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沉醉(24)
阮新雨红着眼眶跟他道歉:“哥,对不起,你和你前男友分手的事我不小心说漏嘴……但妈找了个人来我也是没想到的,她一直跟我说的也是要给你过生日,所以我才帮她骗你回来的,但是我真不知道她找了别人来。
“我给你订了蛋糕的,放在冰箱里,因为不想和莫名其妙的人一起分享,想说等他走了再拿出来。”
阮灵风很累了,也不太想计较:“我知道,没怪你,你先回去吧。”
阮新雨问:“那你呢?”
阮灵风说:“回云城吧,我还有工作的。”工作真是万能借口,总能在这种时刻为他分忧。
阮新雨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阮灵风总是很容易心软的,他让妹妹靠到了肩上,揉揉她的脑袋:“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你在家应该也不容易,哥哥自私,让你一个人承受妈的情绪,哥也想说对不起的。”
“根本不是,”阮新雨咬住嘴唇,隔了许久才松开,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的,因为我是Alpha,妈从来都是我想做什么就让我做什么。”
“嗯。”
“好不公平啊。”
“不是你造成的。”阮灵风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想,好不公平啊。
但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非得听周宛亭的话,他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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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灵风还是回到了云城,回去也没别的活动,在家处理了一点工作,心情依旧不佳。窗外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从他房间的窗望出去,正好对着一户人家的客厅,隐约能看见那家人正在张罗晚饭。
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勾起自己旧日回忆,其实于他而言,也有过这样一家四口温馨和乐的过去,在他父亲生病之前。虽然他父母观念都比较保守,尤其是周宛亭偶尔会冒出几句Omega就是不如Alpha之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话,但从来也没短了他什么,也会为他操心,也是爱他的。
父亲病逝以后就每况愈下。阮灵风至今无法忘却,但也不愿意主动回想,那天饭间,阮新雨给他看网上好笑的段子,他看了便笑。再正常不过的事,周宛亭突然发疯一样过来摔了他的碗,掐住他的脖子──也不知道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Omega哪来那么大力气,将他掐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边掐他,一边诅咒他:“你还笑什么笑,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爸都被你克死了,怎么死的不是你!”
那年他刚上高中。
当然事后周宛亭跟他道歉了,但这种类似的事偶尔就会上演,说了“妈妈不该这样”的周宛亭,下次还是会因为各种事情折磨他。
阮灵风觉得他妈多半是因为丈夫去世而出了些精神问题,旁敲侧击说让她去医院看看,只会让她疯得更厉害。
他觉得他能理解,但他无法接受也无法谅解。所以考上大学以后,阮灵风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起初也想过让妹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母亲是否有些自私。可久了之后他也发现了,确实就如阮新雨所说,因为阮新雨是Alpha女孩,便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其实今天这些,比起以往算不了什么。
可是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不能稍微对他好一点吗?
……
对面的家庭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看电视,似乎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一家人笑成一团。阮灵风看了一会儿,把窗帘拉上了,长久以来一直在他身边待命的孤独涌上来裹紧了他,他觉得此刻他很难靠自己战胜孤独。
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通讯录里的人近两千个,不可谓人脉不广,但全是各种合作方,连个能聊的都没有。
他想起了些什么,在陶执的对话框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什么事?”
阮灵风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提前回来了,”阮灵风又问,“没空吗?”
听电话那边声音还挺嘈杂的,陶执应该是在什么pub里面。阮灵风这一通语音其实打得有点冲动,他有点点后悔了,本来也不是多熟的关系。
正想说句什么把对话结束掉算了,就听见陶执说:“不是没空……操,我没准备好啊。”
阮灵风不解:“吃顿饭而已,准备什么?”
“好好好,你生日你最大,”陶执说,“我发个定位给你,你自己过来吧,我现在走不开,没办法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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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上章说的喜欢的情节不是这个,我还没写到呢,下章见!
第22章
按着陶执给的定位,阮灵风乘着夜色驱车到一间叫“关掉月亮”的小酒馆。小酒馆的招牌闪着和月亮同个颜色的温柔银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望进去,也确乎亮着灯,有人在活动。但门上偏偏挂着“暂停营业”的告示牌。
阮灵风打了个电话给陶执:“喂,我到了,但是你说的这家店好像没开……话说我们不是吃饭吗?”
“这么快就到了?你等等,”陶执说着并未挂电话,阮灵风渐渐听到两重交叠在一起的声音,一道来自手机听筒,另一道则来自从里向外推开门,逐渐往他这个方向来的那人,“我刚在调设备,不是叫你快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阮灵风把电话挂了,他情绪依旧不佳,但面上一点不显,和往常一样弯了弯眼睛,冲陶执招手。
“你这是包场了吗,我以为你给我发错了定位,”阮灵风也不知道陶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问,“你调试什么设备?”
陶执昂了昂下巴,阮灵风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看见这空间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舞台。
阮灵风有些惊讶:“你今晚要在这里演出吗?”
“本来只是彩排。”陶执说,“确实到饭点了,先吃东西。”
前后半句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阮灵风依然云里雾里,就听陶执继续说:“但是你来之前我刚叫厨房做,所以可能要稍微等一下……跟我过来。”
阮灵风跟着陶执往里面走。虽然说暂停营业,但店内还有两个服务生在,本来正摸鱼玩手机,两人经过时,这俩服务生都抬起头来。
阮灵风以为他们要说“欢迎光临”之类的,结果听见他们语气雀跃地和陶执打招呼:“老板,这就是你今晚要招待的朋友吗?”
“老板?”阮灵风有些错愕。
“嗯,我……朋友,对,”陶执应完那两个服务生,转头对阮灵风道,“对啊,我开的,有什么问题?”
“就没想到你还经营了副业。”
其实阮灵风没想更多别的,但陶执对此似乎有些敏感:“先说啊,我自己唱歌赚的钱开的店,不是靠家里。”
没别的说的了,阮灵风对陶执竖了个拇指。
仔细想想,人家十九岁,年少有为,生活灿烂多彩,一边当顶流歌手,一边当小酒馆老板。反观自己,虽然工作几年也有了一些积蓄,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在云城这样的一线城市买房。
“虽然我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歌,但毕竟面向大众,多少还是要向市场倾斜一点……而且在外边也不能随便唱别人的歌,所以年初我才盘下了这家店,稍微改了一下,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想唱什么就能唱什么的舞台。”陶执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堆,又或许因为这是他得意之处,便忍不住多了几句话。
“很棒……真的,”不知为何听到陶执这些话,盖在阮灵风心上的阴云稍散了些,他忽然感到,其实只要一个人想,总能为原本的自己留下一隅。他又说,“我以前也想过开一个清吧,当然请不起我欣赏的歌手们来演出,但我会幻想某天我遇到一个很有才华但不被赏识的歌手,我好心收留他让他来我这儿驻唱,有一天他被人发现,火了,然后又回来我这儿开什么感谢场live,说我这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