亦南一直觉得他是不会喜欢这种刺.激的东西的。
白一尘勾勾唇角,说:“想玩很久了,不过我一个人玩没有意思,要和你一起玩才好。”他一个人在那间出租屋里等得够久了,没必要再坐跳楼机去感受孤身一人的感觉。
但时亦南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白一尘只是单纯想玩这个,就答应道:“好,等会吃完饭我们就去买票,你还有什么其他想玩的吗?反正我们今天都到这里来了,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摩天轮想坐吗?”
“可以啊。”白一尘说,“等坐完跳楼机后,我们就去坐摩天轮吧,鬼屋那边好像也挺好玩的,一会我们也去吧。”
“好。”时亦南问他,“你现在喜欢上这些刺.激的游乐项目了吗?”
“也不是喜欢吧……”白一尘沉吟了会,然后抬眸望着时亦南,笑着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说完,白一尘眉眼又弯了弯,垂着眼睫说:“我们以前也没怎么约会过吧?”
“大学时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结果我们都没好好出去玩过。”
“后来你走了……我就更加想你了。”
白一尘声轻柔,语调和缓,像是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说了些话,他话里没有一丝埋怨,也没有一点恨意,字里行间却都像是藏着满满的委屈和难过,如同一把粗砺的沙石哽得时亦南喉咙干涩,张张唇也说不出话。
他和白一尘在一起的过程并不波澜壮阔,也许用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来形容会比较合适。
白一尘喜欢他,他对白一尘也有好感,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深聊以后,两人都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如此贴合自己,就像彼此的某片灵魂严丝合缝的嵌进对方的空缺,那样的完整。
所以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他们是那样地适合彼此,以至于在一起后从未有过争吵,他们也不像异性情侣那样顾忌太多,几周后就滚上了床。
然而肉体上的欢愉并不能弥补灵魂上的空缺。
白一尘今天提起,时亦南才蓦然发现,他和白一尘大学时相聚的时间要么是在出租屋,要么就是在图书馆,毕竟他们两个人的专业不同,不可能在一起上课。而后来他开始着手创立自己的公司后,就更加没时间和白一尘约会了,所以他和白一尘上了那么多次床,对彼此的肉体都十分了解,两个人心贴心在一起交流的时候却屈指可数。
他低头看向白一尘,青年垂眸望着桌面上虚空的某一点,低垂的眼睫很长,像是一柄鸦羽扇,遮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时亦南只能看到他眼底由光线打下的一小片阴影,看不到他眼里还有没有他的影子——曾经那里面满满地全是他的倒影。
温柔的刺痛在他的胸腔心室间如同藤蔓般密密匝匝地疯狂生长,绞得时亦南几乎窒息,他忽然间害怕了起来——怕白一尘恨他,怕白一尘离开他。
“一尘……”时亦南再次握住白一尘搭在桌面上的手,攥得紧紧的,喉结攒动,出口的声音竟有些发颤,“明天是周六,我不上班,我以后每周都会空出一天的休息时间来陪你的,你想去哪里玩我都会陪你去。”
白一尘闻言一愣,继而笑道:“公司的事不要紧吗?”
时亦南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白一尘笑了笑,直接道:“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信,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时亦南回应他,心里却在发慌:“我也爱你。”
等他们吃过晚饭后,将坠的太阳的已经收起了刺眼的光芒,只垂下金红丝线般的晚霞,在天际编织出一席华丽的长袍。
时亦南和白一尘一起去买乘坐跳楼机和其他游乐项目的门票,因为是傍晚时分,坐跳楼机的人较之白日里已经少了很多。
一路上,时亦南就像是怕白一尘离开他似的,一直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全然不管走过的路人投来的讶然目光,直到他和白一尘都坐上跳楼机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后仍然没有松开。
第30章 Chapter 30
工作人员只以为时亦南是太过紧张, 毕竟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不说上去前就腿软发抖的妹子, 下来后吐得昏天地暗, 痛哭流涕抱着同伴走不动路的七尺大汉也比比皆是,所以像时亦南这样一直牵着同伴手的人并不奇怪。
他们旁边甚至还有对情侣中的男生已经哭了起来,对向一旁的女生说:“老婆我给你买口红,买裙子,我们别玩这个了好不好?我恐高啊……”
“这有什么好怕的啊, 你怕你就拉着我的手。”女孩子白皙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相反还十分兴奋,她安慰地拍了拍男生的手背, “你听话啊,我们玩完这个, 再去坐云霄飞车,回去我给你买球鞋!”
男生:“……”
跳楼机上的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白一尘闻言也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时亦南一直紧握着自己的右手, 问他:“你也怕坐这个吗?一直握着我的手。”
时亦南听到白一尘的声音,这才从惘然中回过神来,又紧了紧握住白一尘的五指, 轻声道:“我不怕。”
此时跳楼机已经启动开始缓缓向上攀升了,这座跳楼机的落差有八十米, 足足有三十层楼那么高, 攀升到一半时就几乎能将大半个南城游乐园尽数收在眼底了。
白一尘的手指动了动, 反手攥紧时亦南的手指,声音很轻:“但是我有点怕……”
只是他们周围有不少人在喧哗尖叫,先前那个害怕的男生嗷嗷地大叫着,声音盖过了白一尘的。
在跳楼机快要攀到最高点的时候,白一尘侧头望了一眼时亦南,而时亦南恰好也在看他,所以他一抬眸,就撞进了时亦南深邃的眼中。
那双黑色的眼睛幽邃晦暗,像是藏匿着了一切光线,任何事物都无法从中逃离,所以白一尘在上面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他的心脏已经呯呯地疯狂跳跃了起来,那速度几乎是它平时的两倍,撞击得肋骨像是也跟着痛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所以白一尘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却看到了自己身影。
他躺在楼底,周遭都是发红的血液,像极了他院子里那丛卡罗拉玫瑰。
然而躺在那里的本该是他的母亲,那个跳楼死去的女人——他的身影和她的尸体重叠在一块,几番变换后她的脸庞就成了他。
白一尘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手指紧紧攥着时亦南的。
他的确是害怕的,平时连坐电梯里那短暂的失重感都会觉得眩晕欲呕,更别提是现在,他甚至都不敢睁眼看一眼脚下的地面,可是如果要回去——或者说是路过他和时亦南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就必须坐上这座跳楼机。
跳楼机在八十米高的地方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就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朝地面冲撞而去。
在周围人和心脏一同的嘶哑尖叫声中,白一尘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沸腾了起来,它“呯呯呯”地在胸腔中震颤跳动,好像下一刻就会破裂般的亢奋。
他本应该是恐惧的,在这令他眩晕作呕的失重感中,可是时亦南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不像其他乘客那样厉声尖叫,虽然他也在叫喊着,可是他却是在对白一尘大声喊道:“别怕——我在这里!”
白一尘闭着眼睛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一瞬世界似乎寂静了下去,只有时亦南的声音清晰响亮,回荡在他的骨骼血液之中,他眼泪涌出眼眶,在呼啸的风声中迅速变冷,短暂地划过眼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