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90)
他有点莫名其妙,打了个电话给顾瑶,“人呢?”
电话那头有细小的轻柔乐声传来,像是在咖啡吧一类的地方,顾瑶的呼吸声有略微的停顿,“我来找你,你在哪儿?”
“体育楼门口。”
“好。”
刘颜飞虽然觉得有点纳闷,但等着顾瑶骑着小电瓶来载他去吃黄焖鸡,他也高高兴兴地去了。
当天下午的团体项目,顾瑶表现得并不如意。
其实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刘颜飞就觉得顾瑶心不在焉,他夹了块和鸡肉长得有些像的黄姜放到顾瑶碗里,顾瑶竟然也一声不响地放到嘴里嚼,尝到味发觉不对,这才无奈地吐出来。
比赛时也同样,目光落在远处某一个虚点上,像是含着飘摇不定的风,似乎兴致没有早晨和他一起四处走动时的高涨了。
两人三脚的绑腿赛跑,因为顾瑶不小心绊了刘颜飞一下,使他们差点当着跑道所有学生看客的面摔成叠叠乐。
等他们纠结得重新调整好状态,已经追赶不及了,前面一队夺得拿分名次,他们痛失第一,明明唾手可得的机会被浪费,刘颜飞那是相当不高兴,他参加活动是为的谁?又不是为的他自己!可是为的那个人根本不在心!
他压着冒头的火气,“你要不想玩我就回去了。”他低头拆了绑着两人的粗绳子,转头离开,顾瑶不想好好玩,再勉强坚持下去也没意思。
顾瑶从思绪中回过神,连忙拉住他,“别,我玩。”
“要玩你就好好玩!”刘颜飞顿时甩开他的手大怒,他的声音吼得有点大,离他们近的几个学生都被吓了一跳,打量的视线带着隐秘和好奇聚焦在他们身上,刘颜飞不是什么好脾气,但他也知道当着别人的面和顾瑶吵架影响很坏,在顾瑶因为他意外发飙而怔愣的时候,他已经先顺着田径场的小门往外走了。
顾瑶追在他后面,“刘颜飞!”
他俩一向走哪儿都是人群看点,吸睛能力杠杠,谁让顾瑶长得帅呢,还尼玛大长腿!刘颜飞不想和他吵,等顾瑶追上来说抱歉的时候,他确实有点后悔自己反应太大了,冷静片刻,望着顾瑶小心解释自己不太会玩的模样,他只能挠了挠头,半晌服软,“嗨呀,好气!你不是来抢分的吗?怎么都不上心呢?”
他们所站的位置比较偏,顾瑶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赶紧凑上前安抚地抱了抱刘颜飞,刘颜飞身上暖烘烘的,他也逐渐镇定下来,“我只是遇到一点烦心的事情,后面我肯定集中注意力。”
“有什么事情就说,咱俩在一块儿解决,别自己瞎琢磨。”刘颜飞最烦顾瑶这点,屁大的事自己闷在肚子里,非得反复琢磨透了才开口。
“好。”顾瑶无奈地笑了笑。
刘颜飞拍拍他的肩,“走,还有时间,我们去参加相扑。”
相扑场在田径足球场的中心,划了一大块草皮,每个参加的选手胸口都会挂一个充满气的圆圆救生圈,玩法就是参赛者在划好的场地间不用手,光凭前身的救生圈相互碰撞,能成功将对方顶出圈外就算获胜。
当刘颜飞和顾瑶都填好报名表,站在圈内的时候,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个女生,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落到刘颜飞和顾瑶身上的目光都包含着委屈与恳求,要知道,先前某些个极有绅士风度的男生就有主动退让的例子——男生力气大些,要是真拼命顶撞,是胜之不武和不懂怜香惜玉啊!
