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订(12)
岑真白回神,是别人鞋子上的金属挂件。
什么时候才上课?他仰了仰头,透过层层叠叠的腿,他看到霍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最外圈。
背后是阳光,岑真白看不清霍仰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而只有一眼,便厌倦地挪开了视线。
上课铃声终于响了,人群渐渐散去,没了阻挠,岑真白快速把东西捡起来。
手一顿,他看到了一只在地上躺着的通体漆黑的钢笔。
这不是他的,估计是被波及到的后座———霍仰的桌子有点歪了。
岑真白收回手,把书搬到桌子上,坐下了。
过了一会,岑真白听见霍仰“操”了一声。
与此同时,是林子坝的大呼小叫:“卧槽!爆墨了!你他妈别甩啊!”
然后是宋迟彦的啧啧声,“三万块没了。”
下课后的何舰又来了,他抬脚,踢了踢岑真白前座那人的胳膊,后者立刻识趣地起身让位。
岑真白本想去找老师,被拦住去路时轻轻地皱了下眉,他被人按着肩膀重新按坐在座位上。
岑真白忍无可忍地甩开:“别碰我。”
“哈,”何舰新奇地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见你皱眉。”
吵死了。
后座的霍仰粗鲁地从书包里掏出降噪耳机戴上,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感觉腺体里的信息素开始堆积起来了,心里压着个小火苗,看什么都憋着气。
何舰坐上前座的椅子靠背,弯腰,手肘撑在岑真白桌子上,几乎大半个人都越到岑真白那边去,“比拉着个脸好看多了啊?”
自从世界上有了六种性别之后,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就很强了,特别是alpha和omega。
像学生这种集体,没有密闭的私人空间,所以大家都默认,每一张桌子就是个人领地。
alpha这样撑在omega的桌子上,是属于性骚扰了,是会留下味道的。
严重一点,有身份的omega会采取法律手段,但显然何舰没把岑真白放在眼里。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扑打在岑真白脸上,他呛咳了一下,都没来得及开口,只察觉眼前一晃,哐当一响,鬓边的发丝被风吹动了一下,紧接着何舰就在他眼前摔了出去。
飞得很远,从倒数第二排磕到了讲台台阶。
可见这力度之大。
察觉到身后有人,岑真白愣了愣,缓缓侧了侧头。
霍仰绷着锋利的下颚线,声音冰冷:“别他妈在我眼前烦。”
作者有话说:
霍儿子勉强加上0.5分!目前得分是—99分!恭喜!
第9章 “你可以走了。”
走廊喧闹,班上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没人敢说话,大家都没搞懂突然这一出是什么情况。
五星上将与上将是一个级别的跨越,整个第二星只有十几位五星上将,第二区只有两位,而霍仰就是其中一位的儿子。
联盟总统的儿子们也不在这,可以说,霍仰在星际立高,身份与地位无人可以超越。
可是,霍仰平时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从不回答问题,从不大声喊叫,从不仗势欺人,连朋友也不交,出出入入的只有宋迟彦和林子坝。
霍仰没动,大家大气不敢出。
霍仰都快气炸了,他死死盯着何舰,还不解气,想冲上去把人往死里揍,他宛如一只野兽,躬起背龇牙咧嘴的,发出威胁的嘶吼。
你竟敢在我的omega身上留味道!
在一幅静态的画面中,只有岑真白一人站起来,他拿着卷子,从霍仰身边走过,去找老师去了。
因omega这一动作,霍仰猛地回神,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岑真白,然后固定在自己领地,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再好好地、完全地沾染一遍他的信息素才行。
只是手抬到一半,他的理智骤然归位,他空白了片刻,随即掩饰地把左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很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是,”林子坝也不懂,“您老干什么?”
霍仰胸口起伏着,竭力压抑心中的暴虐,“看他两个大龅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腿拦不住。”
“……”林子坝道,“人家只是两个门牙大了点,不至于大龅牙吧……”
妈的,霍仰暗骂一声,身体又先理智一步行动了。
alpha的鼻子都很灵,他能闻到何舰搭在岑真白桌子上时恶意散发着信息素,这瞬间让他的身体启动应激机制。
有alpha垂涎你的omega。
那一瞬,他的大脑只有这一句话,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踹完了,只剩下个收腿的事儿。
霍仰盯着自己前边的座位看,何舰的信息素还在上边盘旋。
到时候omega回来一坐,那恶心死人的汽油味必定要黏上去。
霍仰深吸一口气,决定忍。
何舰也懵了,胸口钝痛,他摸了摸,怕是胸骨肋骨裂了。
平时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竟挣扎着自己爬起来,然后一屁股坐上了岑真白的位置。
霍仰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何舰转过身,这下手脚倒是放得好好的,一点没碰到霍仰的个人领地,他斟酌着开口,“霍少,你是……看上这个omega了?”
清醒的霍仰一下瞪过去,“看你妈。”
何舰点点头,“那就是单纯打扰到你了?”
霍仰一点话都不想说,“滚。”
“行行,”何舰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啊霍少。”
——
岑真白不知道后续教室发生了什么,数学最后的那一个知识点他已经弄明白了,现在恶补的是化学。
课间十五分钟还是太短了,每次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踩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才想起来忘记预留时间去清理何舰留在自己位置上的信息素了。
而霍仰和霍仰的同桌已经快退到贴近后墙的柜子了。
岑真白只能快速翻找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站到后边去。
这一来,就直接站到了霍仰旁边。
霍仰看着黑板,头没有动,开口:“滚远点,一股恶心的味道。”
岑真白听话地拿上书,走到另一边去了。
这节课班主任上,他看到岑真白,一怔,“真白怎么站到后边去了,脚不是还没好?”
岑真白摇了摇头,“只是困了,没事的。”
他一点都没想过将被霸凌这件事告诉老师,没有用。
这里的学生老师管不住,告诉的后果也只有麻烦被找得更多。
像何舰这种人,岑真白在贫民窟看得多,要不更狠地打回去,要不像个死人一样不作声。
“我们明天会进行一次小考,”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考试时间,“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后天上午英语,下午综合,历时两天。”
岑真白认真起来,没有什么比考试更能检测他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度了。
这节课下课,教室里的学生都起身离开了,勾肩搭背去食堂或者校外吃午饭。
学校的午饭是要钱的,可能因为食材和厨师用的都是上等,所以比公立学校的价格贵了个五倍。
岑真白去吃过一天,要了一个蒸鸡肉和菜心,就花了他八十多块,之后他就再也不去了,选择用小卖部填报肚子。
虽然霍家往他的校园卡里充了很多钱,但岑真白没打算用,能省则省。
今天他的午饭倒是有着落了———早上被霍仰拒绝的那一罐早餐。
星际立高的午休时间有三个小时,霍仰他们打算去校外吃,隔了一条街的商场里开了一家新的地道菜,特别火爆,去晚几分钟都得排一两小时的队。
可又有人招呼他们去打球,林子坝很纠结,想打又想吃。
这时,霍仰点了下前座的人,“喂。”
岑真白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对方在喊自己,他停下用酒精擦桌子椅子的手,慢吞吞地转了个头。
“你终端给我。”霍仰道。
岑真白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