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读不回(6)
“趁着年轻多去见见世面,将来才能宠辱不惊。”丰蕊安语速慢,但抓耳朵,“年少时的积累是人一生中珍贵的财富。”
丰司长都这么说了,秦老爷子也卖她的面子,摆摆手道:“当年我们两个老头子行为鲁莽,思想腐朽,早早就把人生大事给他们定了。可惜现在阴阳两隔,就是想改,我也不能擅自单方面坏了承诺。所以啊,总觉得对那孩子有亏欠,从小就宝贝似的捧着,管教得松了些……”
说着,老爷子看向丰成煜,意气风发道:“现在一看,哪有什么亏欠啊!我看是那孩子高攀还差不多。”
老爷子刚听丰蕊安说了,丰成煜回国后已经在着手前途,由丰蕊安举荐,进入首都市委会工作从基层开始干起。
年轻的Alpha初出茅庐,身上的气势就隐隐透出稳重沉着,未来可期。
何况老爷子看着他长大,知道论长相、家世、人品,他哪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您说笑了。”丰成煜道,“我其实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是我高攀才对。”
老爷子嗔丰成煜过于自谦:“你这孩子哪里的话。”
丰蕊安适时又同秦老爷子说了两句,把他逗得开怀,笑得眼角皱纹挤在一起。
“年轻人的事,我们都说好了,不插手。”秦老爷子说,“我们这些老古董的想法是一回事,你们的想法又是一回事。若是真的有缘,不失为一桩佳话。”
丰成煜:“是,爷爷。”
老爷子看他愈发顺眼,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爷爷瞅着,你们刚才已经打过照面了吧?你觉得我们家那孩子怎么样呀?”
在场的人都望着丰成煜的答复。
丰成煜情绪内敛,得体地回复:“爷爷,他还太小。”
老爷子闻言心情更好了,连连道:“好,好,好。大点再说,大点再说。”
*
秦宝拿着纸杯蛋糕,没由来地出了一阵神。
“喂!”
有人在后背喊了他一声,激得他忍不住抖了抖,心跳都漏了几拍,发现自己不知怎地来到室外泳池旁。
来的是途逸森,对方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盯着水池发什么呆?想跳下去凉快凉快?”
如果不是宴会,秦宝倒是真的想跳下去冷静一下,看看这莫名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不是和你爹去巡逻了吗。”
他们管这种小狗似的跟在大人身后转悠见人的行为叫巡逻。
“你都巡完了我还巡啊。”途逸森长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好累,一圈走下来,老子的脸都笑烂了。”
Alpha的腺体构造有异于Omega,无法通过阻断剂或者腺体贴遮挡,全凭个人素质控制。这家伙和他从小混到大,对性别差异并不敏感,免不了忘记收敛,信息素乱飙。
秦宝皱起眉,把途逸森的胳膊推开:“拿开,身上臭死了。”
他对许棠舟说的话不是矫情,是真觉得这些Alpha的信息素很臭,比如飞机上那个油腻男。对他来说Alpha的信息素都带着侵略性,是他不喜欢的刺鼻气味。
除了……刚才遇到的那个人。
真是奇怪,明明对方把信息素收敛得极好,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味道穿过空气,穿过皮肤,直接抵达了他的神经末梢。
年轻Alpha的信息素若有似无,是老爷子案台上常有的,清冷自傲的水仙。
很像他本人。
秦宝竟不对那味道反感,没有产生任何不适,甚至觉得有点……好闻。
后颈腺体都发痒了。
第一回 出现这种情况,让他感到很自己无耻。
途逸森被推得一个趔趄,低头闻了闻自己:“有吗?我闻着挺香的啊,新香水呢。”
秦宝笃定:“有,就是臭。”
途逸森被秦宝嫌弃惯了,也不介意,还嘴贱调侃秦宝:“臭就臭吧。名模,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我还以为你会找机会溜走呢。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嘿嘿嘿。”
“嘿你的头。”秦宝没好气,“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不好好表现找死吗我。”
途逸森却笑得意味深长:“对哈,第一次和丰家见面还是得绷起来的,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宝哥怕了,认怂了。”
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
秦宝不觉得和丰家有什么好绷起来的,又不是仇家。
“那个叫丰成煜的,你认不认识?”他问。
这一群发小中,单一鸣的年纪最大,途逸森和秦宝差不多,两人在同所学校念书,途逸森只比秦宝高一级。途逸森的父亲曾是丰家那位元帅的副手,所以他从小就在联盟部队厮混,小时候还向大家炫耀,说他坐过元帅的机甲。
途逸森:“不认识,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一说一他长得还行,就是老了点。”
“多老?”
“好像都二十四了。”
“??”
途逸森指指秦宝,又指指自己。
秦宝:“……”
行吧,他们十五六岁的人有权利这么说。
“不过他有个堂弟叫丰楚,和我都在校队里,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途逸森说的是丰成煜的一个隔房堂弟,那是个beta,长得很壮,是校队四分卫。
秦宝别过脸:“没兴趣。”
途逸森笑得很贱:“真的吗,你以前可从来不问别人的事。”
“我就是看他有点拽,挺傲的,有点好奇不行吗?”
秦宝脸颊发烧,问完已经有点后悔了,好在傍晚的日头也是橘色调的,照在他脸上使得那阵热意不太明显。
丰成煜的确挺傲的。
居高临下地看人,说话语气比姿态还冷淡。
“傲?”途逸森眯了眯眼睛,“能有多傲?他要是敢对你甩脸色,我第一个弄死他。”
秦宝震惊:“有病啊你。”
暮色四合,晚宴正式开始。
秦先生上台致了词,众人高举酒杯,祝贺秦老爷子松柏长青,寿比南山。秦宝在宾客中扫视,没有再看见那道锋利的侧影。现场人多,不乏邀请而来的媒体,丰家身份敏感又一向低调,大概早已提前离席了。
走得还真快。
宴会后还有舞会,这群小辈终于得了自由,大家很久没聚了,有人提议要偷溜出去喝酒续摊。
秦宝本想回家补觉,顺便赶作业。
但有人揶揄他,还一语中的:“今天这么听话,宝哥你该不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不敢去吧?”
连单一鸣也问:“我听说老爷子要求你每科必须拿八十分,缺一科不及格就不准你走秀了?”
“哪里来的谣传?”秦宝冷笑,“去就去。我就是闭着眼睛写也能拿八十分,还怕不及格?”
第5章
烧烤店。
说要续摊,一群人嫌不够热闹又呼朋唤友摇人,相熟的、不相熟的,还有早恋带了对象的,浩浩荡荡陆续增员到了二三十个。
嘈杂中途逸森问:“上回我去接你,和你住的那个朋友,叫月月的,打电话把他叫出来?”
秦宝握着酒瓶答:“绝交了。”
秦宝常不在学校,没什么要好的同学,除了和这群发小熟稔,称得上是他朋友的人寥寥可数。曾经黎南月有个位置,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还想和他多认识一下呢!”途逸森瞪眼,“为什么?好端端的你干嘛和人绝交了?手机号还没删除吧?”
秦宝:“……”
其实要说得罪,黎南月也不算把他得罪得多厉害,毕竟从小到大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小学时有个对他特别好的老师,又温柔又热心,他生病了老师还亲自来家里照顾。母亲经常去写生不在家,秦先生也是早出晚归,他就把对方当成亲人一样喜爱,补课补到时间晚了,老爷子还特地让对方留宿。
直到有一天,睡梦中的秦宝听见母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