比赛在策划的时候没能充分考虑这一点,主要还是因为器材和负责的人手不够,所以总会有那么几次需要男女混合比拼。
一个长相漂亮些的女生鼓起勇气对看起来更好说话的刘颜飞道:“学长……可不可以让我们一局啊!我们不太会玩,而且我们都是女生,力气也比较小……”
刘颜飞就奔着拿分一个目的来,为的还是顾瑶,当然不可能给别的女孩谋福利,他直接转头问比赛的评委道:“还有别的男生参加吗?我们换一组。”
每组五个人,只有剩下的最后一个人能拿分。
裁判一愣,负责项目秩序的人张望了一会儿正在后面等报名的学生,现在田径场百米外的棋牌室那边已经开放,正在统一安排三国杀的比赛,男生们呼朋引伴走了不少。
“暂时没有了。”
刘颜飞只好对向他求放水的女生摊了摊手,“抱歉啊妹子,我们是要拿分的。”
三个妹子看向顾瑶,顾瑶冷冷道:“抱歉。”
和他们站在一个圈里的三个妹子简直如遭暴击,“这不公平啊!”
刘颜飞有点不好意思,看顾瑶,“那要不我们再等等?”
顾瑶从来都顺着他,只是裁判道:“不等了,之前也有男女混搭比赛的情况出现,我给女孩子们支个招,你们三个先联合起来,把他们两个干掉不就好了吗!”
三个妹子这才重新燃起了希望,刘颜飞抽了抽嘴角,吐槽,“好毒的计策!”他拉了下顾瑶的手,在顾瑶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把顾瑶往他身后一挡,拍了拍胸口上挂的奶黄色泳圈,摆足姿势,气势汹汹道:“放马过来吧!皮卡丘!”
三个妹子也商量好了对策,随后数了三个数,手牵着手像张大网朝他们扑了过来。
刘颜飞是想一个人引开三个女孩的注意力,只要他被围攻集火,顾瑶就可以趁此机会,把三个女孩和他一起推出划定的边界,本来顾瑶执行得好好的,一直在绕开女孩们的包围圈,但是就在刘颜飞快要被推出去,三个女孩也站到了挨近边缘的地方的时候,站在圈内另一侧的顾瑶忽然看见刘颜飞身后的那块草皮上,好像有一颗顶尖朝上的图钉在反光……
如果刘颜飞后倒,会被踩到或是扎到!位置很可能是背部以上!
刘颜飞装模作样地嚎叫着,顾瑶脸色一变,自动跨出了圈外,想快速去把图钉踢开,在裁判判定他出局的同时,刘颜飞一傻眼,就被女孩们合力也轰了出来。
“卧槽,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合着我被白白揍了一顿,找谁说理去?”刘颜飞郁闷了,而顾瑶就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颗“图钉”的旁边,面无表情地沉默着,那其实并不是图钉,只是块反光的铝片,质地很软,不然场地整理那会儿就该被工作的负责人捡出去了……他在想些什么呢……
顾瑶晃神晃了好几天,最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凉薄,要让刘颜飞来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顾瑶工作更拼命了。
他们的卧室床头柜里放了一个笔记本,里面夹了几张纸,有顾瑶工作的排班表,上课的课程表,考证培训机构的排课通知,以及一页一页的收支记录。
顾瑶写这些东西从来没有避过他,刘颜飞不是会随便翻别人的东西的那种人,但他知道顾瑶肯定有什么大事在瞒着,包括这些天里,顾瑶和家里通了几个电话,开始又有了联系,虽然联系中途争吵不断,顾瑶还抱着奶牛跑楼道里吞云吐雾,让奶牛吸了两次二手烟,奶牛逆来顺受,没有胆子反抗。
刘颜飞问顾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说,直到临近五一劳动节,四月底的一天,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拿着一张写着地址的条子找上门来。
刘颜飞穿着拖鞋,一只脚拦着奶牛,不让它偷跑出门,一只手伸过去开门,他还以为是顾瑶没戴钥匙,敲门也不吭一声,结果打开以后,他疑惑了,“请问您是?”
中年妇女拉着一张脸,都没正眼看他,把门一推就想往里走,“顾瑶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