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39)

　　“等下。”
　　陈青穿外套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转过头。
　　“你过来。”凌斯年言简意赅的命令道。
　　陈青停顿了下，就依照凌斯年所说的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凌斯年顿了下，漂亮的下巴抬了下：“坐这里。”
　　顺着凌斯年示意的方向看去，陈青愣了下，他不确定道：“这里？”
　　——那是凌斯年旁边的位置。
　　“嗯。”凌斯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脸上也看不出情绪，一切看起和往常无异。
　　陈青迟疑了下，没有立刻动。
　　明明之前对方恨不得距离他八丈远，现在又突然这样，他有些搞不懂凌斯年想干嘛。
　　见陈青还站在原地，凌斯年有些不耐烦，他加重了语气：“过来，坐下。”
　　陈青只能依言照做，不过在坐下的时候，他还记得当初凌斯年的警告，坐的比较远。
　　凌斯年见状，眉毛不满的挑动了下，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双臂环胸，凌斯年双腿交叠，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陈青的侧脸。
　　“已经一周了。”凌斯年说。
　　陈青反应了下，知道凌斯年大概在说他来这里，帮对方找记忆已经过了一周了。
　　停了片刻，凌斯年又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陈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不说些什么吗？”凌斯年问。
　　陈青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对不住，凌先生，我不是大夫。”
　　“医生要是有用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陈青看了凌斯年一眼，对方盯着他，神情依旧是冷的。
　　两人对视了一两秒，一向迟钝的陈青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不确定道。
　　“那……我能做什么？”
　　凌斯年脸色缓和了下来。
　　“我们……”凌斯年停顿了下：“我是说，我之前失忆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
　　陈青闭口不言，因为不知道如何作答。
　　怎么对凌斯年？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从捡到对方到离开，两人相处也将近八个多月。
　　一开始凌斯年一直卧床养伤，当时对方肋骨断了三根，身上的擦伤无数，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对陌生人警惕的狠。
　　很长一段时间陈青和青年说话，对方根本懒得理会，要不是最开始青年开过口，陈青都以为对方是个哑巴了。
　　后面伤好了，青年也确实记不起来了，陈青在那段时间里去了好几趟派出所，都没找到有关对方的信息。
　　陈青只能继续收留青年，同时谨遵医嘱，没事就喝青年说话。
　　青年总一开始的不耐烦，后面也能和他搭上一两句话。
　　再后来时间久了，两人也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关系自然也熟稔了……
　　直到那个混乱的夜晚前，在陈青心里，一直把对方当做弟弟。
　　大概是陈青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凌斯年等的不耐烦了，他微微蹙眉：“怎么又不说话了？”
　　“没有……”陈青回过神儿。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下午不是挺会说的？”
　　陈青：“……”
　　对方非要个答案，陈青想了想，低声道：“那会儿……就把你当弟弟，别人怎么和家里弟兄相处，我也怎么和你相处。”
　　话音刚落，陈青就听到了凌斯年一声冷笑：“弟弟？”
　　“那怎么会有那样的照片？”
　　陈青哑然。
　　照片当初是青年拍的，还强硬的不许他删除。
　　可现在凌斯年什么都不记得了，陈青根本无从辩解。
　　垂下头，陈青搭在大腿上的两只手交错着握了下，被这样质问问的面皮发紧，窘迫的只想离开。
　　沙发上突然传来一点窸窣的动静，紧接着一股男人冷冽的气息凑近，陈青吓了一跳，偏头就看到突然贴过来的凌斯年。
　　凌斯年一只从陈青身后绕过，支着沙发，他上身前倾，强势的将对方半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几乎与陈青面对面。
　　一时间呼吸交错，陈青的漆黑的眸子里瞬间惊起了波澜，那张总是木讷沉静的脸上满是惊慌。
　　见状，凌斯年唇角微微勾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一手抓住陈青的肩膀，拉住对方想要逃开的身体，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声音带着蛊惑般问。
　　“陈青，当初你……有没有这样过？”
　　说话间，凌斯年又往前凑了一点。
　　“……凌斯年。”陈青努力将身体后仰，想拉开和凌斯年的距离。
　　可凌斯年偏不肯，几个来回之间，陈青的后背死死的贴在了沙发上，避无可避。
　　凌斯年满意了。
　　修长的手指轻佻的从陈青的胸口划过，凌斯年脸上的笑有些恶劣：“怎么不说话？是有？还是没有？”
　　他本就生的有些雌雄莫辨的美，加上这段时间他头发也没有刻意的剪短，只简单修了个型。
　　此刻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脸颊两侧，将那张脸半遮不遮，露出来的眼睛中带着细碎的笑。
　　勾魂夺魄的，无端让陈青想起小时候，村头那个陈大爷讲的鬼怪故事，里面有那种专门吸人阳气的狐妖。
　　陈青大气都不敢出，听到凌斯年的话，也只是摇头，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凌斯年笑意更甚，他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吗？”
　　随着这句话，呼吸间吹动了一些碎发，几乎落到了陈青的脸上。
　　“没有……”陈青不能再忍受了，他抬手挡在两人身体中间，侧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他声音都大了些：“之前没有这样过，一次都没有！你别这样，我们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陈青脖子耳根全是通红的，以两人此刻的角度，凌斯年看的清清楚楚。
　　脸上的笑意更甚，凌斯年突然觉得这样逗弄陈青很有意思。
　　以往的陈青在他面前总像是裹着很多层东西，好似特别防备他，他几乎很少看到陈青情绪如此外露的模样。
　　除开上次对方找他谈判威胁他要钱的时候算一次。
　　这次是算是第二次。
　　他觉得这样的陈青莫名的顺眼了起来，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
　　这边陈青一直听不到凌斯年的动静，他回头看去，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凌斯年的视线。
　　对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笑容，只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陈青也愣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间。
　　下一秒，陈青就看到了凌斯年快速放大的脸，接着唇上就是一软。
　　头皮直接炸了一下，陈青几乎是瞬间就要挣开，可凌斯年像是早就意识到他会如此一般，同时抬起一手死死的摁住了陈青的脖子，让这个吻更加深入。
　　唇齿交缠，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陈青胳膊猛用了几下力气，反倒被凌斯年推拉间，直接死死的压制在沙发上，被迫承受这个疾风暴雨一般的吻。
　　不是不能挣脱开，可陈青到底心里有所顾忌，两个成年男人，真要比较力气，避免不了拳脚，他不可能真的打伤凌斯年。
　　情急之下，陈青看到了一旁的茶几，他脚下一个用力，猛地踹上了一脚。
　　茶几被踢歪，上面放着的几个杯子“哗啦”倒了一茶几，有两个杯子又顺势滚落到地上，再次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一直压着陈青的凌斯年被这一声动静惊醒，他身形一僵，随即像意识到什么般，猛地直起身。
　　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撑着地面，凌斯年头发凌乱，呼吸还是急促的，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青。
　　陈青的胸口此刻正剧烈的起伏着，刚刚他几乎要喘不上气，这会儿才又空隙倒两口气。
　　看清楚此刻情景后，凌斯年的神色缓缓变了，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安静的室内，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空气中的暧昧还没有完全消散干净。